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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九重宫阙 ...
这是狭隘阴险之思。
如果这是真的求救之书,那自己就是那九重宫阙中人的一线生机......
面对油盐不进的大帅,左珉几乎萌生了同宁怀沙当年拦不住这人去插手废后事宜的绝望,但总得先尽人事,而后才听天命。他舍去自己那层温良的皮囊,几乎是将心底里的卑劣尽数袒露,“大帅,珉不明白。您若带兵返京,无论人马多少,都是死罪。珉认为此为阴险伎俩的可能更大。”
人总是顾一头而就顾不了另一头,左珉此刻偏向了卫含章,那刀锋就自然指向了他父皇。
子不语父过,他岂止是在不要自己的面皮,他是直接将‘阴险小人’这四个字贴在了昭定帝脸上。并且完全不考虑,昭定帝真正遇险的那几分可能。
“二殿下,您冷静的让臣胆寒。”卫含章现在再看向左珉时,眼神中的笑意浅淡了。而这人一旦敛了笑意,那瞳眸就趋近于无机质的琉璃,美丽且寒凉,像要取人头祭刀。
左珉却丝毫不为此所慑,“大帅,珉同父皇都是先君臣后父子,况乎您呢?珉窃自想,大帅您敢为一伪诏领兵归京,许是五年前之事,父皇向着您的缘故,您与父皇情谊深厚,您不信他会责罚您,更不信他会加害于您。”
是的,夜闯宫禁,劫人拦旨,却无性命之忧,这是确确实实的理据,会给人无与伦比的底气。
但,现在是五年前吗?现在的昭定帝和卫侯,还有以往的情谊吗?
“但,倘若故人如旧,您还会收到这封密旨吗?”
左珉在夜色里吼出了声。
这人怎么能这样?
这人怎么听不进去劝呢?
他执掌着天下兵马,杀过千万之人,不信有些道理他参悟不明,但为何还一派天真,至于愚蠢。
“殿下为此臣考虑至此,臣不胜感激。”卫含章低垂着眼眸,向他拱手颔首行了一礼,“但殿下这般言论莫再说了,臣只做未闻。密旨或伪,陛下的安危却不容有疑。臣告辞。”
这事或许十有八九是假的,但如果就是那十之一二呢?那昭定帝怎么办?
同他拿着刀就知道如何砍人一样,多年以来,护卫皇帝的安危,已成习惯。
左珉看着他撩帐远去,身影隐没于篝火跳跃的光影中,呐呐道,“父皇得将帅如此,夫复何求啊?”
有些人你永远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他像个无可救药的蠢货,明知于己不利、明知为而无用、明知错咎之事,也乐意捍卫至死。
但为众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这样的蠢货,也有人觉得他值得活着,不是吗。
左珉愣怔了一刻,突然想到将此事告知亚父,或有转机。
……
西北轻骑急行军的好处此时才显露了全貌,三日,卫含章便领三千人马至了上京。
沿途城镇卫含章只说奉诏密旨归京,无有阻拦的,递水换马倒很殷情。顺利的比打阿多还让人胆颤心惊。打阿多是兵强马壮、计谋得当下的理固宜然,但这些州府长官对他放行速度之快,却让人不寒而栗。
倘若他归京非是为了救驾,他带的也不只三千人马呢?
