3、第3章 ...
-
随着李矜言的这一举动，只见现场的气氛仿若一盆冷水倒进沸腾的油锅，轰然一下炸开了。
越来越多的人没忍住摸出手机，对着二人咔咔一通拍。
现场闪光灯乱成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这不是李矜言吗？”
“他来这里干什么?”
“我现在特别理解郁家那俩姐弟了，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怎么回事？李矜言和楚家三少爷认识？”
“或许你们有听说过，李矜言痴恋楚家三少爷十三年的事吗？”
“十三年？有点离谱了吧？李矜言不才大学刚毕业吗？这两人都才多大？”
大厅里嗡嗡作响，人声鼎沸，一些是一无所知但看见有人聚集就跟着瞎起哄的凑热闹份子，一些人则是认出了李矜言，狐疑好奇的目光在李矜言和楚雪台之间来回打转。
曾几何时，郁家两姐弟为了一个穷小子大打出手，差点姐弟阋墙的消息，一夜之间，在上流圈子人尽皆知，也是经过郁家两姐弟一闹，李矜言可谓是横空出世，在豪门圈子里声名远扬。
原本郁家这事压根不算什么大事，圈子里比这更混乱，更不可思议，更不堪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事本该掀不起什么浪花，但架不住有心人不停拱火。
一波和郁家姐弟互看不顺眼的千金少爷，在得知郁家这事后热心地制作了李矜言的简历ppt在各个群里大肆传播，简历里内容之详尽就差连李矜言长了几根头发丝都一一列出，直接把李矜言在豪门圈子里挂成了筛子。
圈里其他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有人主动科普，于是便来围观一番李矜言是何方神圣，竟然一己之力搅动郁家风云。
谁知，众人在看完了李矜言的生平事迹后，齐刷刷沉默了。
别说，人帅是真的帅，帅得一骑绝尘，穷也是真的穷，穷得触目惊心，但是比起这些来，更重要的难道不是这小子似乎有点衰吗？
这体质简直了，毫不夸张地说，都可以当秘密武器使用了，郁家那两姐弟也是艺高人胆大，还敢追在李矜言身后跑，也不怕被李矜言衰得郁家门楣从此没落了。
都说越有钱的人越迷信，大部分有钱人一见着李矜言过往的“辉煌事迹”，哪怕是对李矜言的脸也砰然心动，却也恨不得绕道而走，也只有郁家那两姐弟浑然不怕，说什么也不放弃。
众人见劝也劝不住，便保持了沉默，打算看看这两不怕死的怎么在李矜言这个衰中之王手里栽跟头。
然而，遗憾的是，等着看好戏的众人最终没能看成这出戏。一年过去了，郁家除了遭受一点非议，平白让人看了一圈笑话之外，一切倒也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相反这短短一年来，李矜言却已经遇到车祸三次，火灾一次，局部地震一次，从传销逃生一次，把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活，过得充实而又丰满。
众人：“……”
众人也就渐渐得出了结论，李矜言只衰自己，不衰别人。一时间，众人心情相当复杂，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为李矜言感到悲伤。
但众人也没料到李矜言都这么衰了，竟然还坚定拒绝了郁家姐弟的追求，一度让人唏嘘，虽然李矜言又穷又衰，还长了一张天生可以吃软饭的脸，但人还挺有骨气的，不吃嗟来之食。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被人跳出来打假了。
据李矜言的某位同桌匿名爆料，李矜言不是不想吃软饭，而是因为李矜言心中早早有了一个给他喂软饭的心仪人选，除了那人，其他人的软饭一概不吃。
吃软饭还要挑喂软饭的人是谁？你怎么不上天呢？真以为自己帅裂苍穹是吧？
但该同学的爆料非但没让李矜言人气下落，还在圈子里掀起了另一波狂欢。
比方这时，他们看到了什么？李矜言楚雪台竟然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操了。
