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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求三拜四 ...

  •   李萱突然记起买的一些小玩意忘了送人。毕竟人都被一直禁足在永乐宫内,东西也被放忘了。

      李萱叫来彩云,命她将东西送到太医院。另外叫了霁月开了库房,取了汝窑天青釉茶具。

      明明是开自己宫里的库房,李萱却有些神色不自然,她留意到紫檀木架上放着一个玻璃容器,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晃着眼睛。趁人不注意,李萱将这三寸长二指宽的玻璃瓶揣进兜里。

      她起开玻璃塞,香醇的酒气飘了出来。李萱赶紧将这一小瓶酒藏了起来,留到日后慢慢品尝,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偷腥的猫,蹑手蹑脚的。

      到了冷宫,李萱挂着笑,备着厚礼叩响了房门,一开门就甜甜的喊了一句,“姨母!”

      开门的是李萱的姨妈——谢瑾。

      谢贵妃见自己的外甥女来了,欢喜得不行,“萱儿来了!”,迎着笑,连拉李萱进门。

      李萱命霁月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她一点点的往外拿,还不忘解释,九连环、空竹、泥人、竹编的蝴蝶……

      谢瑾看到一大桌子小玩意,眉眼弯了弯,“倒是有趣!难为你跑出宫还记得你姨母,还挺有孝心!”

      一旁的顾清秋倒没有多少感触。毕竟一大堆小孩子的玩意,也不嫌幼稚。看到谢瑾满心欢喜,却还是一件件归捡好,放到书房的架子上。

      李萱毕恭毕敬地将漆盒递到顾清秋的眼前,“这是给顾贵妃的茶具。”

      她自然是一碗水端得平平的,每个人都有一份礼。不过想到顾贵妃向来眼光高,那点玩意儿,大抵是瞧不上的,所以特意开库房取来茶盏。

      顾清秋淡淡看了一眼盒子,不冷不热的道了谢,“多谢永乐公主,有心了!”

      李萱明白这位顾贵妃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语气虽是不冷不淡,但应该是满意的。

      谢瑾搭上话,她问李萱,“可是还想出宫?”

      李萱一脸不可置信,还有这种好事,可心一静,又觉得是姨母哄自己。明明之前求三拜四了好久,都不答应的。她叹息了一声,“姨母,你又哄我……”

      “不哄你,想要出宫我自办法!”这话虽然是对李萱说,但她看了顾清秋一眼,冲她笑了一笑,眨了眨眼。

      李萱开心地钻进自己姨母的怀里,环抱住腰身一个劲的说,“谢谢姨母,就知道姨母疼我。”

      谢瑾被这么一勒,有些喘不过气,却也对外甥女的行为纵容了下来。直到顾清秋轻咳一声,李萱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从自己姨母身上抽离开。

      在李萱起身整理衣衫之际,顾贵妃训诫道,“已是及笄的人了,注意好仪态,不要再莽莽撞撞的。”

      李萱整理完的衣衫,就帮自己姨母熨平华服上的褶皱,“顾贵妃教训的是,萱儿一定会注意的。”

      “给姨母讲讲你出宫的事吧!”

      李萱听了心思一动,她准备娓娓道来,从跑去皇兄屋里偷拿衣服那日讲起。

      谢瑾对这一段不感兴趣,她就单纯的好奇宫外的光景,毕竟十几年都锁在深宫里。

      李萱“哦”了一声,跳过这段接着讲。她讲了自己怎么逛到东街买了糖葫芦,如何到西街买了糖人,听了那些书,看了哪出戏。

      甚至为了增加故事趣味性,添油加醋地杜撰了到胭脂水粉铺和人吵起来的情节。

      李萱说话功底不俗,一个简单的故事让她讲的妙趣横生。听完两位贵妃一个被逗的捧腹大笑,一位被说的轻启朱唇。

      开怀大笑后,谢瑾忽然留意到李萱空荡荡的腰际,她质问道:“你的玉呢?这玉是姐姐留下的,你可是贴身带着,寸步不离的!”

      面对自己姨母的质问,李萱不是回答不上来,而是不敢回答,毕竟只要一说,便暴露方才她隐瞒去青楼的事迹。

      看到谢瑾一点点拧起的眉,李萱一个不小心就把实话抖落得干干净净,“应该是落在……怡红院了……”她只能祈祷她姨母不知道这个地方。

      谢瑾说道:“你一个女孩儿,跑去青楼做甚么?喝花酒还是听弹?你沾酒就倒,音律不通的瞎凑什么热闹!还是说?”,她留下半截话给李萱。

      李萱想起来那日青楼的事,半晌憋不出一句,反倒将自己白净的小脸憋红了。

      谢瑾见她一言不发,便戳了戳她红透的脸,“刚刚还是挺能说会道的,怎么现在就跟据了嘴子的葫芦一样,闷声不响的!”

