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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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梦反反复复的做，最后竟然是闷油瓶又要甩手就走。我急的很，不顾胖子和潘子在后面看着，上去一把就抓住他的手，大声地问他为什么看到我就逃，他娘的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说，石棺下面躺着的那个人，到底和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我想了解你，了解自己，就他妈的那么难吗？
闷油瓶居然没有回避，深邃的黑眼睛前所未有的认真盯看我，缓缓道：“如果石棺里的那个人……就是你呢？”
我突然惊醒过来。
天还没亮，但已经透出微微的浅蓝色。周围除了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胖子天雷般的喊声，一切都还沉浸在寂静里。靠在树桩坐在篝火边的人影很像是闷油瓶，我条件反射地想起昏迷之前没见他从洞口出来，便神经质地直起身来探头仔细看。这一坐，身上盖着的两床东西就顺着胸口滑下来，下面是睡袋布，上面是一件破烂的不成样子的衣服，我抓起来一看，才发现是在地底下换给闷油瓶的外套。
我长舒出一口气，心说还好闷油瓶安全逃脱了，也没玩失踪，比起前几趟不辞而别的经历，他这次总算还有点责任心。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只不过希望他在身边多呆一会儿而已，我很少有害怕失去一个人的恐惧感，绕了这么大一圈，才发现自己真正在意的不过是这么件简单的事。
闷油瓶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个距离加上不太明朗的光线，也看不清他有没有受伤，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不过看胖子和潘子都睡的那么安稳，八成又是闷油瓶自告奋勇地守夜。一个人单挑三只八头蛛，就算只求个活命也肯定是够呛，闷油瓶都弄成这副样子还照顾其他人，却又在表面上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他到底是独自肩挑着什么沉重的担子？我只是想想，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现在我实在没力气再去考虑那么多问题，只要他活着回来，就算是喜事一件了。我忍着全身酸痛拱了拱腰重新躺回去，想趁着这宝贵的休息时间再睡个囫囵觉，谁知刚翻了个身，脑子里就重新浮现出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梦。
那是个梦。
我告诉自己，真正的闷油瓶打死也不会说那种话，卖关子吊胃口是他做人的原则。
可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再翻一个身就把它忘得一干二净，因为那个梦的逻辑清晰地可怕；如果这就是闷油瓶不愿向我坦白龙岩真相的理由，那么文锦留下的金文涵义也能解释了——文锦不让跑去开棺的那个人，就是我。
……太荒唐了，这有可能吗？睡在那石精鬼棺里几百上千年的尸身，居然和我是同一个人？难道我才是粽子？还是具有心跳有思想经历过青春期思春期有城市户口的跨时代粽子？这要是被别人知道，特别是疾粽如仇的胖子，一拍肩，一悲壮，说不定就直接拉一卡车把我五花大绑送去科学研究院做活体解剖了。
我吐了口气，正准备强迫自己关掉无谓的联想数羊睡觉；突然只听得背后滑过一阵悉悉索索的骚动，朝着篝火的方向移去。
那明显是人踩着地上的枯叶和树枝踏过去的声音，我一开始以为是谁起夜方便，就没太在意，继续数自己的羊，可数着数着，就觉得有什么人低声说话的声音掺杂进来，仔细一听，篝火的方向传来的居然阿宁的低声细语，我立即就留了个心眼，竖起耳朵。
这时候天气开始很不合作的下雨，那说话的声音本来就极低，再夹杂入雨声，更难分辨，我只能悄悄地扭动着身体往篝火边挪了挪，尽力去听。
“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尽量拖延，让我有时间向公司请求支援；另一个就是打道回府，不过你的顾问费可就泡汤了。”
我一惊，还没来得及细想她话里的意思，只听闷油瓶的声音迅速而简短的回了句：
“无所谓。”
“你的意思是，不干了？”
没有人回答。充斥着绵密雨声的空气里，只有篝火依然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我对面胖子的雷酣也停了，嘴巴里嗫嚅着胡话翻了个身，一巴掌拍在潘子脸上；潘子居然没什么反应，含糊地骂了一句又睡了过去。
难得潘子也能睡的那么死，看样子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尸蹩蜘蛛车轮战，着实是把他们累坏了。这一小动静也影响到了篝火边的阿宁和闷油瓶，谈话声停了一阵，才重新传出来。
“你的演技倒是很好，之前眼看着那么多人被泥石活埋，照样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拒绝公司支援找来吴邪，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阿宁冷笑了一声，尖尖的声线有点咄咄逼人，“真弄不懂你，费了那么多功夫才把那小老板骗来，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又为了他退回去？你来这到底要干什么？”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只听到闷油瓶被雨声撕得断断续续地低喃：“我只是不想他死。”
对方似乎是哼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
我紧紧裹着闷油瓶的上衣，全身过电一样直打颤，脑子一片混乱。对阿宁这个女人，我本来就不甚信任；她虽然一直和我们一起行动，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但从她在墓口的封石前面朝闷油瓶使眼色的那刻开始，我就知道她在盘龙山丛林里和我们的‘偶遇’，并非是巧合那么简单。
我怀疑过闷油瓶极有可能瞒着我们暗中和那女人联手，但这想法始终只停留在怀疑上；我是没出息，心里从来不愿承认一路上和我们生死与共的闷油瓶竟然站在别人那边；所以这时候真他娘的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为什么我不睡觉去偷听别人讲话，为什么听到闷油瓶亲口证实自己的怀疑的时候，偏偏连揍他一顿的力气也没有。
脑子里一下涌上无数零碎的画面：临行之前在邻县旅馆里背对着我的那个侧影；在盘龙山的树林中，被按压在怀里疯狂的心跳；在龙岩墓口的甬道里被一枪爆头的尸蹩；药人尸洞里暴雨般倾泻下来的泥石；矿灯光线下蠕动的无数红色蚯蚓……我已经分不清其中的真真假假，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右肩上的伤口，想着那句‘我只是不想他死’，心里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死了一样，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我也想知道，你他娘的到底要耍我到什么时候？！
雨开始逐渐下的大了，之前还是细细的摩挲，现在突然就变成了噼里啪啦的抽打，打的我整个脸都疼。映在树影间的火光摇了一下，紧接着就有脚步声朝这边靠过来，我全身紧绷，心虚地连动都不敢动，硬撑着迷糊的神智不睡过去。突然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来，顺着脸颊缓缓抚了一下，甩掉了雨水。
“我们明天下山。”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