莫非那个流传在豪门圈子里的狗都不信的傻逼痴恋文学竟然是真的？
莫非李矜言真的默默爱恋了楚雪台十三年？
因为李矜言深深爱着楚雪台，所以才会对郁家两姐弟的追求不屑一顾，对着放在他面前鲤跃龙门飞黄腾达的机会无动于衷？
因为李矜言深深爱着楚雪台，所以才会在第三十三次失业之后，终于崩溃了，开始发疯，不管不顾来见楚雪台了？
否则，李矜言都悄悄暗恋了十三年，为什么不继续暗恋着，继续在门外当一尊俊美忧郁的望夫石，而是一反常态，忽然在楚雪台面前现身了呢？
但李矜言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楚雪台，这不是地狱难度的找虐吗？
一个是首富之子众星捧月，一个是全家老小挤在破烂出租屋至今在B市买不起一套房，家里还背了多年的债务没还完的穷小子，更重要的是，还是个衰货，这辈子注定一事无成，求而不得，抑郁而终。
一时间，周遭自以为堪破了真相的知情人看着李矜言脸色复杂，目露怜悯。
李矜言还不知道自己从今日起，在上流圈子又多了一个标签，抑郁而终李矜言。
李矜言定定目光看着楚雪台，放慢了脚步朝着楚雪台走去，如同正要去求婚的白马王子俊美得一塌糊涂，瞬间让在场吃瓜群众看得内心尖叫。
他，李矜言，绝望地爱了一个人整整十三年，今时今日终于因为失业，再也受不了，爱到疯癫，决意抛弃一切世俗挣扎，不顾一切地来到楚雪台面前，小心翼翼地捧出自己的真心，可是苍天啊，爱情的勇气总有用完的时候！
来到爱人的面前，他才更加深刻认识到，他深爱了十三年的人，是那么高贵，是那么触不可及，如山巅之雪，如海中明月，如万千星辰，熠熠生辉，而自己却如此卑微，如路边的草，路边的石头，路边的破碗，光芒暗淡。
这种巨大的仿若天地的悬殊，完全是阻挡爱情的鸿沟，看，李矜言竟然没有拿出五十米短跑冲刺的速度飞奔向楚雪台，这难道不是近乡情怯了的表现吗？别最后还是不敢表白，落荒而逃了吧？
“加油，李矜言加油！”
不知是谁忽然一嗓子嗷得喊出了声，如石破天惊，吓得在场人心肝一颤。
但在受过惊吓之后，却有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出了声。
“加油，李矜言加油！”
“加油，李矜言加油！”
“加油，李矜言加油！”
只见大厅里，汇聚的喊声仿佛决堤的洪水，一开始只是一小股细流挣扎着破垒而出，后来浩荡水流如猛虎出山，波澜壮阔，气吞山河。
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差点表情失控的李矜言：“？”
大约能猜到这些人在干什么心中一言难尽的楚雪台：“……”
刚才那带头的平地一声雷的加油，楚雪台听得清清楚楚，正是出自郁瑾年之口。
楚雪台瞬间神色难言。
李矜言在一瞬的神色微变后，立即拿出了一个绝世帅哥的偶像素养，他面不改色，步伐一如既往地沉稳，不急不徐朝着楚雪台走去，他的目光一眨不眨，一刻不离楚雪台。
他身量很高，挺拔利落的高挑身材将一身普通至极的西装，穿得宛如刚从时装周上的舞台上下来。
如果不是知道李矜言身世的人，很难有人相信，这个俊美挺拔，通身气质矜贵的青年，是人生中的第一次，踏入对寻常人来说贵不可及的五星级酒店。
楚雪台站在原地，看着李矜言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面色平静，只是掩盖在平静面色下的心境却泛起了细微的波澜。
尤其是方才李矜言倚在厅柱上，一言不发，目光静静地看着楚雪台，那目光中的专注，深邃，刻骨，还有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似乎要穿过楚雪台美丽的皮囊，一直看进楚雪台的脑海魂灵深处去。
纵使多年以来，有一个整日在耳边念叨痴恋文学的发小，但楚雪台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当真。
说起来，楚雪台和李矜言的相识，还要追溯到十三年前的一个黄昏。
一条蛇将当时的少年吓得慌不择路，少年在夺路而逃时，莽撞地将楚雪台撞倒了，但在关键时刻，少年又狼狈地用还尚且单薄的身躯给楚雪台当了人肉垫背。
