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轮回》幽心

17、尾声

　　我们全都是这命运，这世道所安排的棋子，在岁月中穿梭，体现着无数次的悲欢离合，在时光的隧道中，我想自己是找到了自己的栖息处吧。光阴荏苒，玉女神医的名头恐怕在渐渐地为世人淡忘，不过，我也不想让他们想起来。平淡才是真，做个平凡人其实是一种幸福，一种殊容。
　　赛华佗何足道？欧阳霜忆又何足道！爹和我现在都十分赞同这个说法了，雾宣却不知从哪听来的，盈盈笑着说，你该和岳父大人去研究一种叫做遗忘的药，让世人去遗忘你们。是啊，遗忘，遗忘所有的痛苦，我一直在心中酝酿着这药的成分，拼命去遗忘曾经的痛苦，只记得和你欢乐的时光。

　　那天，我和雾宣匆匆赶回欧阳山庄时，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才得知爷爷奶奶已经去世，而爹，愈发愈显得苍老了，才三年啊，怎么会这样？我多希望见到当年那个英姿焕发的赛华佗啊。
　　爹说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他看我的眼神流露着欣慰，而那天，我趴在爹的膝盖上整整哭了一夜，似乎哭出来三年来的委屈，另我更震惊的是，爹居然坐在轮椅上！
　　他说那才是他的宿命。
　　宿命……宿命的枷锁，何日能打破？

　　后来，我费劲一切心思想着如何去救爹，然而他阻止了。

　　“不要把精力再花在我身上了……我天生软骨，霜儿，不要怨恨……”
　　“不——！我发誓我会让您站起来的！”

　　最终，自己还是被他那犀利又淡然的眼神所说服，我没有放弃，没有放弃让他快乐起来，霜儿……已经长大了啊！不会再让您操心了啊！
　　在和雾宣的商量下，我们把爹接到了山上，那里的景色是最怡人的。

　　尾声一：
　　天下似乎又太平了，姑父显得苍老，却更老练了，他的王者风范不输给烈焰王，曾经极度霸道的司马长凌这些年来似乎收敛了，在上官阿姨苏醒的那天，潋滟哭着求他放过娘，也就是他的养母，上官燕。
　　“哥……无论你多恨，你始终是我的哥哥，娘的儿子啊……”
　　看着潋滟，自己竟有些心酸，不过更是欣慰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无论潋滟变得怎样，她始终是潋滟。
　　迫于压力，司马长凌终究还是娶了表姐，但是他们的生活并不如意，烈焰王，一团灼人的烈火，谁接近他，便会被烧成灰烬啊。

　　后来……
　　潋滟带着上官阿姨司马叔叔远走他乡……
　　她和司马长凌两不相欠了。
　　只是可怜的盈雪……
　　注定会被烧成灰烬啊。

　　尾声二：
　　在江南的清霜舞算是我人生的起点，那么西域的清霜舞便是栖息点吧。
　　凌风叔叔和爹都老了，只是知己还是知己，凌风叔叔，我的公爹常常会到这里来，不是和爹斗法就是聊天下棋品茶谈阔，这样的生活，神仙也会羡慕的吧。

　　“爷爷，外公！”
　　八岁的小女孩总爱和他们胡搞，弄得他们哭笑不得，但是，他们都很疼她。把她当珍珠一般捧在手心，爹疼她甚至超过了以前小时候对我的关心，雾宣说，哪有祖父不疼自己孙女的。

　　待到没人时，我便会来到两位长辈面前，为他们斟茶，细细地品位这份感觉，人生果然是这个境界吗？
　　“惜月她常常问我外婆长什么样，凌风叔叔，爹，有娘的消息了吗？”
　　“无雪找到了如忆，她们就在江南。”
　　凌风叔叔说这话时无限神往，巴不得自己能飞到江南去一般。他轻轻摇着扇子，依然是泰然自若。

　　“哪天，你和雾宣惜月一起去看看如忆吧，她一定很高兴的。”
　　爹微笑，声音清远而好听，我打量他，发现他的两鬓已经微微有些发白，而自己的心口突然冲出股热血。
　　“爹，你不去吗？你……难道就不想娘吗？”
　　我顺服地伏在他的膝上，恍惚间感到自己竟是只小猫。爹没有说话，安静地摸着我的头，自己仿佛又变成了童年时的欧阳霜忆，一个任性，爱撒娇，吵着要娘的小女孩。

