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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我提着矿灯往身前的只有半身高的洞穴照了照,光线贴着狭窄参差的岩壁一路扭曲向前,末端整个被吞噬在黑暗里,完全探不到底。

      再往身后一照,一路把我赶到这个洞口处的石壁机关,已经拖拉着近在咫尺地轰鸣声急速靠近!
      他娘的,瓮中捉鳖也不能这么没品,上吊也要让人喘口气吧?!我背过去尽量不去听一路上的石子被挤碎的裂响,握着矿灯的整个右手都在抖,射进洞口的光线不停打颤。我按耐着黑暗和空气的压迫感告诉自己,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等着被带刺的石墙挤成肉饼;要么爬进去躲开石墙碾压,继续往里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墓道那头别有洞天;但若是阎王爷有意请我去他那里安家落户,那我就只能等在那封闭的通道里窒息而死。

      身后的劲风越来越猛,几乎能感觉到下那些仿佛带着上一个牺牲者干涸血迹的尖刺,下一秒就要扎入自己的背脊里!我狠狠抽了一下犯浑的脑袋,妈的,还等什么?!就算死老子也不要死得像根羊肉串!我以最快的速度抖动肩膀扯脱下背包,一个甩手扔进洞穴里;于此同时嘴巴也已咬住矿灯,心急如焚地听着距离身后不到五米的移动声,只想着快!快!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扒拉上洞壁,蛙跳般猛地抬腰收腿——

      耳边同时爆开一声撞裂的巨响,‘哐!’一下子震得两耳齐鸣。这猛撞使得整个洞穴都淅淅沥沥的晃下沙石,我支撑着身体的双手一脱力,竟然向后倒去——只觉得两手手心被迅猛而快速地撕裂,这时候也管不得痛不痛了,我只知道绝对不能让脑袋撞上那伸进洞口的尖刺上!当即向着洞壁奋力打开双肘,像是要掉落到万丈深渊里的人一样用手臂最后的力量死死卡住悬崖的缝隙!

      这条仅能容纳我半跪着爬行的洞穴终于被封的密不透风。

      我保持着扩胸运动的姿势动都不敢动,直到确定身周左右的声音都回归静止,才缓缓扭动着屁股把身体的位置往前挪进安全区域,张开嘴歇斯底里地大口喘气。矿灯闷闷地掉落在腿边,光线直射望不见底的深处。

      在逃过一劫稍稍安心之后,手心和手肘剧烈的疼痛就开始一波波占领所有的感官神经。我蜷曲起膝盖侧身,背靠洞壁坐直,右手僵直地去摸矿灯,也不知道手上的伤口有多长多深,只要稍微有握拳的趋势就会钻心得疼——双腿夹着矿灯,我腾出一只手到光线下,只见横贯皮肤的一长条从虎口到手腕的血口子,整个手心都是血。从背包里倒腾出急救用的纱布和酒精临时处理了一下,顺便吞了一片抗生素。

      洞穴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我又抬头匀了几口气,必须调整一下情绪再继续往前。储存体力是次要的,脑子里现在倒腾地最猛烈地念头就是——如果再往前走个十米,或者几十米,或者几百米,等身体和精神都再次精疲力竭的时候发现原来这条洞穴也不过是第二条死路时,会不会后悔刚才放弃了死得利落点的机会。

      现在想想,就算前面还有路,仅靠我三脚猫的逃跑功夫,再加上孤身一人前行的压力,根本不可能走出去。
      ……既然这样,那刚才为什么还会拼了命的往里跳呢?

      已经两天了。

      我和闷油瓶分开之后,那启动的‘脊’并没有像传闻那样并没有致使整个墓穴坍塌,震动奇迹般地小了下来,到最后只是埋没了我一路跑来的那条墓道,松脱的泥土和石块全部被挡在另一间耳室之外。我试着在震动完全停止后原路返回,但那塌陷形成的障碍非常不稳固,就像随时可能再发生滑坡的危山——理性和常识都不允许我再回头,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祷闷油瓶也没事,一个人整装,继续向前。

      之后的事情,我不想回忆也不想赘述,总之‘脊’没要了我的命,但自打它启动之后,我这一路上就没太平过。落石流沙样样有,暗弩石桩不嫌多,至于这道把我逼近绝境的石壁机关,也只是墓主设下的把戏之一而已。
      现在仔细一想,才觉得与其称那‘脊’是龙岩唯一的机关,还不如说它是启动一切机关的防盗门。

      我叹了口气,心说现在分析得再透彻也没用,小命都快玩完了,搞得不好这斗就是我的葬身之处,他娘的,连个棺材板都没有,照现在的主流宣传,还挺低碳的。

      矿灯昏黄的光线打在对面的墙上绽出一片不规则的圆形,夹在裸露的双膝间微微晃动,我顺着这迷离的光线开始幻想,以往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总是会有谁突然从某个奇妙的岔路或者缝隙中钻出来告诉我我又一次成了开挂的小强,然后大家肩并着肩互相搀扶着走出去,满身满脸泥污伤疤地从地底逃出来,却发现除了裤衩什么都没剩下,一路上又笑又骂——胖子一定会骂骂咧咧地表示不再夹没炸药没枪没明器的喇嘛;潘子笃定是洗手不干了;而剩下的那个人要么提前离队,要么还是坐一边闷声不吭,反正这人无组织无纪律惯了,他要是那一天全程都紧迫盯人似的跟在后面,我他娘的倒不舒坦了。

