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槐之羽》君子如器

30、第 30 章

　　如果她再长的漂亮点，个子再高些，身材再瘦些，或许、大概、可能就会遇到那个属于她的白马王子。

　　人们总喜欢假设，或许、大概、可能、如果、要是、应该等等词来期许未来。

　　不是还有一句话吗?

　　那就是——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还是规劝自己回到现实中来吧。

　　热闹的鞭炮声由远及近，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乔之羽脑中忽然就闪现出了《元日》这首古诗。

　　天已朦朦亮了，院子里传来李奶奶爽朗的笑声，孩子兴奋的嬉笑声：“奶奶，新年快乐！”。

　　“小赫，新年快乐！要快快长大呦！”一老一少的对话拉开了大年初一的新一年的序幕。

　　乔之羽下楼洗漱完，看到从厨房出来穿着崭新的大红色时尚棉袄的李奶奶笑呵呵的叫住了她。

　　“李奶奶，新年快乐！”乔之羽看着喜气的李奶奶自己也跟着开心的笑着。

　　“小羽，新年快乐！小羽啊，你一会下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饭吧，小赫爸爸做的早饭，你一定得过来尝尝。”说着话的李奶奶更是喜笑颜开。

　　“小羽，新年快乐哈！小羽咱们住在一块都是一家人，你别不好意思，大过年的，凑在一起热闹热闹多好呀！”李阿姨微笑着走过来，对乔之羽发出诚恳的邀请。

　　“李阿姨，新年快乐！”她微笑着对李阿姨说着。

　　乔之羽一时有些为难，自己毕竟是外人，怎么能去打扰李奶奶一家人难得可贵的团圆呢?

　　她刚想委婉的拒绝，不料李阿姨紧接着又说道：“别说有朋友等你吃饭啊，我们可不信，你周叔叔难得下回厨房，咱可得给足他面子，小羽你一会就过来哈，你周叔叔做的饭可好吃了！”李阿姨一脸幸福又甜蜜的笑容。

　　盛情难却，乔之羽只好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答应了。

　　她是个非常害怕给别人添麻烦的女孩，一向是自己能做的事，尽量不去麻烦别人。

　　这样的性格有些要强，在人际关系中也好也不好。

　　如果团队协作还好，真要是一个人单独完成一件事情，力所能及之余，她要付出比别人多两倍的努力或许才能完成。

　　现代的社会，是个主张借力生存的时代，不懂得借助别人的力量去完成自己的事情，就会很难成功，有时甚至是寸步难行。

　　还未接触过复杂人际圈的乔之羽，并没有意识到——她的优点亦是她致命的缺点。

　　阅人无数的李奶奶深知这一点，所以每当她和乔之羽聊天时就尽量的引导她，让她遇到困难时就尽量找别人帮忙。

　　“小羽这个单纯的孩子，总是喜欢为难自己，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和年轻时候的我可真像啊！”李奶奶看着乔之羽上楼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这时，周叔叔恰好从厨房出来，“是小羽吧，快过来吃饭，菜都做好啦，小赫去拉你小羽姐姐过来吃饭。”周叔叔对她微笑着说，然后放下手中的碗筷。

　　小赫顺着爸爸的话语，走近乔之羽伸出可爱的小手，牵起她的大手，拉着她走近圆圆的饭桌。

　　“周叔叔好，新年快乐！小赫，新年快乐！”乔之羽怯生生的礼貌微笑。

　　“嗯，新年快乐！”周叔叔点点头，对他笑了笑，然后开始摆放碗筷。

　　“小羽姐姐也新年快乐！小羽姐姐，今天咱们可以吃爸爸做的大餐啦，可好吃了呢！”小赫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逗的乔之羽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真的呀，小赫爸爸的厨艺那么好啊，姐姐好想尝尝，看我谗的口水都快流出来啦！”说着乔之羽刻意抿了抿嘴唇。

　　小赫重重的点着头：“我的口水早就流了好长啦，嘻嘻。”

　　周叔叔看着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粗粗的眉毛，精明灵动的一双大眼睛，笑起来时，两颊有着两个深深的酒窝，那眉角的皱纹深深浅浅，密密疏疏的尽显着他的人生岁月。

　　他举止颇为大气，从容自若，气定神闲，可能在这样的场面用这样的词汇有点不太贴切，可是在乔之羽的脑海中此刻只蹦出这两个词来形容他的一举一动。

　　他还给人一种商场砺练的老骨干，精英的感觉。

　　话语间的淡雅与毋庸置疑的自信，都转变成强大的磁场，吸引着人们的崇敬目光。

　　乔之羽只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就立刻竖起了一股崇高的敬意。她尽力的压制着自己热烈崇拜的目光。

　　小赫鼓鼓的腮帮子满意的笑着，他一会看着爸爸，一会又转过头看了看妈妈，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他每吃几口饭就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

