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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绕过万盛广场,朝东边的巷口走几步,就再也见不到宽敞的马路和高楼大厦。沿着湿漉漉的小路拐几个弯,夜色便彻底暗了,静得没有人声。居民楼区域种满了参天大树,护栏用的矮墙上插了玻璃片,在月色下发出寒光。单纯的人们以为这能防贼,实际上连麻雀野猫都防不住。
      四爷交给我的叛徒叫。肖东,我以前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知道他是在哪混的,这人真是个大傻蛋,有胆子得罪四爷。我跟踪了他几日,摸清了他的行为习惯。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每天就是打台球、喝酒、搞些收孤寡摊主保护费、敲诈中学生的小动作,跟普通流氓没有两样。
      肖东住在菜市口街旁边的单元楼。这一片的楼房连排盖了几座,都是六层高,全是七八十年的老建筑,一概的刷成浅粉色的油漆,年久失修,每一栋楼都脏兮兮地挂了彩。每层楼的楼梯口都做了镂空的砖头花样,安的是声控灯。谁上了几楼,百米外都能一眼看清。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我点了根烟,隔着马路朝菜市口看。不用费劲躲,这里灯光极暗,一个人影也没有,任谁也发现不了我。等了十五分钟,肖东就出现了。他一个人歪歪扭扭地走,左脚绊右脚,像是喝醉了酒。醉了更好,我办事更方便,他也不痛苦。
      马路牙子上有匹黑色的塑料袋,风一刮,刷啦啦地跳起舞来。肖东还以为是野狗要扑他,卯足了劲儿对着塑料袋一记抽射,跌了个大踉跄。我听见他大声地骂:“嘿——他妈的!”语句拐了个调,不知是跟谁做夸张的表演呢,他可真是个大傻逼。
      肖东进了单元门,走上了楼梯。我看着灯光一层一层地亮起,一楼,二楼,三楼,四楼,他到家了,开的是东边的门户。我又耐心地等了一个小时,吸光了整包烟,身边有车经过时,我便躲到树的后面。至此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再过两三个小时,陆陆续续地会有农民开三轮来摆早市摊。时间不多,我该动手了。
      我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右手摸了摸我的凶器——一把竹柄短刀。这在邻国东瀛是专给女人切腹用的,正经人大多都看不上,毕竟是女人爱用的东西。但我就是拿着顺手,呼哈两下,刀刀进肉。此时刀封在鞘里,别在我的裤腰上,和我贴着肉。
      单元楼里的窗户都是黑黢黢的,一盏灯也没亮。但我还是小心行事,沿着墙根悄摸着走。我走上楼梯,一股直冲鼻腔的尿骚味儿,人尿味比猫的狗的要臭得多,让我直犯恶心。我抬着脚尖上楼,一点声音也没有,声控灯都感应不到,聋子似的哑了火。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又是害怕,又是兴奋得发狂。幽黑的楼道里,我是来索命的亡魂,脸色早比将死之人更没了生气,白中泛绿,晶莹得发着光。把我和死人同时推到太平间里,谁分得清哪个是尸体。
      到了四楼,就着镂花砖头透出来的破洞光,肖东家门口泛白的旧对联,看着花圈似的随风摇。我把耳朵贴在冰凉的防盗门上,咚咚咚的,那是我自己的心跳。再细细地听,没电视声,没人走动,没人讲话,也无人打鼾。这说明屋里的人早睡昏过去了。
      我拿出准备好了的□□,这种钥匙齿槽密密麻麻,能把锁芯里的销子全部乖乖压进槽里头。对付这种劣质门锁,一开一个准。
      我小心地把钥匙插到孔里,缓慢地旋转,销子一个一个,嗑啷嗑啷地被排列整齐。我一边转着小锁孔,一边使劲儿轻轻地撞,没两下门就开了,真是顺利。我连忙钻了进去,反手旋转门锁,把防盗链挂在了墙壁扣上。哈哈,是时候大干一场了。
      肖东的房间又臭又脏,客厅的小茶几上少说摆了二十瓶啤酒罐,东倒西歪、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淌。吱呀吱呀,哼哼,哼哼,开了小缝的卧室里传来声响,透出昏暗的黄色灯光。我从□□里掏出刀,刀鞘仍别在内裤上。没睡,没睡我也不怕他。两三刀子,我肯定能了结了他。