      李萱被逼急了,像一只跳脚的兔子,“姨母你才是!姨母若是没去过,又怎么会知道那是青楼而不是酒楼?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谢瑾被这一反问,问的哑口无言。当初还没入这宫的时候,她曾是恣意的谢家二小姐,而不是锁在冷宫里的谢贵妃。她是纨绔膏粱子弟,也曾偷跑出宅院,纵马长安街。

      怡红院是什么地方她自然清楚的很。

      谢瑾在心底暗道:“牙尖嘴利的,真是小瞧她了。”

      顾清秋见气氛逐渐焦灼,连忙打圆场,“天色不早了,永乐公主该回寝了。”

      李萱见是个台阶也就下了,毕竟刚刚也算冲撞了长辈。她说,“那姨母和顾贵妃再见,萱儿先告退了。”

      人都半脚踏出门槛了,李萱扒着门框,扭过头来问,“那出宫的事?”

      顾清秋答道:“自然是作数,过几日再来就行了。”

      见到那抹靓丽的鹅黄消失在宫院中,她松了口气,总算是送那位小祖宗出了门。

      顾清秋转身回来,就看见桌上漆盒已被拆开,鹅黄的绸缎衬着釉色纯净的杯身。比起杯盏,更让她在意的是悬在天青色窑盏的那抹透亮的白,葱白的手指,如玉瑾般,比窑盏还细腻。

      顾清秋看着清冷的背影,走了上去,从谢瑾的身后抱了上去,头依靠在谢瑾的肩头,“可是有心事?”

      顾清秋的头紧挨着谢瑾的耳际,一说话,呼出的热气就在谢瑾耳畔萦绕,交叠的热浪让她止不住战栗。

      谢瑾挣出顾清秋的怀抱,拿起漆盒中的天青色的窑杯,递到顾清秋眼前,“看!这汝窑的杯子釉色清亮,色彩纯净一定合阿清眼缘。”

      顾清秋接过来,看了看接着说:“嗯,很好看。”既然谢瑾不想说,她向来不会强求。

      谢瑾之所以能答应李萱,告诉她出宫的法子。是因为顾清秋的祖父是皇城的营建者,而她恰好继承了营建的天赋。顾清秋也曾不止一次提及这皇宫有密道。

      明明手上握着逃出生天的法子,却甘愿锁在深宫中。自然不是因为巍峨的城墙,而是束缚在身上的枷锁,身上担的责任,背后的谢氏,姐姐留下的血脉……种种念想将她困于此处。

      谢瑾攥起拳,若不是自己,清秋又怎会来到这个地方。分明清秋值得更加广阔的天地,去看都江堰、郑国渠、坎儿井……走遍绿水青山,而不是将岁月蹉跎在冷宫之中。

      看到手背绷起的青筋,发白的指尖,顾清秋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顾清秋伸手覆了上去,“何必自责,路是我自己选的,何况能与你守在一处,便已是侥天之幸!”

      但是顾清秋忘记了一年四季冰冷的四肢,在碰到温暖的手背的时候,忍不住将手缩回来。谢瑾有预料地抓住想要抽离的手,一翻一扣,便是十指紧扣。

      “是啊!我们还能拥有彼此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两人都不是贪心之人,能相知相守在一起便已知足。

      谢瑾将顾清秋两只沁人的手都捂热才肯松开。

      顾清秋去书房寻来纸笔,砚开墨,沾上墨就划下一道线,手稳,拉出来的线跟墨斗弹出来似的笔直。

      也不需要草稿,挥笔而就。

      复杂的机关,错综的结构,甚至是一砖一瓦她都能分毫不差的记下来。画张地图,对顾清秋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只需要将脑里预演的画面,移到纸面上即可。

      顾清秋也不需要别人伺候笔墨,一旁的谢瑾就拆九连环解闷。

      九连环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顾清秋停下笔看了看谢瑾,倒也不是嫌吵。只是顾清秋想不明白,这小孩子的益智玩具,过了而立之年的谢瑾还玩的这么有劲儿。

      五岁大的顾清秋得了一只九连环,嫌太简单,她找祖父改良了一下,做了个十八连环。这难度翻了不止一倍,她硬着头皮解了半个月,解出来以后,便再也没玩过了。

      顾清秋将湖笔收好,将它悬在笔架上,再是拿镇纸压在刚刚作画的宣纸,余下的就要找来羊皮卷,然后誊写一遍。毕竟宣纸沾水就破,不方便携带。

      忙完这一切,算是告一段落了。

      见谢瑾还在埋头苦干战,顾清秋走到她跟前。

      谢瑾为解这玩意儿,被弄的有些心烦意乱。她将解了一半的九连环顺水推给了顾清秋,顾清秋埋下了头。谢瑾便看着她捣鼓,看着铁环上泛着摇曳的烛火,听着耳畔环绕着清脆的声响。

      谢瑾知道顾清秋有一双巧手,借着一双手外加上聪明的脑袋解出九连环不过是小菜一碟。

      谢瑾还知道那双手不仅能落笔生花,落在身上更是让自己欲生欲死。

      被这样勾人的眼神盯着,顾清秋哪还能分出半分闲心,她全神感知着温柔缱绻。纵容着谢瑾一点点贴近自己,纵容着她上手摸到自己的腰际。直到谢瑾用力一拽,腰际一松,她彻底乱了分寸……

      遥远的天际滚落几道闷雷,春雨不期而至。雨淅淅沥沥地下,随风入夜,润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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