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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下暗影,危机初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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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长吟慌乱地抓住苏小娘的手,却依旧滑落。
“小娘!小娘!”她无力地将手搭在榻边,玉指抚过苏小娘手上微微泛黑的银镯,她忽然瞧见苏小娘的手腕处还有一些红色的圆点,像似水泡般又红又肿。
这是什么?烧伤吗?
霍长吟将苏小娘手上的手镯轻轻取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她发现苏小娘的手臂似乎红肿了一圈,手肘处还有一些紫红色的血痕。
也不知小娘该有多疼......
霍长吟按住眉心,睫毛低垂挂起些水珠,眨了几回,她便觉得视线迷迷蒙蒙,伤心之余,她想起苏小娘的最后一句话。
“定要提防殷小娘和你四姐姐。”
霍长吟细细斟酌,她不懂小娘为何突然这般说,殷小娘平日里为人泼辣,雷厉风行,心直口快,不像是心有城府之人,难道是小娘之前发现了什么?
还是说今夜的火与殷小娘有关?
正想着霍长吟便感觉……意识逐渐模糊,疲惫席卷,霍长吟此时感觉是彻底撑不住了,她身子一沉便直直倒了下去。
“七姑娘!”翠珠还在一旁伤心着,见霍长吟快要摔了赶紧将霍长吟扶到榻上。
一旁的霍如霜也大惊失色道:“七妹妹!”
她从小被捧在手心儿里长大哪儿见过这般场面,只见她脸色瞬间惨白,眼眶微微泛起些湿润,嘴唇细微颤抖带着声音也有些发颤:“七妹妹,苏小娘,她们,这是……”
“慌什么慌,慌什么慌!哭哭啼啼地成何体统!”周大娘子咽了口唾沫儿,还是强装镇定上前朝着大夫开口问道,“何大夫,这是?”
“老夫尽力了。”何大夫收回银针搭了下苏小娘的脉,摇了摇头后将手中写好的方子交到了周大娘子手上,然后双手行礼就要离开, “这是小姐所需的方子,她适才急火攻心才晕厥过去,需要好好调理,便可恢复。”
“玉髓,叫人带何大夫去账房结账。”周大娘子见何大夫的反应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便开口吩咐下去。
周大娘子回头见苏小娘嘴角还沾着少许血迹,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没了。”
“你说什么,母亲?”霍如霜一脸疑惑地看向周大娘子,灵动的大眼睛忽闪着。
周大娘子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苏容,心中惴惴不安。
这火来的有些蹊跷,……真的是意外吗?
若不是意外的话,这内宅向来安宁,又会是谁呢?
除了自己这位正室大娘子,霍老爷还纳了三房妾室,分别是东院儿幽香苑的魏小娘和南院儿翠香阁的殷小娘,最后便是这位住在北院儿烟月轩的苏小娘。
或许是因为霍老爷的雨露均沾和自己的宅心仁厚,平日里大家相处和睦,家宅安宁。
不过奇怪的是,今日这两个小娘似乎都没有听到烟月轩的动静似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甚至,连老太太那边也没有惊动。
“翠珠,苏小娘这边你看好了,待老爷回来再定夺,你去找人将药都抓好,好好照顾七丫头,有什么再来找我禀报。”周大娘子吩咐道,然后拉着霍如霜就走出了房间。
这一番折腾过后已然到了卯时,周大娘子被搅得全然没有困意,她看了眼身旁霍如霜那苍白的小脸儿,有些心疼地开口:“母亲有些饿了,霜儿陪着母亲吃点儿早膳?”
霍如霜舔了舔嘴唇,她也的确有些饿了,她揉了揉肚子轻轻点了点头。
周大娘子看见她似有些好转,连忙朝身旁的玉髓吩咐道:“让小厨房给霜儿做她最爱吃的蟹黄汤包。”
“是,大娘子。”玉髓应礼退下。
“好了霜儿,母亲叫人做你最爱吃的蟹黄汤包了,其余之事还是莫要再想了。”周大娘子轻轻拍了拍霍如霜的手,两人慢悠悠地朝着自己院儿里走去。
正走着,周大娘子的步子突然顿住了,因为她瞧见长廊拐角处好似是有一个黑影。
她突然想起什么,忙拉住一旁的霍如霜,然后捏着手中的素帕,轻手轻脚地探着脑袋朝着前面走去。
霍如霜见母亲顿住也定睛一看,便见了那道黑影,她害怕地朝后腿了几步并叫出了声:“谁?谁在那里!”
霍如霜的声音不大却也惊动了那黑影,紧接着便听见了长廊上传来咚咚咚地脚步声。
由近至远。
等周大娘子上前查看时,却发现那黑影早就不见了踪迹。
“哎呦喂!”周大娘子愤愤地甩开霍如霜的手,“你这丫头,哎!我说你什么好!胆子怎么这般小,人都被你吓跑了!我看什么时候把你送到你祖父那里,让你祖父好好教教你!”
