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一个普通故事》且徐行之

2、第二章 新同学与怪同学

　　新同学站在讲台上，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我叫邬桓，十七岁，兴趣爱好有很多，比如打篮球、弹钢琴，慢慢大家就知道了。以后和大家就是同学了，希望和大家好好相处，成为朋友。”他全然没有了之前在楼下的低沉模样，嘴角恰到好处的弧度，配合他的俊朗外貌，效果发挥到了极致。
　　他的声音刚落，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以及一阵阵的赞叹，尤其是女同学，“好帅”“终于我们班也有帅哥了吗”“他看起来好阳光”等等。
　　“很帅吗？”许何为在纸条上落笔。
　　孟澄目不转睛的盯着讲台上的邬桓，没有丝毫犹豫地写：“尤物。”
　　听到孟澄这么果断，许何为眼珠一转，这个贱根本忍不住不犯，“比起你的小男友呢？”
　　孟澄狠狠在许何为手臂上掐了一把，“啊”，许何为闷哼一声。他吃痛的声音不小，并没有在班级里的讨论声中冒出来，但还是让讲台上的邬桓注意到了，看清楚许何为时，他心惊了一瞬，不过应该没有人看出他的异样。
　　班级里的同学们显然已经议论了一下午新同学，许何为听见有的同学说他成绩优异，有的说他擅长运动，还有的说他性格怎样怎样。许何为很佩服大家八卦的能力，仅仅一个下午就收集到这么多信息，很是厉害。
　　对于这位新同学，如果说作为陌生人，他可能会产生好奇。但作为同班同学的话，靠近，对他们两个来说应该都不是一件好事。
　　这当然只是许何为个人下的定论，其他人怎么想怎么做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他其实中午时就有所猜测，认为那两个格格不入的人是某个富豪来学校来学校谈合作，或者发展较好的校友回母校慰问老师。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在教学楼下看到的富二代居然是班级的插班生。
　　许何为就读的这个学校只是一个普通重点高中，不算那种对生源没有要求的三流中学，但也没有好到是市县级示范高中，只能算是中下水平，学生的成绩有好有坏，素质也是良莠不齐。
　　本地还有依靠政府大力支持的重点高中，也有私立国际学校。正常来说，但凡有点资产的家庭都把子女送到重点高中或者国际学校去了，无论是砸钱还是走门路，有钱人家的方法很多。他没有想通为什么把孩子放到这么普通的学校来，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应该也不会有交集，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儿。
　　随着邬桓回到座位，班主任的声音继续响起，“好了好了，都安静下来，新同学大家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希望大家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现在正式开始班会课，作为新开学的第一次班会，班会主题就是开学第一课，班会内容主要有三个......”
　　终于，经过漫长的等待，放学时刻来临，学校瞬间轰响又很快平静。仿佛经历了整个世纪的煎熬，学生们纷纷整理好书包，泄洪似的离开教室。
　　经历一整个暑假的慵懒时光，以至于刚开学的时光格外艰难。许何为尽力不去关注时间一秒一秒地跳转，却依然觉得时间过得如蜗牛过路，每一个呼吸都变得沉重难捱。
　　*
　　今天是邬桓转学的第一天。
　　一早上他都在整理要去新学校的材料。
　　邬桓站在镜子前，试穿着新买来的尽量低调的衣服，“这样应该不太张扬吧。”他自言自语地评价。
　　他目前穿的确实简约，只是简单宽松的白色T恤、淡蓝色的宽松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却是整理了发型，没有一根散乱着。出众的外貌和优雅的气质衬得那身衣服价值不菲。虽然没有佩戴过多的饰品，只有手腕上戴了一款黑色手表，是某个大牌的产品，恰好的留白，更显得精致又高贵，他很满意自己这身装扮。
　　正是午饭时间，他家的阿姨敲响了他卧室的门。
　　“饭做好了，少爷。”
　　“好的，刘姨。”
　　邬桓从卧室下楼。饭菜已经摆满了桌子，饭桌前已经坐好了一名气质端庄的女人和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男孩。
　　女人是他的母亲，男孩是他的弟弟。
　　他的父亲还在客厅，皱着眉头用笔记本电脑敲打着什么。见邬桓坐到桌前，他合上了电脑，开口道：“等会儿我送你去学校。”
　　邬桓抬眼看着他父亲，有些意外，道：“您亲自送我去吗？”
　　父亲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嗯，我跟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也算有些交情，能办的快些。”
　　邬桓再次确认：“吃完饭就去吗？”
　　“是的，我已经联系好了教导主任，中午的时候将你的手续办好，下午就可以直接上课。”
　　“好的，爸爸。”邬桓欣然接受。
　　吃过饭，两人拿好了自己的东西，就来到了别墅门口。
　　司机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车内晒得微微发烫，车子发动起来，这种感觉很快被冷气所取代。