      ……但是这次,应该没有哪个缝隙能让别人钻进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起闷油瓶那张淡漠的脸,还有出发前一天晚上说的话。

      吴邪,你心里在笑他,其实已经完全信了吧?
      你不就是想着,这杀千刀的脱队大王真能神乎其技地出现在眼前从容淡定地看着你然后说“没事了”吗?!

      哈哈。
      我自己暗笑两声,每一声都抽得我两手剧痛。

      他娘的,原来依赖这个东西,像是毒药一样,真的会上瘾。

      那给我下药的是谁?

      闷油瓶?

      ……还是我自己?

      我头靠上墙,用尽力气呼出一口气,发现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习惯之后,漆黑和静谧的氛围让我觉得异样舒心。我想起码这一刻,宁静代表着安全。

      但也许下一秒就预示着死亡。
      洞穴那头传来的沙沙爬行声打破沉寂,我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朝着那声响靠近的反方向挪了两步,举起矿灯调整位置照向前方——只看见塞满了整个洞穴的互相践踏的红色触脚和蠕动着的无数软体——

      正以疯狂地速度吞噬着我手中唯一的光源。

      我的祖宗,屁股都还没坐热,就他娘又来一波?!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可刚挪了一步,就想起背后是满是石刺的针墙!慌乱之中那骚动越来越近,矿灯映射之下满目红光,那不知名的玩意儿个个只有一根手指头那么大小,活像变异的蚯蚓,见缝就钻。
      我绝望地闭起眼睛思考了三个问题:我为什么没被压死?为什么我刚才没被石壁压死!?我他娘为什么要放弃被痛痛快快戳成羊肉串归位的机会?!
      一想到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之后,后人把我的尸体从这里挖掘出去,剖开颅腔和胃囊一看,发现里面塞满了鲜活乱跳的红色蚯蚓时的景象——我只觉全身的毛孔一炸,作呕的冷颤从脚底板打到天灵盖!

      如果就这么没出息地死在这里,闷油瓶知道了会怎么想?
      难道我就是个需要别人揣着端着的废物?还常笑闷油瓶回到地面的自理能力属九级伤残,现在想来真他娘恬不知耻,我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要是闷油瓶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想到这儿,我悲壮地一睁眼。好,横竖都是一死,老子他妈的跟你们拼了!

      我当即扒开行囊拉出睡袋,匕首左右一挑,三下五除二就把它撕成了一块长布;扯断了鞋带在裤管和袖口上绕了一圈扎紧,把那防水睡袋撕成的布片披在身上,前端紧塞住耳朵。准备就绪之后,我盯着前方的红色陷阱牛喘,心想矿灯和背包是肯定带不走了,而且接下来的路,要是命大冲出去了,可能也是九死一生;但既然已经拼到这一步,怎么也不能便宜了那些蚯蚓,沦为它们繁衍后代的食粮。
      最后手里就握着那胖子送我的红星二锅头,猛地仰头灌了一口,其他的全浇在布片上。心里默念了句阿弥陀佛,便取出火折子猛地一打,边往背上扔的瞬间就朝着那蠕动的红色墓道冲过去!

      那墓道本身就十分狭窄,我跟条狗似的四肢并用拼命爬行,顶着背上那团灼热的火焰冲进了红蚯蚓的包围。那一瞬就听到身周无数噼里啪啦的炸响,软体们骚动起来,像潮水一样四散开去,但我撑着地面的手仍抓到了一些光溜跳动的漏网之鱼,手感别提有多恶心。这时候也没时间考虑它们会往哪里钻,身上那团火比我预想的要猛烈地多,几乎已经烧穿了睡袋布,快要烫掉背上的皮了。

      我咬着牙,一路往前冲,那些红蚯蚓的数量实在恐怖,不比尸蹩大军差到哪里去,我爬了约莫三十米就实在扛不住被活活烧死的痛苦,伸手将那未烧尽的睡袋布用力扯下,往前面一甩,附着在前面道路上的红蚯蚓立刻四散开去,躲进了岩壁的夹缝里。我扔掉布片抓紧时间爬了过去,眼见前方逐渐开阔起来,便更不要命地拼命扒拉泥石,正以为自己又捡回一条命,手却在黑暗中摸到了一块嶙峋柔软物体。

      为什么用那么纠结的词语来描绘这个物体,我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在接触到那东西的时候,我条件反射的一抽手,脑子里汇聚着感官神经传送来的所有信息——比手掌大那么一点,柔软的,带着熟悉的骨骼和皮肤凹陷的触感。

      我全身一震,跳过那些不该去想的念头,很快有了答案。

      我操,是人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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