而且三千轻骑能掀起的风浪,已然不可小觑。
这些年他南征北战,积久的信任与威势竟到了如此地步。想,传闻中如日中天的宁相,带着一个不明身份的小姑娘返京遭受的排查,都让宁怀沙写了老长一封信给他抱怨吐苦水。但他带着人马与刀兵,却如出入无人之境。
现在西北军这柄尖刀的锋刃是向外的,所以哪怕上京城的权贵日日笙歌、大越危如累卵了,这座空中楼阁也维持得住表面的富丽堂皇。
但若有一日,哪怕一次,这柄刀不那么听话了,稍微一反转,只消三日,也就能将上京捅个对穿。
没有一个皇帝会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也没有一个政治家会想日夜提防一柄稍有反复就会要了自己命的刀兵。
卫含章有些明白了。
眼下胡人与吴人俱被揍了一遍,剩下的便是一点小打小闹,到了该给利刃上鞘的时候。若此行俱由昭定帝谋划,目的就是善刀而藏,一举解决掉兵权旁落的风险,他无有怨言,认罪认罚;若此行有惊无险,昭定帝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事或只意欲给他个警告,那自己也该识时务了。
卫含章思虑着是该抽调筹备一批军马组成中原军,作一道屏障与防线,与各地驻军相互牵制,还是该行些其他什么方法以做约束。
此际郊野,一众西北军习惯了指哪打哪,多做事少说话的优良风格,但现在二话不说提着刀就奔袭都到了上京城,傻子也看出了不对劲。
亲卫曲蓄见卫含章勒马于此,便探头问道:“侯爷,我们这是干嘛啊?”
过往的贩夫走卒神色如常,卫含章便知此行确确实实落入了那十有八九之中,没好气地道,“造反。”
“那我们该多带点人啊!侯爷。”曲蓄下意识暴露了和周浵差不多的想法。那张脸上的表情,更是兴奋、遗憾多于要干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惶恐难安。
“放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吗?”卫含章简直反应不过来,这人竟然如此接受良好,果然此行不亏,至少暴露了这大越有多少人想反了昭定帝。
上至左湖的亲子二殿下左珉,下到一个亲卫,无不有反骨。卫含章不解左湖究竟是有多德行不修,竟然寡助至此。
或许,要保证皇权不衰,单牵制一个西北军,或是将下边之人的权力切分,相互制衡是远远不够的。
战争胜利的最好方法是国力强盛、兵马雄厚,无功灭敌,而保住权柄的最好方法就是执权柄者握得住权力,垂拱而治。
行险事、履高峰,无金刚之钻,纵粉身碎骨,与人何尤?
卫含章现在是真心发愁,不愁万一昭定帝要论罪斩他九族,倒愁,以此事为导火索,四境会有多少打着为他平反的旗号,又起的狼烟。
这一刻,他萌生了大逆不道的想法,皇位之上坐的是谁,对自己来说已经不紧要了,最重要的是大越安定,时局平顺。
主意一定,卫含章的心无有波澜,反倒安定。
“???”,但他身边的这些人显然没有卫侯冷静。
曲蓄一头雾水,他显然不明白这大帅缘何如此阴险,就只准自己说造反,不准别人表露个人马带少了的意思。
果然世道险恶,连表忠心都得挑合适时机,还得分人看地点。
对于曲蓄那点愚忠,现在不要也罢,卫含章知道既然到了此处,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了了。
当年昭定帝饶他一命,现在还给他,时机也算正好。只是,他好容易训练出来的精兵不能白白折损在此处。而且这些人不是才在平度打过吴人,就是才砍过鞑子,军功尚且没结算,不能背负那洗不掉的骂名,连累亲朋故旧。
同样这条命怎么还,也有讲究。
“你立刻带人,散入山野,隐秘起来,听到任何动静都不可同朝廷对抗,然后再找合适时机返回西北。”
“侯爷?您别这样,末将身为您的亲卫,要死也该是死在您前面。”曲蓄知道他要干什么了,简直要疯,刚才听见要造反都没怎么变的脸色,现在鼓胀通红。
凭什么呢?他一路跟着卫含章自西北返京,去了东南,而后又到西北,现在脚下再一次踏上了上京城的土地。
他人怎么看卫含章不清楚,但就自己而言,他只知道中秋到年节的日子,卫侯基本上没怎么好好吃的上过几顿宁静无扰的热饭,但陶大夫给开的方子倒是变着花样的增加,若不是考虑药性相冲,卫侯他大可以考虑甭吃饭了。那林林总总的汤药,足够他从早喝到晚,管饱。
如此,月圆人团圆的日子,到万户千家新桃换旧符之时,在越国兜一个大圈子,为的就是累死几匹好马,然后回上京城送命?
