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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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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有些回暖，迹部带着他的爱犬在别墅区慢跑，跑满5公里，带着她慢步回去，马尔格蕾年纪大了，已经不适合长距离奔跑了，幸运的是关节情况维持的不错，是个健康的姑娘。迹部接过管家递来的毛巾擦汗。
“迈克尔麻烦你带马尔格蕾回去，我出去一下。”迹部戴上卫衣的帽子沿着林间小道慢跑，微风带动的树叶声很美妙，迹部提快配速，他要去赴个约。
“这里。”忍足坐在长椅上挥挥手。
迹部停下拿起忍足放在膝盖上的果汁一饮而尽。
“你一路跑过来的。”这是个肯定句式，迹部头发湿透，皮肤上挂了一层汗。忍足无奈摇摇头，一路跑到新宿御苑，很离谱，又很有迹部的风格。
“系围巾还喝冰的。”迹部把空纸杯扔回去，拽了把忍足脖子上的围巾。
“纸，纸，等一下，找到了。”忍足从包里翻出面巾纸递给迹部擦汗。
“地方挑的倒不错。说吧，叫我出来干嘛。”迹部在忍足身旁坐下，靠在椅背上，他们头顶是一棵重瓣樱花，新宿御苑的1000多棵樱树都含苞待放，有几株早樱已经偷偷开花。
“有东西要交给你。”忍足从包里拿出一沓A4纸递给迹部，“早上刚打印的，有点油墨味。”
“这是什么？”
“小说，你原来看的那份的结局，还有我真正……写的那份小说。你先看完。”
迹部一页一页慢慢翻阅着，忍足来回捏着手里的纸杯，公园里人来人往，再过一周，新宿御苑的1500株樱花竞相开放，那时这里是东京赏樱最好的去处之一，树下会坐满人，朋友、恋人、家人。但是现在，含苞的樱花不值得停留太久，树下的人们匆匆来去。
“假”的那份，主人公遍体鳞伤，他没有离婚，两人就分开了。他们都一贫如洗，算起来相识不过一月余，结婚不过几天，他们没有财产就不必分割。分手如此容易不过一张机票，也许哪天他再次想结婚了，才会不得不去找对方。他依旧有对象，不能称之为恋人，他们做一切恋人的行为，但彼此不相爱。他很孤独，渴望表达爱的一切行为，可身边谈情说爱的人络绎不绝，他的孤独不曾减轻半分。他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他爱的那个人的消息了，他没有朋友，甚至连从他人口中听到的机会都没有。身边的每个人都疲惫、贫穷、孤独。
他去孤儿院做义工，也许他终于有一些独特的举动了。不是出于善良，他的善良早就被磨没了。他只是，只是很羡慕那些孩子。那些他人眼里可怜的孩子，他很羡慕他们纯粹的哭笑。
那天修剪灌木后他在树下闭目休息有几个孩子拥抱他，告诉他，他们喜欢他。他有一点惶恐，他能拥有这份喜欢吗？他不敢睁眼继续装睡，孩子们靠着他，睡着了。六月的微风下，几缕午间阳光穿过叶隙洒在他们身上，原来今天天气很好。身下的草坪很柔软，有蓝色的小花点缀，不知道叫什么，但生命力很顽强，孩子们摘一茬长一茬。原来这里很美。孩子大多都是好动的年纪，奔跑嬉闹间衣物破损不罕见，这几个孩子衣服上有几个补丁是他缝的，原来是这几个孩子领走的，他都不记得。
真的很适合午睡，他闭上眼睡去。
三月末还是有些凉的，迹部只穿了一件卫衣还被汗湿透，忍足有些后悔挑了室外，迹部已经沉浸在故事里，头上落了叶子也没发觉，忍足只好脱下羽绒服给迹部披上。
迹部的阅读速度不快，看着看着还会偶尔低头笑一会儿，笑吧笑吧，忍足拿围巾捂住了脸。
“看完了。”迹部抬手看了眼手表，“没注意都三点了，让你错过午餐了。”
迹部把那沓纸还给忍足，忍足以维持了四个小时的围巾捂脸的姿势接过，迹部一下没忍住笑赶紧低头。
“想笑就笑吧。”
“不，按理我要生气才对。还要质问你为什么欺骗我。”迹部深呼吸两次板起脸。
“那……我赎罪？”
“这个东西吃起来有什么区别吗？”迹部拿牙签插起一个章鱼小丸子。
“有啊，酱料木鱼花的量，面糊的粘稠度，蔬菜比例带来的口感，章鱼还有火候。不可以在面食上质疑大阪人，这家章鱼丸子是东京我吃过的最佳。”忍足直接插了一个塞迹部嘴里。
“烫！”迹部含糊不清地控诉。
“哦，那我凉会儿再吃。”
“……”
忍足想躲迹部一把掐住他下巴，掐开嘴也塞了他一个，还是从烤盘里抓的。
“烫烫！”忍足赶紧灌了口汽水。
“这就是你的赎罪？”迹部含着冰块含糊不清地说。
“我烫的比较严重算不算。”忍足也含着冰块。
……
迹部抬手作势又要塞他一个。
“我错了我错了！”忍足赶紧举手投降，“我解释！”
