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槐之羽》君子如器

22、第 22 章

　　熟悉的乡音，陌生城市的漂泊，他们有很多的感同身受，忽觉相见恨晚的感慨，又觉缘分的巧妙和幸运。两个人都在心底默默地感谢上苍赐予的厚爱。

　　感觉还没聊多少，终点即在眼前，两人心中纵然有些不舍，但不得不就此分别，因为他们都在期待明天的相见。

　　接连几天的相处，两个人都互相了解了不少，从工作经历到学历家庭，两人有时在同时休班的时候绕到一处繁华商街，这同时休班的境况越来越多，不得不让人联想，这到底是谁为另一方调整了休息的时间。

　　乔之羽也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每次休班都正好遇到他，可是自己的休班时间还是一如既往的雷打不动，难道？

　　她自嘲的摇摇头，怎么可能呢，是自己多想了吧，他们才认识多久，一切应该是巧合。

　　繁华的商业街，人群熙攘，各色小吃，各色服饰包包，各种精致饰品等等，吃的，穿的，用的等等等，天南地北的商品应有尽有，枯燥的生活因为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而变得多彩多姿。

　　两个人或是一前一后，或是一左一右走在这繁闹的街市，他们偶尔也想延长聊天的时间，就绕在繁华的街上，顺着拥挤的人群，缓慢地一步步顺流而走。

　　在繁华的街景中自然别有一番景象，川流不息的人群形形散散的，优哉游哉缓步细看，偕手的情侣居多，这条商业街上有许多的长凳，他们两个就像别人一样逛累了就坐在长凳上休息。

　　王洋总会给她买点什么吃的喝的，小点心，奶茶等等。

　　乔之羽心中暖意浓浓，除了父亲之外还没有人为她买过这么多的东西呢，可她又怎么好意思经常白吃白喝呢，她自然也回请他什么糖葫芦啊，香玉米呀，烤肠等等。

　　他们每次出去几乎都有好吃的，好喝的，每次玩的都十分的开心，两个人时常乐的像孩子般天真的笑着闹着。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在商业街附近发现了一条通往乔之羽住处的小路，这条路穿插在另一条小吃街上，左转两次再右转一次就到了，比平常那条路近了好多。只是若从学校出发的话，也还是只有那一条大路可走。

　　乔之羽和王洋两个人每隔一两个星期就在这曲折的小路上走一回，走到她的住处，两人心底隐藏的不舍之情早已悄悄爬上了他们的脸颊，只是在两人极力的掩藏下，才显得不是那么的明显。

　　可他们谁又知道那粒埋藏在土壤下的种子已经快要破土而出了呢！

　　天气预报播报了近两天将会迎来一场罕见的大雪和降温天气，降温幅度在十度左右，这种低温对南方来说是三四十年不遇的一次，人们都欢喜雀跃的期待这一场不寻常的雪和罕见的寒冷天气。

　　当然零下近十度的严寒时而让人感到惶恐，于是人们纷纷把厚重的棉衣都翻出来放在床柜前备用。

　　但大自然本就瞬息万变，即使人们能预报大概降温的时间，但它绝没有到达精确无误至几点几分的预报。

　　早晨暖暖的太阳照耀着冬日的沉重，下午层层密云覆盖，人们翘首以盼的大雪终于要降临了，可令人们始料未及的是天空忽然狂风骤起，天很快黑压压的暗沉下来。

　　冷冽的风吹在人们的脸上如锋利的剑，忽的一下划的皮肤颤瑟生疼，仿佛划出了一道血口，彻骨的冰寒似侵入了血液，热腾的血气即将凝成血冰晶一般。

　　傍晚时分温热的的手悄悄露出袖口一点，霎时就被冻得青紫，大片大片的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翩然落下。

　　狂风侵袭的雪花犹如狂魔乱舞，不一会，白白的一层雪覆盖住了石子路。狂风随着夜色的加深渐渐减弱了下来。

　　但在这严寒之中，仅那丝丝细风也足够刺痛人们裸露在外的肌肤。

　　没了狂风的侵扰，朵朵雪花曼舞在黑沉的空中，片片晶莹映亮了浓重的黑幕，如精灵般轻盈地飘落在人们的发丝上、衣服上、鞋子上以及大地的万物上。

　　不多时这个小镇严然变成了一个冰雪王国，处处银辉映照，远处不时传来人们惊喜兴奋的欢呼声，哇，下雪啦，好美的雪呀……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的小镇又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庄严。