他宁愿卫侯是真带着他们造反呢。
卫含章不理会曲蓄那怪恶心人的言论,“谁跟你说我要找死?卫家有免死金牌,曲家有吗?”
免死金牌也要看皇帝认不认,而且哪个不知免死金牌和必死金牌那点微妙的关系。
曲蓄不欲与他争辩,现在谁人家底更厚的事儿,“侯爷!”
“我有谋算,不会死的。”
“你们在这儿,陛下反而不好卖我一个情面,走吧。”卫含章放缓了声音,哄着他们。
大帅无往不利的哄人手段失效了,这些人可能意欲造反,还杵在这儿看着他。
卫含章环顾了周围一圈,这伙人再不走,自己就真要么领着他们造反,要么一起去刑场了。
他敛了脸上的好颜色,扬了下颔骨,横眉看向那些面上有倔强意的人。
“我是在跟你们商量吗?”
“滚!”
曲蓄带人调头走了。
西北军的人马野外生存和作战能力不必多说,只要昭定帝不来一个大清洗,那些人也多半保全得住。卫含章便也舒了口气,只是犹不死心,遂伸手拦下一青裳年轻学子,问道,“你去上京城做什么?”
“禀告侯爷,学生到此是参加春闱。”那人莫名被一携兵带甲之人拦下,也不惊惧,行完礼坦然道。
这人很有意思,卫含章现在持着多活一秒赚一秒的心态,反而较之前昼夜急行的三日多了些悠闲,“看不出竟是个举人老爷,不过你如何知是我的?”
“同大将军战无不胜的威名传入民间的,还有您如松风鹤影、天人临尘的神姿。将军身染风尘,倦怠之色却不减神秀。学生虽一直以为,为将者,被人首论容貌是耻非荣也。但得见真人如此,学生也只得冒昧一猜。”那人仰头向卫含章笑道。
简言之,卫侯那三军头牌的美名,名间传说也是没落下的。
这小家伙聪明,他若这样解释,无论自己是与不是都不会不高兴,要碰巧就是了,还结一脸缘。只可惜运气不怎么好,若是他不马上就要下狱论处的话,或许这小家伙进京后,便不用再四处去递送干谒诗了。
卫含章挑眉笑了笑,“上京城中有可异样?”
“学生未曾听闻,但将军既在此,怕是上京无尤将军尤。”那人又向卫含章行了一礼,仿佛已经看到了卫大将军的人头落地。
唔,这人对自己的处境倒是清楚,这样一看,那他还讲刚才那番话就有意思了。
有和曲蓄等人相同的,直面祸事而不避的不聪明。
卫含章闻言继续笑笑,确实如此,别人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自己可能就是朝为万户侯,暮做牢中犯了。但他面上未作别的表示,只问,“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沈秦字丹水。”
谋反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若论处,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沈举人逃脱不过。但沈秦不仅不退避,反而大大方方地报上了自己的名与字。
卫含章看着不远处乍现的京师守备军,又挑了下眉,依旧语调轻缓地道,“你去吧,安心考试,不会有人为难你。”
就像他自信他甚至能护下随他返京的一众人登一样,一个与他一面之缘,几句交谈的学子,同样也不会为此事所累。
“学生不自量力,请问有什么是能为侯爷做的吗?”
沈秦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暗下了某个决定。
这种年轻无畏的感觉让卫含章心生艳羡,如今到底不是两袖一撸,便是上苍老大我老二的光景了。
“这么相信我?”卫含章是真觉得这个年轻人有意思。
“侯爷,学生家在海右。得将士们护佑,未蒙兵戈,但沿道而来的难民也见不少了,学生感同身受。”沈秦俯身行了一礼,“况且侯爷把兵卒遣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哦。”卫含章像是明白了,“做什么啊。帮我一个小忙吧,看到上京城了吗?”