      我踩着柔软的步伐往卧室走,心跳越来越快,几乎是热血沸腾,再没比这更刺激、更令人兴奋的事了。到了门口,我从漆黑中露出两只恶狼般的眼,发出锐光往里看——好家伙,肖东正跟相好的办事呢。他肩膀上架了两条腿,V字型地举了老高。
      床垫吱呀吱呀,肖东哼哼、哼哼,听上去情绪很高。满背的青面獠牙一颤一颤,嬉笑怒骂着捧场。不过他身下埋的人倒是一点声也没有,别是个哑巴。有生人在,我立刻明白今晚时机不对,不管怎么说必须先撤退。正当我倒退离开之际,他身子底下侧出来一个脑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目光直直地和我对上了。
      他妈的,我不能多想,拿着刀沉声就得上。肖东已经转过头来,露出粗犷又肥腻的一张马脸,爽利和被刀捅的惊恐同时显现在他的马头上。他一阵红一阵绿,还没来得及出声叫喊,就被我咻咻两刀扎得说不出话来。我先给他的左肾来了一刀,又给他的后脖颈捅了个穿,他就立刻咽气了,嘴里呜呜着鲜血直冒,咣当倒在了地上。我又骑在他的身上,左捅右捅,让他飙出了几注热腾腾的喷泉才了事。
      接下来就是他的相好了,我血淋淋地抬头,不怀好意地笑。
      我拿着刀子伸在他的鼻子尖,示意他不要出声,他惊恐万分地摇了摇头。然后我拿枕巾包住了他的头,解开裤链,刀鞘落到床上。然后,我活蹦乱跳,双手掐着他的脖子,他啊啊地发了两声声响,说明我比肖东干得好。
      嗡嗡嗡,嗡嗡嗡。刚结束战斗,我的手机就传来震动,真是个不长眼的。我恋恋不舍地把家伙收起来,提上了裤子,当然手还掐在他的脖子上。他要命地反抗,但我比他力气大太多。
      四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事情办好了吗?”
      “嘿嘿,您交代的,当然办得极好。我正在他家呢,死得不能更透了。”
      “处理得干净吗?”
      “还是老一套,临走前我把东西翻一翻,值钱的全部都拿走。警察老帽们就当入室抢劫处理了,找不到我的头上。不过——”看着身下还没咽气的小骈头,我还真不确定该怎么处理。
      “不过什么?”四爷语气紧张起来。
      “来得不巧,赶上办事儿了,房子还有一个人。”
      四爷听了,卸下一口气,我都能想象他的短二郎腿重新搭了上来:“这是小事。长得怎么样?”
      我把枕巾从他头上拉下来,他都快被我掐死了,淌了一脸的口水沫。
      “一般,年纪不大,皮肤挺白。”我给他抹了两下口水,看得更仔细点。“有点儿妖。”
      “男的?”
      “是个男的,咋了?”
      四爷简直要无比兴奋啦:“给我带来,就今天晚上。哈哈,动作快点,阿波罗等你。”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再看那小子的裸体,他还惶恐又憎恨地看着我呢,哪里有感谢我给他留了一条命的样子。我问他:“你会说话不?叫什么名字?”
      那人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我心想,还真是个哑巴。然后他便开口了:“我我我,我叫肖东。”
      “啥?你叫肖东?那他是谁?”我指着地上的死尸,彻底懵了。然后我明白了,这小子耍我呢。我举起手,啪啪给了他左右两个耳光,让他敢骗我。
      “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他被打蒙了,躺在床上眼睛冒星,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我,我叫杨坤。”
      “哼,这才像话。赶紧穿衣服,我们老大要见你。你那个小□□子,哈哈,今晚要遭不少罪啦。”
      杨坤讲话有点结巴,难怪床都不爱叫。比哑巴强,但也强得不多。四爷见了肯定要气。
      我愉快地翻起肖东卧室的抽屉和橱柜来,左踢踢,右踹踹,又找了件他的好衣裳套在外面,一件紫色宽垫肩骆马绒西装,真是难得的好东西。我把屋子里搞得一团糟,又拿走了他的钱包、手机,就这么点儿值钱的东西。
      他穿好了衣服,站起了身,拿纸巾擦着眼泪还是口水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我又把床垫整个翻了个个儿,想再找点好东西。床下满满的避孕套,堆得五颜六色、闪闪发光。然后,在床铺的深处,竟然有一把手枪!