　　待到我离开后，我悄悄看着凌风叔叔和爹，他们谈笑，苍老似乎也消失了，这，便是他们的栖息点吗？
　　青翠的竹林，鸟声缭绕徘徊。
　　我兀自笑着。
　　即使是无情的轮回，也不会冲刷掉知己的情感吧。

　　尾声三：
　　爹住在一个碧草青青，落花点缀的地方，只是会时不时冒出来些荷花，这点，就是我也一时搞不懂的。爹总是逗笑说我这死丫头太像我娘了，仿佛是荷花生的，可是我觉得那笑容好疲惫，好苍茫。
　　夜阿姨来过信了，她到了江南，据说在那里看到了娘，娘不愿再回来，生她养她的江南才是她的归宿吧，清霜舞在娘和夜阿姨的经营下发展得很不错，我好想找个机会带雾宣回去看看，那里是我们起步的第一站点啊，不知道爹是不是想去看呢？
　　其实现在的西域，也有一个清霜舞，便是我们住的地方。爹很喜欢那里的清净，但是我始终搞不懂的是，他喜欢清净，怎么又忍受得了他小外孙女的吵吵嚷嚷呢？

　　明惜月。
　　不仅仅因为她特殊的名字，更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她时不时嚷嚷着说我是神医的传人。事实上这小丫头挺用心呢，我都有些自愧不如，她都把整个人的心都花到医术上了，只是所得出的结论都有些荒诞可笑，可那也远远比得上我小时候为了逃避学医而闻到药味就装做病倒来得强吧？

　　“你啊，真该向你女儿学学咯！”
　　雾宣还是喜欢用那扇子来敲我头，嘻笑怒骂般和我吵架，他真的永远也长不大吗？女儿总是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那如琉璃般的眼神，又悄悄对我说爹长得很美。

　　雾宣长得很美？听了惜月的话后心总是微微一怔，这个想法十几年前见到他时我便有了，我承认真的没见过比他更漂亮的男孩子了，江南那的地方还真的是人杰地灵啊。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神往那里的清霜舞，这些年来始终没见到母亲，思念如含苞欲放的荷花。
　　只是如今的我，也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八岁的小女儿明惜月，正是我和雾宣在时光中找到栖息点的见证啊，我不强求她有多优秀，孩子，只要幸福……你只要幸福就好啊。

　　“娘，外公是很厉害的神医对吗？”
　　惜月扑朔着她闪亮的大眼睛问我。
　　笆前　！蔽易苁腔嵝ψ排乃罚澳阋蚕氲币缴穆穑俊?nbsp;
　　“恩啊！”

　　“那你最好还是弄得有点缺陷！”
　　雾宣贼兮兮的，不知会从哪里冒出来笑嘻嘻说道。我真是哭笑不得，说你那么希望女儿变残疾吗？
　　“其实……”惜月的双眼突然呈现了不一样的深邃，抱着医书看着幽蓝色的天空，“生命的美从来就是残缺的啊，爹的话并没有错。像春秋时的左丘明，汉朝的司马迁，他们不正是经历了残缺后才爆发出生命的美丽吗？而外公更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啊，他的完美正是在于他的不完美啊……”
　　我和雾宣吃惊地看看，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会有如此见地，这……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深夜。
　　荷花的清香在池塘间徘徊，月色迷蒙缭绕，幽蓝色的水被月亮点地晶莹闪烁。

　　我哆嗦了一下，身边的雾宣便把我搂紧了，我突然感到他如小溪般俏皮，却又如大海般有温暖的怀抱。
　　“惜月睡了吧？”
　　“恩，你的哄骗技术真是又进一层了！”

　　他那如黑夜中星星一样的眼睛快活地看着我，继续朝我笑道：“女儿本来不到三更是不会睡的，可现在不到二更她就睡了……她真的很喜欢你呢，恩，欧阳霜忆这位母亲很称职啊！”
　　“你也很称职……”我感到自己呵出了心底最柔软的一口气，“不要离开我……雾宣……你是我的命啊……是我轮回中的生命啊……”
　　不自然间，我也睡了，软软地躺进了雾宣的怀里，恍惚间自己的身体似乎腾空了，是他抱着我吗？原来，我们是紧紧相连的，紧紧相连一起轮回着……

　　命运之轮若真转动，人力便无法阻止，每一个轮回，都经历了无数悲欢离合，层层交织，层层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