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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强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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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主子从南方赶来,去幽州探亲,还望官爷行个方便,给我们通融通融...”说话间,将鼓鼓的荷包悄然塞到官差的手上。
垣今平日里板着个脸像模像样的,关键时刻演技一点都不差,此刻脱胎换骨倒像个混迹江湖的老油条。
“好说好说,”那官差颠了颠手里不轻的分量,将荷包揣进胸口,态度瞬间亲和,凑近了低声开口道,“小兄弟,不怪我们最近查的严,城里的大人办喜事儿我们这也是没办法... ”
垣今点头道,“理解理解,都是听上面的吩咐,这差事属实不易...是俨城的哪家大人物办喜事儿?”
看守城门的差事枯燥,垣今给的不少,官差也愿意跟他唠一唠。
“这几天九重宫阙的温家大公子要娶亲,这大半个月来的都是四面八方的江湖人,我看这贵人啊可真不少!前几日还有没进城门就打起来了的...”
垣今得了消息便拱手道谢,随意攀谈几句后,官差便放他们过了城门。
一帘之隔,溯玉在马车里放下茶杓,微蹙眉头。
“九重宫阙如今也是天下武林数一数二的大宗门派,宫主温临泉年轻时在江湖上四处留情,生了不少孩子,但要论谁是大公子...难道不是一重宫主温睿?没听说他何时来了南方...”
林鸢食指轻触扶手,敲了两下,思索着。
“温睿在京都替温临泉做得都是见不得光的腌臜事,老东西生性多疑,就算亲生儿子也不可能放他出京都,俨城这位温公子应该不会是他。”
溯钰赞同的点点头。
“九重宫阙主要势力大多在南方,越往北走离野城越近越靠近罗刹主的地盘。俨城离野城驾车不过三日,驻扎在这里,估计温临泉也并不太重视这个儿子。”
溯玉的话很有道理,林鸢敲了敲马车,“垣今,今日找一个客栈先住下,我们打探一下情况,说不定有青芜的消息。”
垣今侧耳领命,问了街面上靠谱的店家,穿过吵嚷的闹市区,行至略僻静处寻到了一家文熙客栈。
等林鸢带好帏帽,溯玉扶着林鸢下马车,她一回头就看见客栈对面的远处有一十分阔气的楼阁。
那处地势高耸孤峰独立,形成一处独特天地,两段白玉阶的尽头就是山门,层层折叠的飞檐之下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九重宫阙。
林鸢回忆起京都的那座好似高耸如云端的殿宇,风格倒是一贯的张扬。
深秋时节,午时的日头晒得人有些热,林鸢回神,抬步踏进文熙客栈。
本应是远离闹市区的清净地,客栈的大堂里也坐满了人。
还没踏进门的时候就听见里面谈的热火朝天,店里的伙计忙着端菜倒酒脚不沾地。
店家珠算时抬眼,陡见门外来客,当即满面红光热络的笑脸相迎。
他们一路而来,借的是去幽州探亲的由头,扮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随行的侍卫。
林鸢手中并未持剑,为了遮掩相貌还带了帏帽。
店家上下打量了一下,见林鸢的做派便猜测非普通的江湖人士,与大堂之中嬉笑吵闹的江湖做派并不相同,便恭敬的出言询问。
“几位贵客可要住店?”
此话一出,大堂之上的嘈杂声音似乎都低了一些。
林鸢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数道探究的目光。
身后的垣今上前一步,挡住那些意味不明的视线,冷寂的眼睛扫堂中诸人,握剑的手紧了紧。
直到略冷清的声音开了口扔了一锭银子在店家手里,打破了大堂中略微凝滞的尴尬。
“住店,要两间上房,再备一桌菜,什么招牌就上什么,要快。”
林鸢出手阔绰引来不少人侧目,但此刻俨城之内卧虎藏龙,谁都不想惹事生非,看过之后也就罢了,大堂之上又热闹渐起。
他们落座之后,旁边那桌的人饮了些酒,攀谈之间调门越来越高。
有一糙汉一拍桌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暴躁开口道:“诶...我就不明白了,你说温灼航的胆子怎么这么大?敢掳来君青芜做老婆!?”
帏帽纱幔之下的人神色一凛,倏然抬头,手指攥紧了衣裙。
藏在纱幔之后的凌厉双眼与对面而坐的垣今稍碰,神色同为意料之外的震惊。
“这君青芜是何许人氏?她可是天外无涯阁阁主君玉与霍霜渡的女儿!霍霜渡的名号江湖谁人不知?独创的疾风惊雨剑独步武林,据说出剑快的只能看见残影!”
中气十足的糙汉言罢,身旁有一剑客快饮一杯又惋惜叹息道,“哎!只可惜,霍霜渡月余前就死在了无望山,要不然这君青芜也不会被九重宫阙的人趁机掳走...”
