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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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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梦颜已看透,自己与西梦月之间,立场似乎永远相左,正是“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便无需再与其多费唇舌了。
西梦颜诚恳高声道:“若不是妹妹提醒,姐姐竟未察觉出,还请妹妹详细说说,若姐姐当真有错,定当改正。”
西梦月挑眉,“真要我说?姐姐不会听了真话后生气吧?”
“不会,不会。”西梦颜大度地摇摇头。
“姐姐在奉茶的时候,说了那么多父亲爱听的话,让父亲心花怒放给了你那么多银钱,你敢说你不是精心准备的吗?”西梦月不满道。
西梦颜点头鼓励:“妹妹,但说无妨,姐姐还有哪里做的你认为不对的地方,都一并指出来,姐姐一块听取。”
继而,西梦月说话又来劲儿了些:“姐姐你成长的环境与妹妹不同,妹妹知道你可能会心生嫉妒,在父亲面前争宠,这一点妹妹也能理解。”
“但是,姐姐你不该觊觎与我攀比,我绣了一个香囊送给父亲,你也送一个香囊给父亲,不知道姐姐此举究竟是何用意?”西梦月抬高音量质问。
此刻,尹氏正静观二人争执,忽瞥见门帘被掀起,侯爷已悄然立在门外,心想:“不好,侯爷这是刚到,还是在门外已聆听多时了?”
西梦月此时正背对着门口,并没有察觉到到悄然立在身后的父亲,她还在那里颐指气使、咄咄逼人的数落着西梦颜的不是。
尹氏感到不妙,正欲提醒,却被敬远侯的一个噤声的手势和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尹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即将惹祸上身,又见西梦颜一副了然于胸、一切皆在意料中的神情,不由恨得紧了紧手心,心中暗自愤恨:原是我小瞧了她。
西梦颜早已用余光瞥见门帘后的敬远侯身影,她强忍心中情绪,继续向西梦月耐心解释道:“妹妹误会了,这个香囊是姐姐之前就绣好的,一直是贴身佩戴,姐姐是初见父亲就想送一个能表达自己真心的礼物才送的,并无意和妹妹做比较。”
西梦月继续埋怨:“姐姐,你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故意在父亲面前挑妹妹的不是,拿我唤你名讳这般小事小题大做。”
“自以为是?妹妹竟是如此看待姐姐的?姐姐心中明白,父亲最疼爱的始终是妹妹,姐姐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妹妹在父亲心中的分量的。”西梦颜说完,情绪已显低落。
西梦月唇角一扬,“哎,这是实话,父亲也常说,最疼爱的便是我……。”
“胡闹!”敬远侯一撩长袍,大步进屋来。
“月姐儿,你都多大了?还如此任性?你难道没看出来,你姐姐一直在尽力迁就你,顾及你的感受?为何总是与她争锋相对?都是自家姐妹,比较什么?有什么好比较的?不都是一家人吗?”
“侯爷,不要因这点小事气恼,她们姐妹是小孩子斗嘴过家家,权当一番笑谈便是了,二姑娘是任性了些,我会说她的。”尹氏温婉地赔笑道。
“二姑娘是任性,你呢?难道你也如小孩子般不懂事吗?像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袖手旁观,这就是你做当家主母应有的风范?”敬远侯将怒火又转移到尹氏身上,但是语气稍有缓和,毕竟一拳砸在棉花上,怒火也被尹氏的温柔轻轻化解。
尹氏赶忙请敬远侯坐下休息,唤丫头摆了茶果上来,她见嬷嬷们抬进来一个大大的长木箱,颇有份量的样子,不由嘴角微翘,眼神也亮了几分,因问:“侯爷,这又是买的什么礼物?”
西梦月乖巧的凑过来,站到敬远侯身后,为他轻揉着肩膀,撒娇道:“女儿已知道错了,不会再惹父亲生气,这是又为女儿买了什么好东西呀?”