城池近在眼前,冬日有些萧索,沿道的积雪以被扫开,隐隐可见红绸,是为庆祝越国的这几场胜利,和即将回归北地的春光。
沈秦不解卫含章要吩咐他做什么。
“里面应该很生热闹。”卫含章眯着眼望向远处笑。
随即卫含章便下了马来,伸手把马鞍辔头等解了随手扔在一边的路上。
莫名的,沈秦并不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悲怆的氛围,反倒觉得他像是终于筋骨舒展,解脱开来。
“马鞍上有编号与标记,不能给你,但马可以。不如帮我喂一段时间?”
沈秦显然没想到卫含章能真给他一个这么“力所能及”的小忙。
当然,他也不至于傻到一五一十地便信了卫含章是真要把马寄养给自己一段时间,若这人长久不归,这相当于是临别赠物。
如此长腿膘肥的战马,十足精神漂亮,而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他还什么都没做。
“侯爷,这不妥当。”
“无妨,借你玩一段时间,日后如果有个叫缚云的人来找你,你就给他吧。如果没有,那就算了,不必费力去寻。”
卫含章低头继续解着身上的甲胄,然后拍了拍那匹马的脸,“听点话,做匹聪明些马,以后你就跟着沈举人走了,知道吗?”
一语双关,沈秦知道卫含章这话大头部分不是说与马听,而是说与自己听的,他要自己做一个聪明的人。远处有持刀披甲的方正之队气势汹汹而来,没时间再多说什么,于是沈秦向卫含章再行了一礼,“将军保重。”便转身退至一旁。
郑有为接到任务时,处于震惊和蒙圈的状态。不是,让他领着京城著名的少爷军,去擒拿无召领兵而返的卫侯,真不是在搞笑吗?
但他见卫侯领人马至,咬牙让埋伏好的士兵出来迎战时,便见卫侯身后的兵马走了,及至近前时,卫含章还下马,卸甲,丢了所佩刀剑。
郑有为,“……”
所以这是干什么?卫侯疯了?奔袭千里送人头?
“郑将军,需要给我上镣铐吗?”见郑有为拿着刀傻站在自己面前,卫含章决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于是贴心的问了一句。
“不敢,不敢。”
可能这样暖心的形象,和卫大将军那砍人不眨眼的美名反差的厉害,让郑有为“惊喜”地差点就要给他作揖行礼了。
卫含章挑眉微笑着看向他,“我以为郑将军接到命令应该是擒拿逆贼,生死不顾。”
郑有为,“……”
街头的年味十足,到处是红纸剪花,人马熙攘,卫含章这一行人穿过其间格格不入。
继那次在青州与草芽和宁怀沙小逛过街景后,这为第二次,卫含章有心多看一会儿这热闹之景,但瞥见一户人家张贴的门神样貌,以及旁边大写的卫侯保平安几个大字后,深觉这般招摇过市,不太妥当。
卫含章顿了步脚,偏头问郑有为,“郑将军,可需我被面而行。”
郑有为,“......”
他真快哭了。
有一瞬间,他没有忍住,上前在卫含章耳侧低声道,“侯爷,您走吧,末将回去说没见过您就是了。”
唉,这傻孩子,卫含章用眼神给他示意了旁边屋檐、街角一闪而过的黑影后,自顾拆了发簪,将头发披散下来,以免那张过分张扬的脸被人看去,惊扰了这浓厚年意。
窒息的意味汹涌而至,郑有为说不出话来。
郑有为觉得跟着,不,押着镣铐加身的卫含章穿过上京城热闹繁华、喜气洋洋的大街小巷时,不是卫含章在丢人,甚至不是自己在丢人,是整个大越都在丢人。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神童诗》汪洙
“苏东坡在示众,整个民族在丢人。”——余秋雨《黄州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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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九重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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