霍霜渡死了?!溯钰震惊的看向林鸢。
“既然是天外无涯阁阁主的女儿,君阁主怎么不救?”
那糙汉抬眼打量着问出这话的人,咧嘴一笑道,“小兄弟,瞧你年岁不大正是弱冠之年,只怕和那被掳走的君青芜年纪相仿,这十几年前的事情你自然不太了解...”
糙汉迎着青年疑惑的眼神道,“君玉和霍霜渡早年都效忠潜龙时期的皇帝,陛下登基之后霍霜渡自请归隐山林,还带走了他和君玉的女儿。君玉有十八载未和女儿相见,救与不救...”
他摸了摸下巴,狡黠的神情环视大堂,“想必在座的诸位都想知道吧...”
怎么会?!师傅竟会死在无望山上?
衣袖之下的手指紧握,林鸢心中乱作一团。
此间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她的预料,与上一世毫不相同。
上一世时,她于半年后才收到托孤信,师父让她把君青芜送到京都,并且从未出现过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劳什子温灼航把人掳走强娶去这样的荒唐事。
疑惑已解,那青年又摸了摸下巴道,“可无论如何,这君青芜也是君玉的女儿,就算没有感情,君阁主为着自己的脸面,又怎会不派人来救?...九重宫阙的名头大得很,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一个温灼航呢?”
说到舆论主角,没等那糙汉开口,大厅里便有人起了高调。
“你当然没听说过,他只是一个都没认祖归宗的野种罢了,竟然也不掂量着自己几斤几两?我看是这小子是想立功想疯了,倘若天外无涯阁的高手真的找上门来,只怕他生死难料!”
堂中坐着的紫衣女子容貌绮丽,骄矜冷哼着开口,她气质端庄开口却极为毒辣。张口闭口的野种,丝毫不忌讳。
刚发问的青年眉头一皱,颇为好奇的扫了紫衣女子一眼道,“都说雾溪宗的女侠们个个貌美如天仙,怎么一开口却好似骂街泼妇?难道是成日里喝的雾溪净是臭水,污了嘴巴?”
雾溪宗开山祖师只收女徒,宗门内有一条雾溪自山上蜿蜒而下,雾溪宗由此得名。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谣言,说只要喝了雾溪里的水,便能青春永驻,像宗内女侠们一样美若天仙。
此话一出,满堂哄笑,那一桌子紫衣仙子个个面色青紫,狠厉的瞪着青年。
刚刚毒辣发言为首的那位自是不必说,手中杯盏捏了个粉粹,手中的剑在恼火中已然出鞘半寸。
店家看氛围不对,趁着上菜的功夫又给每桌上了坛好酒,脸上陪着笑嘴上说着“女侠消消气”
可那女子岂会作罢?拂开店家的端过来的酒盏砸在地上,作势就要拔剑。
“铛——铛——”
可这剑还未拔出来,便听悠扬钟声阵阵入耳,堂内顿时望向窗外不明所以。
这钟声悠远浑厚,却并不震耳。靠窗的人往外面张望着,喃喃开口。
“这好像是 ...九重宫阙的钟声?”
不多时,自九重宫阙的大门轰然而开,训练有素的队伍自大门鱼贯而出沿着主街奔跑而出。
众人看着门外扬长而去的队伍,面面相觑,并不知何意。
店家叹了口气,又拿了新盏为紫衣女子斟酒。
“诸位有所不知,小老儿在这儿开店也有三四十载,早年俨城并不太平,周围常有流匪出没闯进俨城打家劫舍。官兵们剿匪屡屡不成,普通百姓深受其害。可几年前温公子组织着九重宫阙的人,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打跑了流匪,并且还说通了官兵加强俨城防护,这才让我们得以喘息,过上了太平日子...”
提到温灼航,店家有些佝偻的站姿都变得有些挺拔,脸上带着些笑意。
“店家,那方才钟声响起又是怎么一回事?”
帷帽之下的林鸢询问。
“俨城若是有流匪骚扰,或是百姓有难都可以去九重宫阙报信请求相助。温公子会敲响钟声,宫中众人会迅速集结赶去相救。”
那紫衣女子听得嗤笑一声,“这么说,他温灼航真是个救济天下的大善人了?”
林鸢侧头发问,“温公子为俨城做这么多,他可要什么报酬?”
店挥手摇了摇头,“未曾收取一分。”
堂中众人愕然,对此议论纷纷。
九重宫阙在江湖中几十年间屹立不倒,能和天外无涯阁共分天下,凭借的当然是真本事。
之所以人们对它的印象大多都是崇尚奢靡,敛尽天下财宝,则是因为九重宫阙也干买凶杀人的勾当。
有人掏钱,有人办事,他们算不得正道也算不得邪门歪道,只是生意人罢了。
但若论温灼航这样的人,只做好事不收报酬,的确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