那是楚雪台极其少有的和外人的亲密接触，少年就这么出人意料的蛮横的闯入楚雪台的视野中，二人之间距离之近，近到少年干净的眼睛和面孔在楚雪台眼中分毫毕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有蛇。”
在昏迷过去之前，少年对楚雪台这么说。
蛇有这么可怕吗？
楚雪台还记得，当时年少的自己看着昏迷的少年，心中浮现淡淡的疑惑。
因为楚雪台家中有一位兄长飞遍了全世界的野外丛林沙漠湿地长河，只为搜集他心目中最美丽的生物，甚至他精心打造了一个足够广阔的庄园，专门饲养这种色彩斑斓神秘美丽又不可随意触碰的生灵。
在兄长的影响下，以至于自幼在楚雪台的思维中并没有蛇很可怕的概念，只有处理方式，如果不小心被蛇咬伤，记住蛇的外貌形态，第一时间注射抗蛇毒血清。
蛇原来这么可怕吗？
那是十三年前的楚雪台对着素不相识的少年没有问出口的疑惑。
十三年后，辉煌灯光下，楚雪台看着李矜言，心中却再一次浮现了疑惑。
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
十三年光阴流转，曾经那个怕蛇的少年，已经成长为如今俊美高大的青年，光是他极高的身量都可以给周围的人带来压迫感，更何况还有从他身上露出来的一种锋利逼人的气势。
这样看着让人凌然生畏的青年，应该不会再怕一条绿色的小蛇了。
那么，李矜言今日来找他，又是为了什么？
楚雪台将一只手插在兜里，他身高腿长，亭立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李矜言，掩藏在金黄色光晕的双瞳下是一种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冷静和审视。
此刻，大厅里，在周遭众人潮水般涌来的加油声中，众目睽睽之下，李矜言向着楚雪台行走的身影坚定而沉稳，他看着楚雪台的眼神专注而深情，似乎对于他来说，天地间只剩下一个楚雪台。
见此情形，在场之人忍不住心潮澎湃，口中的加油声越发洪亮，仿佛喊得越大声就能帮助李矜言冲破一切世俗的枷锁去拥抱真爱。
甚至人群自发分成了两排站立，主动给李矜言让出了一条走向楚雪台的通道，以至于围绕在李矜言和楚雪台身边的阵势，仿若在某个婚礼现场。
两旁助阵的人是来参加婚礼的亲友，在大厅的正中间，是新人李矜言带着祝福走向新人楚雪台。李矜言现在距离被嫁出去，只差被一个眼眶通红欣慰又不舍的老父亲挽着，亲手送到楚雪台手中。
楚雪台：“……”
看着众人“善解人意”的贴心之举，楚雪台眼角几不可见地跳了跳，在看见旁边有人神色专注地摄影，楚雪台眼角再次跳了跳。
不用他想，此刻这奇葩傻逼的一切，今晚就会传遍整个豪门圈子。
这一刻，楚雪台心中略微有点后悔，他不该由着郁瑾年胡闹，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的定律，在生活中依然适用，他竟然大意了。
但楚雪台也做不出掉头就走的事，先不说他要脸，这么一走，岂不是像落荒而逃？他还会怕了李矜言不成？他连蛇都不怕，他怕什么？
但话虽如此，楚雪台还是略有薄怒地看向李矜言，这小子不是喜欢在外面坐着发呆吗？怎么偏偏今天就不了？
谁允许他擅自进入的酒店？门口的保安在干什么吃的，就在这干愣着一起看热闹，还不出来驱散人群？
在心中发了一通总裁威风的楚总冷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李矜言朝着他越走越近。
很快，二人之间只剩下不到两步的距离。
这时，楚雪台情看着李矜言，他美丽绝伦的瞳孔中，万分清晰地映出此时李矜言深邃俊美的面孔。
或许更准确的说，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彼此眼底都映出了对方的身影。
李矜言终于走到楚雪台面前，站定。
李矜言比楚雪台要高半个头，这会微微低头看着楚雪台，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步。
