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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投桃报李 ...

  •   一回生,二回熟。李萱仗着自己来过几次怡红院,就当自己是熟客了。

      她轻车熟路的从宫里溜出来,皇宫那头的事宜被摆平了,少说能偷得两日光景。

      李萱心情大好,走路也跟带风似的。街上的行人见她一副春风的模样,还以为她碰上了天大的好事。

      今日七月七,街上也热闹不少。成双成对的人出入在繁华的集市间,叫人联想起情意绵绵的佳话,让形单影只的人看了眼热。

      李萱捏着怀里的簪子,心也跟着砰砰跳。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上次未能吐露的心迹,这次一定要好好的表达出来。

      那簪子虽不及金玉华美,但它带着木质淡淡的清香。

      定情信物原是叫彩云开库房,翻了个彻底,才找到一只珍贵无比的金累丝凤簪。

      最后却因彩云的一句戏言,叫李萱动了亲手制作的念头。彩云所言不虚,亲手做的东西虽比不上匠人精巧的手艺,却也饱含心意,显得贵重。

      “乒呤乓啷”一通折腾,李萱怀着欢喜拿给谢瑾,让她看自己认真打磨过的木簪。

      毕竟是李萱第一次亲自动手,完成的成就感大于一切。只是那粗细不均,棱角不平的木棍,看得谢瑾直摇头。

      谢瑾直言不讳道:“好难看的筷子”。她又拿顾清秋的手艺做对比,不留半分颜面,说得李萱一阵脸红。

      就连顾清秋也忍不住叹息,“白费了这上好的黄花梨……”

      她怪李萱为什么闭门造车,白白浪费了木材。

      最后顾清秋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仅设计了朴而不拙样式的图纸,还提点了一些技艺,最后还帮衬着修改、上漆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李萱怀里揣的是今日定情信物,背上带的是明日生辰之礼。她碰了碰背后的画卷,踌躇着不安,毕竟没人会把一卷画像当作是生辰的贺礼。

      李萱虽早有预期,可拿到画的一刻,她还是怀疑是女娲造人的时候失误了,捏了个重复的人。

      但细看下来两人还是气质不同,透过眼神呈现着差异,画像是疏冷的,林昭昭是妩媚的。

      李萱见到林昭昭的时候心还在动摇,她磕磕绊绊向林昭昭道好。

      林昭昭记着她不爱喝茶特意倒了一盏清亮的温水,移到李萱面前。

      她见李萱跟竹子似的杵在那儿,开口笑道:“坐呀!怎么还不领情?”

      李萱迟钝的点头,“好……”,挨着凳子,便坐了下去。

      拔尖的秀竹,“欻”的一下,变成冒尖的竹笋。比起林昭昭的落落大方,反观李萱局促不安就显的尤为明显。

      她端坐着,背绷地笔直,两条腿并在一块儿没一点缝隙,双手放在膝间。显得格外生分,仿佛只是两人头一回的见面。

      李萱脚趾都蜷了起来,扣着鞋底,她摩挲着膝间的布料,只为了减轻紧张。好容易张了口,“林姐姐……你喜欢……我……簪子吗?”

      话都在心底打转转了,嘴却瓢了。李萱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她本想借簪子表明情意,可两句话被她杂糅成一句。

      林昭昭没听清,“嗯?什么簪子?”,她指了指李萱插在发间的金簪,“你头上的?”

      跟葫芦嘴被锯了似的,李萱憋不出半个响。

      她那被熨的平整的华服,早已揉搓得变形。李萱恨自己,在心底编排了上千遍的话,怎么此刻却全忘了。

      李萱将怀里的簪子拢了拢,情意尚不敢表露,未战先怯。

      人人都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林昭昭自然看得出来面前的人揣着别样心思,只可惜李萱并不是精明的狐狸,而是待宰的小鸡,有些呆样。

      气氛有些沉闷,林昭昭主动破局,她将李萱背后的一轴画抽出来,“这是?”

      林昭昭展开画卷的时候,人怔了。

      聪明如林昭昭,她已经猜出上面画的是她未曾谋面的娘亲。她一直知道自己近乎完美的继承了娘亲的容貌,毕竟总有人从她身上找到过去的影子。

      林昭昭看着画卷上的清美人,总算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你怎会有这个画,这画上的是我的娘亲吧!”

      李萱解释一通,“我听姨母说林姐姐的娘亲和她是旧交,画是我找顾贵妃求的,贵妃她的画技很好……”

      最后不敢问她喜不喜欢,只是小声说,“林姐姐会不会生萱儿的气?若不喜欢,我另备一份礼可好?”