“就是……那个时候以你作原型……”忍足捂住脸，“就不好意思给你看……后来就不好意思写了……”
越说声音越轻。
“我想写的那幕是我的一个梦。一个没头没尾的片段，新娘被送到一个脏乱的会场，所有人都无视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里，在那里她遇见了新郎，彼此不认识，婚礼是他们的初遇，所有来宾都好像看不见他们，他们就在那里相识……我不知道怎么说，语言表达不出来，我在梦里觉得那一切太荒唐了……特别浪漫。”
“我想圆上这个故事，然后开始写就发现做不到，现在觉得没头没尾才是这个画面浪漫的地方吧。”忍足双手扣着放在胸口倒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有没有很失望，是这么无聊的东西。”
“你打印出来的那些我能带走吗？”迹部往嘴里塞了个丸子。
“有点重，我可以发你电子版。”
“不，纸质是独特的，章鱼烧已经凉了。”迹部插了一个递给忍足。
……
他们沉默着在那家大阪风味的店坐了很久。忍足靠着椅背看天花板油烟的痕迹，迹部搅拌着可乐里的冰块托腮看着吧台里的人忙碌。
“很有魅力。”迹部用吸管挑下柠檬片里的籽，“那个故事我不喜欢那些情节展开，我依旧想看下去。有时候甚至一时联想不到是你写的。”
“实话说真的很不像你的风格，”迹部轻轻哼笑一声，“以为你会写些没什么深度的纯爱小说什么的，结果一路看下来竟是些出乎意料的东西，反差还巨大。致郁向小说，玛丽苏小说，竟然还写诗。”
“你对我有偏见……”忍足还想吐槽迹部竟然知道致郁向玛丽苏。
“哼，是太了解你了。”说完迹部忍不住低头压着声音笑了，“好吧，我承认我没自以为的那么了解你。”
“我也不知道你还知道致郁向玛丽苏。啊，看来我也没那么了解你。”
“你当然不了解，”迹部哼了一声，“本大爷才不会像你写的那样。”
“是是，所以我宣布这个小说正式坑了。结局由迹部景吾亲自饰演。”
“不是以我为原型，怎么就我亲自饰演了。”
“因为我写的肯定没迹部景吾的人生精彩，”忍足坐起来拿了吧台盘子里的一颗糖拆了扔嘴里，“所以我决定做读者，愉快的弃坑。”
“催稿驳回！”忍足抢先一步打断迹部开口，“我完成约定了，让你在日本看到结局，独属于你的那份小说。”
“……你还好意思。”迹部咬着牙揪过忍足的耳朵。
“啊啊啊轻点迹部，景吾，景酱！”
……
“连包拿走了，不会还你，当你的赔礼了。”迹部脱下外套盖忍足头上，“衣服还你。”
忍足挣扎出来时眼镜只有一条腿挂在耳朵上，长发炸了毛。
“……挺好的，一览无遗有什么意思。”迹部看了一会儿上手把忍足炸了的头发彻底揉成鸡窝，“走了。”
扔下这么句话拎着忍足的包推门离开了。
忍足靠着吧台，听风铃声散去。
迹部赴英国那天冰帝的大家都到机场了。
“毕业那天忘记给你们了，这次补上。”迹部把准备好的扣子分给他们，纹样精美，背面刻了他们各自的名字。
“亏得那天没给，不然凤一口袋宍户的扣子都没地方放。”岳人跟日吉小声吐槽。
日吉退开一步：“向日前辈，作死请不要带我。”
“好了桦地，凤，不许哭，你们的眼泪只能流在胜利的赛场上！”
“是！”
“是！”
“日吉，冰帝网球部交给你了！去让你的冰帝队呼响彻赛场。”
“是。”
“呜呜呜迹部……”慈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慈郎，把眼泪擦擦。”
忍足拆开湿巾递上。
泷也抽了一张。
“不用说了，迹部，我有准备。”忍足伸手打断转向他的迹部，从口袋里摸出人工泪液往眼睛里滴了两滴，然后传给岳人，岳人滴好了传给宍户。
三人一齐眨出泪液，唰的整齐90°鞠躬。
“迹部少爷走好！！！”
候机室的旅客纷纷扭头看他们。
“怎么样准备充分吧。”忍足挂着泪痕抬头问迹部。
“练了好久才齐。”宍户揉揉眼睛，“有爽到吗？”
“…好…好的很！”迹部磨磨牙，“忍足你的主意吧。”
“不不不，不能想当然，之前的经验已经告诉你了，哦虽然是我没错啦。”忍足扶起眼镜擦掉泪痕。
“好，很好。”忍足刚扶正的眼镜被迹部一把抽走，“为了看起来头脑很好，你不需要这个了，已经头脑好得狡猾了，没收。”
“由东京飞往伦敦的旅客现在开始检票，由东京飞往伦敦的旅客……”
迹部用力抱住了忍足，
“再会，忍足侑士。”
忍足用力回抱迹部，
“再会，迹部景吾。”
迹部和每个人拥抱完。
“再会！兄弟们。”迹部飞奔通过要关闭的检票口。
“迹部再见！”
“部长！再见！”
“再见部长！一路顺风！”
回家的电车上，忍足从窗户的反光，看到自己衬衫第二颗扣子的位置只余线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