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往事》考拉是只猫

7、第 7 章

　　第七章今世相伴亦知足 子孙满堂乐融融

　　回忆不总是美好，回忆也许更多的是残酷，对于王富贵来说，及时的从痛苦的回忆中醒来，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过去的已经过去，如今，他又能以另外一种方式和自己的家人团聚，也算是上天对他的一种补偿，让他再次体验一番儿孙满堂的家庭幸福时光。

　　纵然，此时此刻他是一头牛，只会说牛话的动物，这又有何妨，陪伴家人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就目前而言，这就是最好的安排，王富贵同志知足常乐，十分满意。

　　想到这里，他顿时调整了自己阴郁的情绪，努力的摇摇头，舒展了一下身体，深呼吸，放松，他感觉到有点饿了，确实也饿了，在外面浪荡了一上午的时间，是时候吃点奶，补充点能量了。

　　现在的王富贵已然把自己完完全全当成一头小牛犊了，还管它什么世人的眼光，什么牛界怎么看他，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牛犊子吃奶么，每一次，他都这样恶狠狠的怼翻过去那些冷眼看他笑话的吃瓜牛众们。

　　吃饱喝足了，王富贵又恢复了战斗力，这大把的无聊时光，该怎么打发呢，外面应该雪停了吧，要不要再出去溜达溜达，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王富贵正要准备再次走出牛棚，呼吸一下外面新鲜的空气，即便是大雪纷飞，外面的空气也比牛棚里的新鲜数倍，这牛粪的味道他着实有点厌烦，纵然，他自己是头牛！

　　一个不小心，也许是牛粪的味道呛的她他够呛，王富贵没忍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大大的喷嚏。

　　由于他的头是一直保持高昂的仰角角度，所以这连番的喷嚏喷出来的大把大把的鼻涕在空中像喷壶一样四散飞奔，鼻涕有落在牛槽子里的，也有落在地上的，当然，也有不少是落在其他牛众们的身上的，这一顿猛操作，立刻引起了牛众们的不满，牛群开始了各种躁动和谩骂。

　　“小牛崽子，神马素质，不知道打喷嚏要低头么，这是我们牛界最起码的礼貌修养，真是有母牛生没牛养的东西。”

　　“喂喂，我说你，你骂谁呢，我家小牛犊不就打个喷嚏么，碍着你什么了，对待一个牛孩子，如此恶毒，你这个做长辈的牛长辈，好意思么！”

　　“牛翠花同志，你家孩子确实该管管啊，人家也没说什么，打喷嚏可以，也没见这么打的，漫天飞花啊，我看是漫天飞病菌吧，小心是在传播病毒，别把大家伙都给感染了，你陪的起么？”

　　“就是，这牛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一刻都没有消停过，就刚刚出去了一阵，才顿时感觉牛棚里安静了不少，以为它改过自新了呢，谁曾想，憋着大招呢，这是在外面练就了一身喷壶的绝世武功啊 ，跑进来霍霍大家牛伙们了。”

　　王富贵眼睛不瞎，耳朵也不聋，牛众们轮番轰炸自己亲生母牛以及诋毁自己的各种难听的话他都听见了。

　　不过，这次不一样，错在自己，也确实，他感觉自己有那么一些的不合群，他也接受了这种被歧视的异类的眼光，实际上，他也从来没有把自己看成和这群牛类们是同等的动物类别，他乐于看到牛众们这样对待自己的态度和眼神，虽然有点难听，但是，至少他会一直认为，一直不能忘记，自己以前是人类。

　　就这样吧，随便吧，大家开心就好，他受点委屈无所谓了，一切，顺其自然，以后尽量注意就是了，刚才这行为，确实也不太道德，自己也着实觉得恶心。。。。。确实没怎么控制住，内心也想和牛众们道个歉，但是高傲的牛头终究不想低沉，罢了罢了，爱谁谁。

　　王富贵继续昂首挺胸，迈着沉稳又坚毅的步伐，回敬了牛众们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要准备继续出门而去，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诱惑，他想去见见自己的孙子和孙女，当然，还有自己的儿子以及儿媳妇。

　　这一切，对他而言才是大事。

　　“小牛犊，你又要出去啊，看你那嘴，都没擦干净，这是又吃饱了，精神头还不错么，快，别挡道，哞哞。。。。乖，小心苞米杆子扎到眼睛了。”

　　正在这时，男主人也就是王明亮，抱着一捆苞米杆顶开了垂着的布帘子，正巧不巧，也顶在了正要准备出去的小牛犊的头上。

　　万幸，幸好王富贵同志反应够快，一个闪躲，正好得以避开。这苞米杆还是很坚硬的，叶子如果扎到眼球上，估计自己就要变成牛瞎子了。

　　“很好，很乖，去吧站一边去。”

　　王明亮继续对着小牛犊自顾自的说着话，当然，他也知道小牛犊听不懂人话，自然，他也不会牛语，或许，一切只是一种长时间积累的习惯，仅此而已。

　　王富贵自然心领神会，乖乖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儿子耐心的把一捆苞米杆放到了牛槽里，然后平均的做好了分散，这样就会让每个牛都能够公平的吃到一样多的草料。