      林昭昭眼里氤氲泪水,“不,我很喜欢,怪不得人常说我很像她……”起身擦了擦泪水,拿出一个精巧的荷包。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谢谢……”,林昭昭说完,将东西递了过去。

      红艳艳的荷包,正面绣着金黄的萱草,背后绣着一个“萱”字,无需多言就能从细致的针脚感受到对方的心意、用意。

      李萱小心揣到怀里,收在怀里,贴着心房边,又把藏起来的簪子拿出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算是自己做的,有点丑……”,

      自惭形秽起来,又起了收回的念头。李萱攥着簪子,指尖发白,犹犹豫豫。

      “都是心意,寄托着情意,不分贵贱的。”

      林昭昭如是说道,接过簪子,她将头戴的钗饰尽数褪去,三千青丝垂下来,随意挽了个发髻,插上簪子。眼神冷下来,活像带发修行的尼姑,淤泥中绽开的莲花。

      画里的人走出来了……

      李萱看着林昭昭有些愣神,两人互换了信物,相通了情意,加之先前的亲密,那层窗户纸是彻底被捅破了。

      然后又该如何?李萱没有别的念头,只想长长久久的伴在她身旁。

      突然李萱想起一件大事,她从未向林昭昭提及自己的家世。既然互通了情意,自然是要就该坦诚相待的。

      于是她开口道:“林姐姐我……有件事……瞒着你。”

      尽管林昭昭已经将李萱猜得底都不剩,但还是留给她留足颜面。

      她挑挑眉,故作好奇,“哦,何事?没想到你人不大,心眼倒不少。”

      “就……是……我的身份。”

      “嗯”,林昭昭点头示意,让她接着说。

      “我是当朝唯一的公主,皇帝的小女儿,永乐”,李萱说完长呼了一口气。

      “原来是公主殿下驾到,民女未曾迎接,还请恕罪……”,说话间,林昭昭就要行大礼。

      “使不得……”,李萱赶紧拦住林昭昭屈身的动作。

      “说这话不是想拿派头压人,我是真心待林姐姐,想要长相厮守的那种,所以必须坦明身份。”

      “我第一次出宫,入青楼,结果被林姐姐瞧出是女娇娥。刚出来,就被塞进了马车拉回了回去。”

      “好容易找到机会逃出来,亦是我们第二次相见。”

      “借着两面之缘,我们一同逛街,街上发生了太多事,算下来我与林姐姐也是共患难、历生死的。我只恨那一纸急信又将我俩拆散了。”

      ……

      李萱说了许多心里话,望着林昭昭的眼睛,如一汪秋水般深情。最后她立下誓言,“我李萱此生非林姐姐不可!”

      那声音掷地有声,那含情的眸子变得无比坚毅。

      林昭昭听完最后来了一句,“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与二皇子是棋友,所以你的身份不难猜测。”

      “啊?”,李萱惊叹一声,她问,“难道当初在青楼里,不仅瞧出我是个姑娘还有身份吗?”

      林昭昭应了一声,“嗯”,也不想多费口舌解释。

      李萱听到这一声,犹如五雷轰在身上,可怜她喋喋不休,说了半日。

      光一个人说,可不能将两个人的账算干净。在李萱的一番纠缠下,她也从林昭昭口中得知了许多事情。

      原来买来的糕点等了自己十五日就坏了,原来编玉上的穗子耗了这么多心力,原来绣那只荷包赶了这么多时间。

      账面上是红与黑的较量,翻过来倒过去,算过来算过去,竟不知道谁亏欠了谁。

      两人处在一块儿如烟火般灿烂,但终究转瞬即逝。一纸飞书传来,来之不易的时间就就这样被挤没了。

      没缘法,转眼分离乍。

      李萱双手捏着信,恨不得撕碎,投到火了,毁了。

      “林姐姐我还不想走”,她像只小冻猫,只往林昭昭怀里钻。

      林昭昭也不阻挠,反劝道,“催你回去,就不要多停留了。”她知道这是阎王下的催命符,叫你三更死,岂敢留你到五更。

      “我就这样走了,多像个负心人啊,林姐姐就不恼?就不气?”,李萱见林昭昭没有半分挽留,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丝落寞。

      “为什么要气,要恼,你本就不属于这里。”,林昭昭摇了摇头,清醒而自明。

      “可是,我舍不得……”,说完李萱踮起脚尖,就对上林昭昭的唇,轻啄了一下。然后勾住林昭昭脖子,在她耳畔说,“明日,生辰快乐!”

      林昭昭一愣,脑海里的弦被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轻薄是自己,反倒让她记起初次见面时逗那人的场景。

      那声大喊的“非礼!”,仍在林昭昭的心底盘旋。

      可那只偷腥的猫儿早跑了,又在该在哪里寻踪迹呢?

      欺人反被欺,真就是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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