敬远侯轻轻的拍了拍肩上的小手,“我的儿,懂事了就好,再不要与你姐姐争风吃醋。”
敬远侯回眸看向西梦颜,柔和了语气,对她招招手,“大姑娘,快来,看看爹爹为你精心挑选的这床琴,试试可喜欢?喜欢的话,便定下来。”
西梦月方才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愣了一会儿神,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眸,嘟起嘴,抽回了手。
此时,一名商贾打扮的妇人步入室内,协助嬷嬷们开启木箱,慎重地将一床素黑漆色的琴取出,轻置于琴案上。
那女商人向西梦颜屈膝施礼道:“西小姐好,小的姓穆,是廊檐街知音琴行的斫琴师,此琴名为‘流珠飞瀑’,品质音色皆属上乘,定不负小姐慧眼识琴与珍爱。”
西梦颜转眸望向敬远侯,杏眸泛起湿润,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惊喜:“此琴,真的是父亲为女儿挑选的吗?女儿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一床属于自己的琴了。”
“这或许便是父女之间的心有灵犀吧,哈哈。”敬远侯显然心情非常好。
西梦颜来到琴旁,轻抚这床做工精致的“流珠飞瀑”,爱不释手。
穆掌柜先为琴调弦,只见她先以五徽的三弦去调七徽的六弦,确保二者音高是相同的,下一步是调五徽的六弦和四徽的四弦,确保音高相同……
精心调校之后,穆掌柜退至一旁,向西梦颜躬身道:“西小姐可试试琴音了,这床琴的音色和琴式是温婉娴静的感觉,最宜在书房中弹奏,琴音难寻,令人珍爱有加。”
西梦颜回以微笑,她凝望着琴身流畅舒展的线条,聆听着调音时发出的韵味十足的琴音,不由赞叹道:“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随后,她在琴旁坐下,右手轻放在岳山与一徽的正中间的琴弦上,左手中指放在九徽和十徽中间的琴面上,方欲弹奏,耳边却传来西梦月的笑声:“姐姐,是要当众弹奏一曲吗?若是琴艺不佳传扬出去,可不要怪妹妹没有提前提醒你。”
“这孩子,就是心直口快,知道你是为姐姐着想。”尹氏凑过来拉了拉西梦月的手笑嗔道。
尹氏转头又看向作势要弹琴的西梦颜,笑道,“为娘在琴曲没有练习娴熟前,也是不敢当众弹奏,就怕招人嗤笑。”
西梦颜不等尹氏说完,装作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依旧自信道:“谢谢母亲的教诲,女儿平日虽鲜少弹琴,但这琴是父亲为女儿精心挑选的,女儿就是感到此刻非常想试弹此琴,心中喜爱极了。”
西梦月不屑地撇撇嘴,“这琴一看便非凡品,一眼就能估算出其价格不菲,估计远胜我的那些首饰的总价值,好生羡慕啊,还是姐姐更讨父亲的欢心。”
尹氏见侯爷即将动怒,急忙制止西梦月的碎碎念,正色道:“你父亲虽然送你姐姐多么贵重的礼物,但绝不会偏心于你们任何一个的,对哪个女儿都是真心疼爱的。”
继而,尹氏又带着审视的目光投向西梦颜,“再说了,大姑娘不妨一试,看是否相中这琴,方才你父亲也说了,若弹的好,便留下这琴。”
敬远侯颔首补充道:“大姑娘若弹得好,爹爹还会买更多更好的琴。”
西梦颜的手指轻悬于琴弦之上,已经静候多时,终于可以上手感受一下了,她认真拨弄了几下琴弦,弹出来一小段曲调,遂满意抬眸看向敬远侯。
屋里片刻寂静,侯爷揉了揉眉心,低低的嗯了一声,绞尽脑汁在想,“方才女儿弹奏的是哪首曲子?”
“这是弹得什么曲子啊?”西梦月好奇问道。
“《玉楼春晓》”西梦颜答道,遂又上手弹了几个音,一小段曲子又流淌出来。
“这次又是弹得什么——曲子?”西梦月似乎有些惊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西梦颜笑了笑,自信答道:“此曲《寒梅映雪》。”
“哈哈哈,竟是《寒梅映雪》,姐姐弹的还竟是知名的曲子,只可惜,怪妹妹耳拙没有听出来。”西梦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捏着帕子拭着眼角的眼泪道:“哎呦!姐姐,你是来逗笑的吧?姐姐是不是更擅长江南小镇的民间小曲儿,你弹高雅的,我们确实欣赏不了。”
敬远侯一边吃着茶,一边琢磨着为大女儿说几句圆场的话,但回想起方才那两段不可言喻的琴曲,几次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他实在不知道帮大姑娘辩解什么好,只得尴尬地笑道:“为父听着却甚是好听,这琴便留下罢,待大姑娘日后勤加练习,定会弹的更好,爹爹还会为你买更好的琴。”
正说话间,门帘被打起,丫头莺歌呈上一张拜帖交给敬远侯,说是刚投到门前的。
敬远侯接过名帖,匆匆浏览后,急令门外的孙望邀请来客入内相会。
尹氏边为敬远侯整理衣襟,边好奇地打听来客的身份,敬远侯告知,来客正是镇南国公府世子薛毅。
听闻此言,尹氏和西梦月皆是一愣,西梦月眸中闪过一丝光彩,终于有机会一睹真人了,她轻摇着尹氏的胳膊,母女二人眼神交流,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