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一个普通故事》且徐行之

4、第四章 插队与吃饭

　　上次跟踪之后，许何为没有再找到机会调查，许妈妈也和平时一样，没有其他表现。也幸好邬桓并没有在学校里和许何为说话，追问他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或者关于尾随的事，他继续安然过着学校里乏味可陈的生活。
　　许何为的一日三餐，和大部分人一样，早上和中午在家里吃，晚饭大部分时间在学校食堂吃饭，偶尔也吃从家里带的便当。也有的人为了方便，在学校附近租房子，有家长在出租屋里为孩子准备三餐饮食，比如孟澄。
　　今天天气很好，以致于黄昏时阳光依然明亮，金黄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进食堂里面，伴随着食物的香气，营造出一片祥和的氛围。
　　熙熙攘攘的同学正陆陆续续进入食堂，不乏有兴奋的交谈着的人、寻找熟悉身影的人、耐心排队的人。
　　许何为今天晚饭就在食堂解决，正排着队。
　　队伍以正常且缓慢的速度挪动着，偶尔也有人耐不住这种等待，着急地打破这种祥和。
　　“你前面的那个家伙是在插队吗？”后面的人问许何为。
　　许何为不发一言，他对这种事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多说什么，觉得只是晚一个人的时间吃饭而已。况且这种没有道德的人，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没有道德的事。
　　但还是有人不知道这一点。
　　“你出来，插什么队，没有老师给你上过思想品德课吗？”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许何为清楚那是邬桓的声音。
　　但此人像是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显然是个老油条，做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很快一双有力的手将那个插队的同学从队伍中扯了出来。
　　那人怒吼：“你他妈干什么！”
　　邬桓语气平淡：“你的位置在后面。”
　　“他妈的，你有病啊！关你屁事。”插队的同学义正言辞，嘴里不干不净，仿佛插队天经地义。
　　看得出来，这位富二代是经过锻炼的，普通的中学生在他的手下不可抵抗的被拽了出来。
　　“你又不是单□□一个人的队，”他抬手指着后面一列长龙，“这么多人都因为晚一分钟吃饭，饿死几个你也负不了责吧。”
　　“你看他们说什么了吗？就你事多是吧。”说完，他又想往队伍里挤。
　　后面也有几个不悦的，既然有人带头，那他们倒也不怕，纷纷开口附和，道：“插队你还有理了是吧”“丢不丢人啊”“快点到后面排队去吧”。
　　“妈的，你给我等着。”这位同学虽然面目可憎的放狠话，却也聪明，考量到自己可能对抗不了，嘴里的脏话没有停，离开的速度倒是不慢。
　　到底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学生，道德品质这一块容不下沙子。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邬桓现在还不知道他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及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样的事。
　　邬桓看着许何为，冲着他扬起下巴，挑了挑眉，一副“看我厉害吧”的骄傲表情。
　　许何为不知作何回应，抿了抿嘴，将眼神收回，转向另一边的地面。
　　邬桓也回到了队尾继续排队。
　　许何为还在回想刚刚的事，他的身边这种事情屡见不鲜，现在突然有一个人充满正义感地打抱不平，让他觉得不真实，感觉邬桓这种人实在不属于这里。
　　很快轮到许何为打饭，每天思考中午吃什么对他来说是一件劳累的事，不像其他人，到食堂点菜总挑挑拣拣，许何为打菜很快。对于食堂的饭菜，他心里有个排序，按顺序下来，有什么吃什么，避免了很多思考的时间。
　　他熟稔的点了他常吃的两个菜，迅速找了个位置坐下。
　　正低头吃着饭的许何为，余光看到对面坐过来了一个人，正是邬桓。
　　许何为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独来独往的，朋友嘛，很少的，一两个总是有的，但是要想出一个人陪他吃饭，他记忆中的人会被他一个一个排除，直到一个人也没有。
　　邬桓在他对面坐下，像周末晚上一样，这样的情形仿佛在提醒许何为那个晚上的事。
　　尴尬，在扩散。
　　“难吃死了，这是人吃的吗？你怎么吃得那么香。”邬桓刚吃了几口就忍不住吐槽。
　　许何为哪里是吃得香，埋头苦吃不过是为了不用看见对面这个人，为了能早点离开，要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吃得这样快。其实说快也没有快多少，至少没有追上大家的平均水平。
　　“难道你这个好吃点？”邬桓说着夹了一筷子许何为餐盘里的菜。
　　“咳，咳咳。”许何为一惊，“你干什么！”
　　这人怎么一点边界感都没有，许何为无语。
　　“没干什么啊，吃口菜而已，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哦，确实，你的似乎好吃一些，但也没好到哪去。”邬桓撇了撇嘴。