      我真是吓了一跳,生怕杨坤要和我抢,连忙扑上去攥到手里。这是把□□系列的半自动手枪,小巧灵活,我顿时爱不释手,认它做了我的兄弟。
      “肖东有枪,这事儿你知道吗?”我问他。
      “不知,知,知道。”
      “哼,谅你也不知道。你要是知道,早就把我杀啦!”我打开弹夹,里面还有两发子弹,留着以后能派大用场。
      “电话里面你也听见了,我们老大对你感兴趣。你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江湖上响当当的癞蛤……不对,王四爷。你老实点,路上别动歪心思。如果走偏上两公分,就等着挨枪子儿吧。”
      “行,行,我跟你走。”他两条腿还打着颤,嘿嘿,我刚把他收拾狠了。
      “麻利点,个骚包样子。对了,见了四爷,不要乱说话,也不要说这把手枪的事情。这把枪,现在可是我的了。你要是乱说一句话,妈的,我把你屎都能打出来。”
      我看他快速地将牛仔外套披在身上,整个过程及尽可能的麻溜。他偷偷撇了我一眼,我立刻凶相毕露,还瞪着眼睛吓人地咧嘴笑。他有双毛驴似的眼睛,睫毛特别长,看着十足的温顺。这让我放松了警惕,没有下狠心把他一块儿杀了。当时我想着,等见到了四爷,他肯定也活不过今晚。我可真是想当然。
      “快走!”
      杨坤和我一起走出了肖东的破屋子。天还是全黑的,我们在里面打打闹闹,没有惊醒黑夜里的一扇窗。肖东还躺在地上,尸体冷了,血还是温的。就让他这么躺着吧,我才不管呢。
      路上我偷了辆电瓶车。用起子在U形锁的口子上一撬,卡扣就发出一声松响。我用那把□□,在电瓶车上左扭右扭了两下,指示灯就亮了起来。我坐前头,杨坤抱着我的腰坐在后头。
      电瓶车忽忽地在风中跑着,黑暗的街景全都一闪而过,只有几处微光留下意大利面条一样的痕迹。杨坤把手伸到我的腰上,我以为他要抢我的枪,松手就要给他一巴掌,车头激烈地左右摆荡。结果他只是抱住了我,可真是个骚包。车开得又不快,还能掉下去不成,他给谁装可怜呢。
      半个小时过后,我们就来到了阿波罗迪斯科的门口。那里灯火辉煌,巨大的灯牌上闪着太阳神的标志,火球上画了个大笑脸,和四爷的嘴脸还真有几分像。我给看门的伙计说这是新来的小妞,四爷等着要看呐。他们一脸坏笑,嘻嘻哈哈地让我快进去。
      我在那富丽堂皇的舞厅里左转右转,杨坤像个小老鼠一样跟在后头,人人都以为他是我的马子。这一路下来,他的两边脸开始变得又红又肿,那是被我发火打的。看着这伤口,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他要是成了四爷的小妞,那我打了他,可是犯了大罪了,更别提我还狠狠操了他一回,还在四爷之前呢。
      四爷正坐在二楼的操作台,和迪斯科光球并驾齐驱。我敲敲门,说我是天龙,给您带来了肖东的姘头,您快开开门吧。哼哈二将给我开了门,四爷正坐在红布软椅上,跟前是五花八门的管控按钮。见到杨坤,他眼睛都变亮了。
      他迫不及待地搂住人的肩膀,好哥们儿一样的姿势,手却滑来滑去的。
      “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我站得远,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东西。他们越讲越亲密,杨坤先是被搂得紧紧的,后来就坐到四爷腿上啦。又是一阵嘀嘀咕咕,嘀嘀咕咕,他们两个的舌头就绞到了一起。四爷伸出来好长的厚舌头,黑乎乎的舌头筋儿都露了出来。杨坤很讨好地,含到了自己嘴里,嘬嘬不停。看着真是让人恶心。但迪斯科厅有神奇的效果,不管是什么恶心人的场景,红红绿绿,蓝蓝紫紫下来,都变得美丽动人了。
      哼哈二将推搡着让我出去,说之后有事再找。我就这么被关在了二楼的门外,心里堵得慌。虽然我今天杀了人,又干了新的小妞,还带他兜风一场。但结局真够没劲儿的,让人不爽。
      我在舞厅又呆了会儿,和穿皮衣背心的舞男贴身扭了一场,又喝了三五杯威士忌,搞得自己头昏脑胀。即使如此,一抬头便是四爷的VIP房,想到这儿心里就觉得没劲透顶。到了后半夜,我郁郁不欢地离开了阿波罗,天色还是没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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