　　这突来冰点的严寒令出门在外的工作者们给冻的措手不及，厚厚的大棉衣都静静的躺在自家的床柜上，没来得及穿上。

　　这突来的酷寒令衣着单薄的人们瑟瑟发抖，寒颤、喷嚏声此起彼伏。

　　乔之羽望着教室外的白茫茫的一片，也和同学们一样很是兴奋，因为他们在教室的保护下还未感受到外面世界的寒冷，他们只顾着激动和赞叹，却忘记了大寒的天气给他们带来了恶劣的严寒忧虑。

　　被隔离的世界是危险的，因为它终将面对残酷的真实而且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今天的乔之羽望着飘然的雪花莫名的有些兴奋，有些激动，然而渐渐的脸上有些落寞和失望。

　　她脑中忽然想到天天等待她的那个人在大雪的阻隔下应该不会来了，她也希望他不要来了，雪太大，路太滑，她不想让他一步一步艰难地来来回回走那么多路。

　　她担心他会在雪地上跌倒摔伤，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有点担心他了呢？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担心的，趴在窗边看着路面上越来越厚的积雪，思绪被她强硬的拉回来，眼下还是关心关心自己怎么回去吧。

　　下课铃声划破簌簌纷飞的雪夜，一群群学生都从落满白雪的大门口兴奋的走出来，一个个像小孩子般伸手去接雪花

　　有的在雪间旋转飞舞，有的在雪地上哼着应景的小曲，有的伸手托起一手心的洁白晶莹在路灯下细细观赏，有的在洁白的雪上迈着魔鬼的步伐，有的在欣赏着自己印在雪地的深深浅浅的脚底印，有的吹着流氓哨，还有几个顽皮的像七八岁的孩子，弯腰捧了个雪球，使劲往同伴身上砸去，打闹嬉笑声，真是声声入耳，一场大雪让人们忘记了严寒的冷，勾起了一片片大人们的童年欢乐。

　　站在学校门口的乔之羽，瑟缩着脖子，戴上棉袄自带的连体帽子，用手扯紧大棉袄的领子，把没拉到顶端的拉链拉上去，最后两手缩在黑色的兜里。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上下牙齿打颤地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每个暴露在极寒天地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抖动着身体，这不仅可以抖落一些落在身上的雪花，还可以是颤抖着混乱步伐的取暖舞，一走三抖得奔向雪夜邀请的舞会。

　　乔之羽收了收心神正准备加入抖雪舞的行列，一个满身被白色覆盖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就像个活生生的雪人般，头发睫毛都变成了雪白的冰晶，全身通体银白，如果再加上一顶宇航员的帽子，远远看去他就像是一个探索星球的航天员。

　　乔之羽有些好笑自己的比喻，近距离细看眼前的人，分明就是个雪人。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厚厚棉衣，和白色的雪混为一体。

　　她微润的眼角像雪般晶莹闪亮，她没想到在这么冷的天寒地冻的大雪天，他竟如往常一般向她奔来，心底暖暖的，他是个君子，驷马难追的真君子。

　　熟悉的声音传来“冷吗？”

　　“有点。”乔之羽双手揉搓着放在嘴前哈着热气，眼神深深的看着他，看他眉毛和睫毛上挂着几朵调皮的雪花，随即化成了水珠低落，一股热流涌向了她的喉头，哽咽她所有的话语。

　　“走吧，小心地滑。”低沉的声音像是变成了彩色的音符，不禁让乔之羽的心暖意横飞，跳跃起来。

　　她望着他点点头，暖暖的一笑，他们并肩而行，像两个步伐蹒跚的老者走向洁白的雪夜。

　　不一会，雪白的地上就布满了杂乱无章的脚印、车轮印的痕迹，乔之羽一个重心不稳，脚下一滑就要跌了下去，只觉有只手提住了她的胳膊，像是一个大人提溜着即将要摔倒的孩子。

　　她借着他手上的力道站稳，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唉，好囧啊，接下来一定要慢点走，千万别再出什么洋相才好。

　　王洋一边小心的在雪地上走着，一边余光时刻注意着身边的女孩，他抬起的胳膊似有若无的在她身后抬抬放放，始终保持着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

　　覆满大雪的道路，不知摔倒了多少男男女女，雪被踩的越发厚实，越来越滑。

　　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乔之羽，感到分外的窘迫，她现在的走路姿势特别像是一个年迈的老奶奶，半天才走出几十米远。

　　不行，速度太慢了，她得走快点才行，脚都被冻的快没知觉了，于是她加快了步伐，但依旧是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下一步会滑倒。

　　有时候就是这样，人越怕发生什么就越会来什么，乔之羽脚下一滑突然向后仰跌过去，王洋迅速地伸手一把扶住了她倾斜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