霍如霜往后退了几步:“母亲,我只是害怕。”
周大娘子看了一眼霍如霜那紧张的样子,撇撇嘴又不忍心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是家中第一个姑娘,怪我和你父亲平时将你保护的太好了些。”
霍如霜轻轻点了点头,眼神看向廊下的假山处。
梨若轩常年不住人,假山处布满了几尺高的杂草,微风袭来,只是却有几株似有些偏移。
“快回院儿里吧,这苏小娘去了,这梨若轩又常年空着,总感觉这儿阴森森的。”周大娘子说着突然又定下了脚步,她看向霍如霜,“霜儿,你说这梨若轩常年空着,刚才那黑影能是谁?”
“啊?”霍如霜眨巴着眼摇了摇头,“许是七妹妹院儿里的丫鬟走错了路?”
“我前几日可听魏小娘说了,最近咱们这院儿里啊,有丫鬟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前几日我忙着给你们三个丫头相看亲事,疏忽了,等明儿我抽空儿非找人好好整治下这院子不可。”周大娘子颦眉微皱,见霍如霜那胆儿小的样子,无奈摇头,“哎,你这丫头胆子这般小,过段时日嫁出去该怎么做这当家主母。”
“母亲……女儿不想嫁给朱砚海。”霍如霜轻启朱唇略带惆怅,“听闻那柳家小侯爷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过了会试,女儿觉得是个可靠之人……”
周大娘子听闻眼色犀利,眉头紧皱:“可靠?笑话!那柳文才虽有才,可是身子孱弱,前些年听说意外瘸了腿后还……哎呦喂,总之你可不能嫁过去。”
见霍如霜不语,周大娘子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他家武将世家,你嫁过去不是苦了自己吗?”
“那,七妹妹的婚事呢?父亲母亲可有相中的?”霍如霜微微抿起唇角,“毕竟七妹妹刚没了小娘,母亲要不还是待妹妹先尽尽孝道。”
周大娘子轻声道:“这件事,自有你父亲定夺,七丫头的婚事虽说也要我这嫡母点头,可没有你父亲的首肯,我也做不得住,他还有两个时辰便快回来了,介时我再与他商量,不过霜儿,你最近怎么这般关心七丫头的婚事。”
霍如霜眨巴眼:“可是母亲,最近家中大事儿不就是我们三个姐妹的婚事儿吗?女儿只是想为母亲分忧。”
周大娘子欣慰地点头:“你有这份儿心就是好的。”
……
清风院儿内,霍老太太身穿缃色褙子闭目正倚着榻边,右手掂着串儿翡玉佛珠,嘴里还念念有词,语着佛经。
“老夫人,烟月轩那位……没了。”田妈妈站在帐床旁,边说着边将帐帘挂起来。
霍老太太没有睁眼,手上继续捻着佛珠:“这内院儿啊,看似安宁十几载了,有人这是坐不住了,狐狸尾巴不藏了……吟丫头没事儿吧?”
“七姑娘本就身子弱,如今悲伤过度又晕过去了,但并无大碍。” 田妈妈叹了口气,将桌上那碗青玉茶盏端起,“这是昨个儿官家赏给老爷的白茶,老夫人请尝。”
霍老太太面无表情,泰然自若捻些佛珠:“没事儿便好,如今辞儿面临这升迁考核在即,少不了各方面的打点,所以这几个丫头的亲事可马虎不得,烟月轩的事儿,派人去查查便是了,至于苏小娘的尸体……趁着天色未亮,从后门儿带出去,早点儿处置了便好,免得被人瞧见传出去给辞儿惹得一身骚。”
言罢,她才接过田妈妈一直端着的茶,手指轻托茶盏底部,抬了一根手指摸了下杯壁的温度,然后才打开后抿上一口接着问道,“那几个丫头的亲事定的怎么样了?”
田妈妈有些诧异道:“老夫人,真的不等老爷回来再处置吗?”
见霍老太太不语,田妈妈才又接着说道:“听说大娘子给自家姑娘定了朱家三郎,给四姑娘选了陶家那个风流郎,七姑娘年纪最小还未定下,不过甚是奇怪的是,二姑娘和四姑娘好似都吵着要嫁给柳家那个……”
“柳相家的那个柳文才?前些日子是听说有些才气在身上的,样貌也尤为出众,可是终究是个跛脚的,听说似乎还不能人道,竟一个个儿的都想挤破脑袋嫁进去,真真儿是一群愚丫头。”霍老太太摇了摇头,眼神微眯看向田妈妈,顿了顿才开口道,“不过他若是真在这次科举中取得功名,家里丫头还是比较多的。”
田妈妈不敢接话。
霍老太太捋了捋佛珠,停下了动作,她抬眼瞧了眼窗外,见天色逐渐朦胧她敛了神色说道:“你先去处置苏小娘,辞儿那边我自会去说,他男儿家仕途还是最重要的。”
“是,老夫人,奴这就去办。”田妈妈双手叠在胸前,低着头身子微弯,朝着西边儿的院子走去……
梨若轩内,昏迷了许久的霍长吟睁开了眼,她感觉喉咙灼热,嗓子里像是有一团火贴在那里,又疼又痒。
她想唤人,可是却只能发出嘶哑地咿呀声儿。
屋内此时没有人,也不知道金鸢和金蝶这两个丫头去哪儿了。
霍长吟刚想起身,房门被猛地推开,三个丫鬟都踉踉跄跄的走进屋子,金鸢走在最前小脸儿涨的通红,她慌乱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姑娘!田妈妈带着人把小娘的尸首从后院儿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