　　牛众们瞬间沸腾了，饿了一上午，大冬天的，一天也只能吃两顿，就等着中午这顿香甜可口的苞米杆充饥呢，一时间各个牟足了劲，也没时间搭理什么小牛犊子的牛鼻涕之类的了，就是努力埋头干饭，吃草，努力的用舌头卷啊卷，嚼啊嚼。

　　王富贵看着这一切，一点也不羡慕，就这所谓香甜的又干又硬，有可能还会割破嘴皮的苞米杆，能有什么好吃的，怎能和他那甘甜的新鲜牛奶相提并论。

　　他满眼都是鄙夷的目光，一脸不屑的神情，不管牛众们看得到还是看不到，看得懂还是看不懂，他就是这样的一副神情。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对牛众们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更在乎眼前这个男主人，自己的亲生儿子王明亮。

　　王富贵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熟练的操作着这一切，想必这么多年，在新疆的生活，他都已经完全习惯了。

　　看他的手，都是各种厚厚的老茧，再看他的脸，已经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纵然看着还是那么年轻，比起离开自己的那一年来说，王富贵还是十分心疼自己的这个儿子。

　　他可是十分清楚，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家里面最小的一个，全家人都当他是掌中宝，都宠着，惯着，别说是干什么重活了，即便是洗衣服，叠被子这种活，也不曾需要他自己来动手。

　　而如今，看着眼前这个沧桑的年轻人，王富贵喜欢这样说，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儿子依然非常年轻，说他是年轻人一点也不为过。。。。这个年轻人，已经完完全全拥有了自己的生活，在大西北扎下了根，还有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王富贵想着这一切，也算是心满意足了，至少，对他而言，也可以算作是儿孙满堂，其乐融融，人世间的天伦之乐，他也能看得见了。

　　人生纵然有很多遗憾，但是至少接下来的牛生，不会再有遗憾了。

　　“哞。。哞。。哞。。。” 王富贵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是发自内心的幸福满意的笑，虽然依然嚎出来的还是牛叫，这已然并不重要，他自己清楚，就好。

　　“小牛犊，叫什么呢，怎么，是又饿了么？你不是刚才吃过么，少吃点吧，给我们人也留点，哈哈。。。。大冬天的，就靠这点新鲜牛奶过冬呢。也多亏了这小母牛生产的及时，正好是这大雪纷飞的寒冬腊月，如此一来，接下来的一个月到2个月，直到过年，我们都能有牛奶喝了，孩子们也能有个营养补充。”

　　王富贵仔细听着男主人的自言自语，心想，看起来，这儿子的日子过的也不怎么富裕啊。真是爱莫能助，做为一头牛，小小的牛，抱歉了，儿子，我能做的极少，也帮不了你什么，唯一能做的，恐怕也就是少吃点奶了，这点你放心，我只要不饿着，绝对不和孙子孙女们抢奶喝。

　　“爸，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呢。” 王天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你这熊孩子，到牛棚里来干什么，快出去，这里都是牛粪，别把衣服弄脏了，小心被牛踢到了。”

　　“我。。。我就是想小牛犊了，想带它一块在院子里玩会。。。。。”

　　“哈。。。真有你的，你是真没的玩了，大雪天的，不老实在房子里待着，赶紧回屋去。”

　　“我不，我不嘛，我就要小牛犊。。。。。。” 王天真小朋友要开始耍赖了，王富贵心疼自己的孙子，眼看再这样下去，恐怕这孙子的屁股又要挨揍了。

　　小牛犊也开始耍赖了，不停的在男主人的腿上蹭来蹭去，王明亮看着这一幕，顿时哭笑不得。。。。。。他轻轻抚摸着小牛犊的头，又看了看那满脸委屈和心有不甘的儿子的眼神。

　　“真是拿你没办法，行吧，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只要你有办法让小牛犊子跟着你走出去，我就不拦着，看你的造化了。” 说罢，王明亮双手抱胸，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儿子，意思就像是说，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王天真乐开了花，就好像自己得到了赦免无罪，终于可以畅快的嗨一回了。

　　王富贵自然也是同样乐开了花，就这，儿子，孙子，你们都看我的表演吧，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小心你们的眼珠子，别惊的掉出来了。

　　还没等王天真小朋友走近小牛犊身前，只见小牛犊子已经开始迈出了自己的前蹄，缓缓的也正走向王天真的方向，到了身前，也是同样，用牛头不停的在小朋友的身上蹭来蹭去。

　　“爸，你看，它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一样啊！！太神奇了，它是不是在向我示好啊。。。哈哈哈。。。”

　　“这。。。我也不知道，这小牛犊子莫非成精了不成。。。。” 王明亮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乖哈，乖，小牛犊，听话，走喽，我带你出去玩喽，这牛棚太臭了，一点也不好玩。嘿嘿。。。。”

　　王天真大步走在前面，自信的一步一回头看着身后的小牛犊，自然，王富贵也不会让他失望，表演的时刻继续不能掉链子，一定要给孙子撑足了面子不可。

　　这一幕，就这样神奇的发生了，天真的孩子天真的走在前面，听话的小牛听话的跟在天真的孩子身后，只留着王明亮一脸惊讶又笑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