　　“快尝尝小赫爸爸的手艺！”李奶奶招呼着乔之羽，眼中闪烁着激动而又赞赏的愉悦的光芒。

　　乔之羽刚点头说好，另一边话语响起：“呵呵，小羽，快尝尝这个黄色的蒸发糕，这可是你周叔叔最拿手的。”李阿姨说着，脸上闪过一丝少女的羞涩，然后饱含温柔爱意的目光向小赫爸爸看去。

　　小赫爸爸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开心的笑着：“我呢，就是靠这个发糕追到的小赫妈妈。”

　　一句话仿佛拉开了他回忆美好时光的大门，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生意人才有的精明和干练，俨然一个邻家的阳光男孩。

　　一家人的热情彻底感染了乔之羽一直小心翼翼不敢随意乱动的那颗悬着的，愧疚的心。

　　她渐渐大胆的去夹着桌上的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

　　在小赫爸爸快意的讲着他和李阿姨的爱情故事时，她也敞开了自己的胸怀，放开所有的禁锢，随着他们的故事，去游历着他们曾经的青春岁月。

　　周叔叔动情的讲着他们的故事——小赫妈妈年轻时，可漂亮了，像电影里的女明星一样美丽。

　　当时他们刚毕业分配在同一个工厂，本来他俩在两个不同的小组，中间隔了一条流水线，后来周叔叔他们组走了一个人，组长就把李阿姨从另一组里给调了过来。

　　那时候他们穿的都是蓝色的厂服，她白皙的皮肤被衬的水光灵灵的，整个人看上去很可爱，很纯真。

　　那时年轻的李叔叔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念头，如果他未来的媳妇是她该有多好！

　　那个年代的少男少女都很害羞，都把喜欢藏在心底，成天用手捂的嘴巴紧紧的，生怕外人知道。

　　还记得那是他们离开家后的第一个中秋节，他们组长要在他的家属院里，请他们一帮组员吃饭。

　　组长的媳妇叫栾慧，他们组的人都亲切的叫她嫂子。

　　栾慧在厨房忙着张罗饭菜，他们这些人都不好意思白白的在组长家里蹭饭，所以他们都各自带了自认为是家乡特色或比较好吃的东西。

　　比如小张拿了一大袋子瓜子，小俞带来了一条鲤鱼，小陈特意烙了煎饼，大郭提了一提包的粘糕，胡静拎了一大块晒干的腊肉。

　　李阿姨挎了一篮子红枣，又大又红，看了就叫人流口水。

　　周叔叔呢，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就左手一麻袋新鲜出土的花生，右手一麻袋刚从地里刨出来的红薯。

　　那时候日子穷呀，他在厂里上班之余，就去附近的农户家帮他们下地干活。

　　纯朴如乡邻的农户们总是留他在家里吃饭，地里产什么就给他些什么。

　　中秋节的前一天，周叔叔本想花些钱，买他帮忙干活的那家农民的花生和红薯。

　　热情而朴实的人啊，说什么都不肯收他的钱，还把他的麻袋都塞的鼓鼓的。

　　他哪能白要农民们辛苦了半年的收成呢？

　　于是中秋节那天一大早他便去他们地里帮忙干活了。

　　他是农村出来的娃，父母也是靠种地为生，从小就开始干农活的他，知道农民的辛苦，所以他总是趁休息时，自告奋勇的去给附近的村民们帮忙。

　　快晌午时他才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大家看到他提的是花生和红薯后都哈哈的笑了。

　　他反而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也跟着开心的笑起来。

　　组长是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他为人和善，看着一桌子的礼物，欣慰而又客气的说道：“同志们来我家过个中秋节，还带那么多东西，都太见外了，来到我家你们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该玩玩，该闹闹，该说说，该笑笑。”说完乐呵呵的招呼他们几个人过去喝茶。

　　栾慧这时从厨房走过来一脸茫然又失落的说：“同志们，有谁会做蒸发糕吗?我试了好几次总是做不成。”

　　又细又尖的声音再次传来：“谁会?过来帮我一下呗！”她学着电影里女人撒娇的样子，用四川话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渗的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逗弄的组长和他们这几个组员捧腹大笑。

　　组长夫人是学戏剧表演的，也在他们这个厂里，有时厂里有什么演出她都参与其中。

　　她机智聪明又幽默，大家也都很喜欢她。

　　李阿姨和周叔叔同时主动出列，这时大家一阵错愕的惊呆了，没想到一个大男孩竟然也会做发糕。

　　他和她到厨房后，各自忙各自的，颇有要比试一番的紧张气氛。

　　一通忙活之后，打开锅盖的一瞬，她做的发糕无精打采，他做的发糕精神饱满，色泽油亮金黄，胜负已然分晓。

　　故事讲到这儿，桌上的饭菜吃的也差不多了。

　　乔之羽这时才定睛去打量，那静躺在竹编盘里，亮的眨眼的金黄色的发糕。

　　发糕的中心位置上有一颗又红又大的红枣，红黄组合，就像黄泽晶亮的一块玉石上镶嵌了一颗血红的琥珀一样，精美的像件艺术品，让人舍不得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