这是一个有点暧昧的距离，近得似乎可以嗅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这距离，落在众人眼中，下一刻，爆发出的加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楚雪台听着在耳边炸开的声音，嘴角难言的抽了抽，他轻轻吸了口气，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继而看着李矜言，口中迅速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楚雪台面色保持着客气的微微一笑，他不认为他和李矜言之间有任何交集的地方，就像过去的十三年一样，至于郁瑾年说的话，虽然楚雪台没有谈过恋爱，但十三年中每一次的匆匆一瞥，他能感觉得到，李矜言对他其实并没有那种……
就在楚雪台冷静的条分缕析中，李矜言深深看了楚雪台一眼，而后在众人震耳的尖叫中，他右腿屈膝，在楚雪台面前，开始弯腰。
楚雪台：“……”
楚雪台闭了闭眼。
下一秒，楚雪台睁开眼，却目光一凝，因为李矜言弯腰整了整裤脚，并不是他以为的以前上演过无数次的画面。
楚雪台：“………………”
楚雪台额角一跳，他腿一抬，就要对李矜言视而不见，直接走人。
谁知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李矜言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楚雪台的手腕。
楚雪台一怔。
这时，李矜言起身，注视着楚雪台，面孔俊美至极，漆黑的瞳仁深邃明亮，眼底的光芒似乎比头顶的吊灯还要耀眼三分：“能听我说几句吗？”
透过相触的肌肤，楚雪台只觉得李矜言握住他的那只手强硬有力，骨节分明，滚烫灼热的温度从李矜言手心传来，烫得他手指情不自禁一颤。
楚雪台当即就要甩开李矜言的手，但李矜言握住楚雪台手腕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一时之间，竟让楚雪台无法挣脱。
就在这时，旁边的人总算不再喊加油，但却整齐划一地喊起了“听他说！”“听他说！”“听他说！”，一如既往的激动，声音还更加亢奋。
楚雪台抽了抽手，没抽动，只得蜷缩了一下手指，忍耐着道：“你说。”
听着楚雪台愿意听自己说话，李矜言一笑，他的眉骨如刀刃刻出，这一笑的魅力直接令旁边几人顿时倒抽了好几口气。
但楚雪台看着李矜言俊美到可以说勾魂夺魄的笑容，神色依然很镇定，面色看不出什么变化。
李矜言直直看着楚雪台，目光极其坚定，极其专注，里面似有纵有千万人阻我我亦一往无前所向披靡至死不悔的决绝和坚硬，只听他缓缓道：“听说楚老爷子在还没有创办楚氏企业之前，曾经在乡下养了好几年的猪，他养的猪肉质鲜嫩，劲道，味美不可言，曾一度引起各大高级酒楼争抢，这成功为楚老爷子打下了以后创业的第一桶金。今后我想效仿楚老爷子创业之路，恳求楚少爷将楚老爷子的养猪秘方传授予我。”
以为李矜言要说陈词滥调向他表白的楚雪台：“……”
正激情鼓励李矜言表白的所有人：“……”
远处夜风在车流声中呼啸，无尽暗夜和人世璀璨灯火交织成明灭绚丽光辉。
只见方才还吵吵嚷嚷的大厅里，瞬间死寂一片，静得连一根针掉下去的声音都能听见。
万籁俱寂，死一样的窒息。
这一刻，时光仿若倒流，楚雪台好似回到了十三年前，被人猝不及防扑倒在地那一瞬的茫然，不可思议。
楚雪台沉默，看着他面前的李矜言。
李矜言垂眸，一眨不眨的目光凝视着楚雪台。
周遭人一脸风中凌乱，活似白日见鬼的表情看着李矜言。
如果有人拍下此时的画面，这一定是一副极其滑稽的画面。
不知过去了多久，人群中，郁瑾年身影一晃，他忽然软面条似地缓缓蹲下，捂着脸，把脸埋进了胳膊里。
好半晌之后，楚雪台清冷的声音才在大厅里响起，他看着李矜言，神色难明，幽幽问道：“你就是要说这个？”
李矜言微微颔首：“是的。”
楚雪台：“……”
人群中的郁瑾年闻言，彻底崩溃地摊在了地上。
楚雪台额角一跳，开始抽动自己的手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