　　新学校不远，不过十几分钟车程就到了。
　　他在想，估计以后坐公交或骑车也要不了多久。
　　其实这次转学，他并不感到多么愉快，这对于他来说像是一次解决不了问题的逃跑。可他又无能为力，只能听从父亲的安排。
　　上个学校的经历他并不想回忆，却历历在目。
　　那段经历让他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竟然这么脆弱，明明之前还在和你嬉笑打闹的人，转眼就变得像个陌生人一样，视而不见，或者唾弃你的全部。
　　*
　　邬桓的上一个学校是当地有名的国际学校，在里面受教育的孩子绝大部分非富即贵。即使在这种环境里，他仍然算是出众的那一个。
　　他算是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那种人，在不同的场合和不同的人都能说得上话。对待长辈，脸上永远带着谦逊有礼的微笑。对待同辈，他也能相处得如鱼得水。
　　俊朗的外形，殷实的家底，优秀的成绩让他成为了学校里众多女生追捧和仰慕的对象，与大部分男生也有相同的兴趣爱好而关系不错。
　　或者因为嫉恨，或者因为上一辈就是对手关系，总之，与他针锋相对的人也有。
　　邬桓在那个学校的生活基本上都是作为在优等生的存在。
　　不知从何时开始，校园里流传着邬桓是私生子的传言。他的校园生活从此变得艰难。
　　一开始有很多人来向他确认是不是真的。他都没有回应，但是也没有辩解。这样的态度，在他的对头眼里，无疑是妥协，是默认。
　　这使得他们更加变本加厉。
　　逐渐相信他是私生子的人越来越多，拥护者越来越少。
　　天之骄子，一朝落泥。
　　他没有向家里说明。
　　面对屈辱，他选择默默承受。而面对他的对头，曾经的好友得罪不起，也选择视而不见，逐渐远离。学校里也有老师发现了他的情况，但是相同的原因，他们选择不管不顾。
　　他开始失眠，梦魇，惶惶不可终日。
　　终于，又一次被欺负的时候，他情绪失控，将对方弄进医院。
　　事情变得大了，谁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是在家里含金汤匙的少爷小姐。
　　家长和学校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虽然双方都有错，但是他伤人已经构成事实。
　　他开始恐惧那些少爷小姐的嘴脸，看见他们的笑脸就恶心想吐。
　　那一段时间，他非常痛苦，以致于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
　　他的父亲觉得他不能再继续待在这个学校，给他办理了休学。
　　他不明白为什么被欺负的是他，他还要受到惩罚，其他人却依然过着开心的生活。
　　最后症状竟然严重到必须就医的地步。
　　经过半年的治疗，邬父将其转学到这个普通高等中学。
　　*
　　刚进到这所普通的学校，周围的环境不愧是普通中学的氛围，一切都显得普通。普通的林荫道，普通的湖心亭，就连草丛“明德笃行”的石雕都像是随便从哪里挖出搬运过来的大石头。
　　甚至连同学都普通的过分。炎热午后的校园里他只看见那一个同学——头发不拘一格的许何为。
　　走了一段后，他居然发现那家伙在后面尾随。这已经不是普通，是奇怪。
　　这和他原来的学校截然不同，他有些不习惯，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他的父亲在进校领导办公室前嘱咐他：“这个学校没有人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也那么多关于家境的攀比，希望你能在这里放松一些，保持心情愉悦。”
　　邬桓没有说话。
　　邬桓父亲继续说：“这里也没有国际学校里那么多复杂的课程，只有高考的主流科目，等你适应了，再请家教上那些课程。”
　　邬桓点了点头后，他们继续朝办公室走去。
　　到了办公室，很快办好了程序，邬桓被安排在了普通班学习，毕竟重点班级的学习氛围过于严肃，而且邬桓和他们也不是一个赛道的，没有必要挤进去。
　　下午上课他发现这个学校奇怪的人不止一个，班级里居然有人上课公然睡觉，更奇怪的是老师居然不管。他只觉得这个学校的氛围真的不行。
　　但还是有很多同学非常热情，总感觉这里的人关心的事情都很少，大吵大闹没有，小打小闹不断。
　　他感觉或许在这里学习也不错。
　　他尽可能的微笑面对着这群人。拿出他一贯对待同学的方式，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他又很担心，会不会产生什么变故，让大家对自己改观，再一次经历上次的事情。
　　所以这次他更加小心翼翼。
　　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发现有个上课睡觉的同学完全没管他在自我介绍，依然趴在桌上。
　　后面他同桌掐了他一下，他才抬起了头。这时邬桓才看清是中午那个人，难道是怕我发现他尾随吗？邬桓猜想。
　　后来几天，邬桓带着一点好奇，不知不觉注意了许何为几次，他总觉得这个奇怪的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没用很长的时间，邬桓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天晚上的家伙。

　　而许何为呢，花了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