　　许何为脱口而出：“别浪费。”
　　邬桓没回应，却是用行动赞同了许何为的话，很快的吃完了饭菜。
　　这人，嘴上说着难吃，吃得倒挺快，许何为心想。
　　看他吃完，许何为内心轻松了些，吃完了就该走了吧，快走吧，走了自己就可以慢慢享受饭菜了。
　　许何为内心涌起的的喜悦逐渐冷却殆尽，邬桓却仍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许何为秉持不与人争斗的原则，选择了“你不走我走”。
　　邬桓见许何为在收拾，说：“你不是说不要浪费吗？”。
　　许何为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果然不该和他多说一句话。无奈只能坐下来，但他也不想吃的那么快，索性破罐子破摔，按自己的节奏，一口一口吃着。
　　“你吃得好慢啊，刚刚不是吃的挺快的嘛。你也觉得不好吃吗？”
　　这是正常的，从前也有人这么说过，你能不能吃快点、你吃不下吗、你没胃口吗、你吃得真慢。
　　他吃饭确实很慢，也不爱吃饭，即使是非常饿的时候，也只是刚开始几口能吃得很有滋味，后面就味同嚼蜡，但是不想浪费，所以吃得很慢。
　　他受不了吃饭有人催他，要是碰上比自己更慢的，他也不愿干等，事实上也没有比他更慢的。
　　他讨厌等待，也讨厌被等待。
　　不管是等待一起去食堂，还是一人吃完等另一人，或者是其他什么事。如果能碰上一个不会催他，而他也心甘情愿等的人，那应该是另一回事儿，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饭友，还是要节奏差不多才好。
　　所以渐渐地，许何为越来越不喜欢与人一起吃饭。但他觉得问题根本不在他身上，吃饭慢一点又怎么了。
　　将近二十分钟，许何为终于吃光了餐盘里的所有食物。邬桓和他一起起身回去，他确认了邬桓确实是在等他，这种感觉，说不上来。
　　回去的路上，他很好奇为什么这位少爷会来学校食堂，终于憋不住问：“少爷，你怎么会来食堂吃饭？”，话一说出口，许何为就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怎么把“少爷”两个字一起蹦出来了，这就是长时间不说话导致的语言系统失调吗......
　　邬桓一愣，明显对“少爷”这个称呼有点介意，但也没有反驳，只是解释道：“家里阿姨请假回家了，这一段时间暂时没人做饭了，只能在食堂吃啦。”
　　家里阿姨，果然的经典有钱人家配置，虽然想提醒他学校外面也有许多吃饭的地方，比食堂味道好的多。但许何为并不想多嘴，害怕又说错什么，又觉得他不会想不到学校外面的饭菜更好吃，对话到此结束就好。
　　许何为没有午休的习惯，每次吃完饭的他困意总是不明显。相比之下，课堂上老师的谆谆教诲更容易让他昏昏欲睡，他不想听的课堂总是梦中天堂，所以一般中午吃完饭他会去学校图书馆安静一会。
　　邬桓依然跟着，许何为问他：“你要干嘛？”许何为说话总是让人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什么？”
　　“我说你跟着我干嘛？”许何为的话让人听起来感觉有点不耐烦。
　　邬桓毫不在意，平淡道：“不知道啊，没事走走，饭后消食。”
　　许何为得到答案，想要把他支开，说：“那你走吧，我去休息。”
　　“去哪？”
　　“图书馆。”
　　“那我也去。”
　　“......”许何为觉得这人不依不饶，想不到怎么让他不去。
　　许何为依然无语，他并不想管其他人想做什么，但这样被人跟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对他视而不见吧，许何为决定。
　　许何为在图书馆随便拿了一本书读了起来，并不是那些晦涩难懂的工具书或者哲学。
　　他更喜欢读故事，短篇的、长篇的，他都爱读。不像他生活中的平淡，他读的故事往往都是惊险刺激的类型，或许从故事中，他才能体会那些他绝不会体验到的精彩。
　　相比起来，邬桓拿的是一本杂志，关于最新汽车资讯，不知道随手拿的，还是真的喜欢。
　　两个人都看得津津有味，邬桓不时向许何为赞扬杂志上最新汽车型号与性能的先进与突破。
　　不过，许何为丝毫听不进去，他对此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嗯嗯哦哦的敷衍着。
　　*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邬桓好像就把许何为当做饭友，总会等他吃饭。
　　课间没事的时候，不知道犯得什么病，他也愿意坐到许何为前面的座位，说一些许何为根本没有兴趣的话题。
　　许何为根本没话跟他聊，也不想跟他聊，反倒是没时间睡觉了，烦得很。
　　更多的时候，是孟澄在回应邬桓的话，可能她也觉得一直不搭理也不好意思，而且还是一个很帅的男生。
　　许何为没有管他，任他做这些无聊的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渐渐地孟澄倒是和邬桓熟络起来，变得能聊很多话题。
　　这也是在所难免的，漂亮的姑娘和帅气的少年的欢声笑语总是非常合理，完全没有人注意到邬桓其实是去找的许何为。
　　这种结果许何为乐见其成。
　　直到这天，孟澄好像有点崩溃，她说邬桓好像发现了她的真面目。
　　是的，孟澄的淑女形象都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