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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UN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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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卡片最后还是被游星戈发现了,在程际野离开之后。
轻易掠过那句济慈的情诗,他将卡片翻了面。
极花哨的字体,末尾还缀了串不显眼的数字。
应该是电话号码。
游星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名字,把沈质和书里的人对上之后,才将卡片扔进了垃圾桶。
这属于他知道的角色,起点文里所有想对主角不利的反派最后都结局惨淡,沈质也是其中的一个角色。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对他感兴趣吗?
游星戈有点困惑,毕竟他什么都没做,乐队的吉他手在书里是个并不显眼的角色,哪怕是书里的游星戈,也没有吸引沈质的道理。
算了。
因为阳光帅气一向很受欢迎的卷发青年很是干脆地放下了这个问题,他捧起了花。
亮闪闪的花瓣间碎金般流淌过阳光,游星戈有一搭没一搭地勾弄着最后一颗尚没来得及开放就被摘下的花苞。
他倒是有点好奇程际野帮他扔掉这张卡片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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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老破旧的商店音响放着当红歌手上个月新出的CD,游星戈提着包子从街角穿过。
路过报亭的老板是个中年仍沉迷游戏机的二宅,报亭位上盗版磁带和港媒小报堆在一块,散发着淡淡的霉味,中学生们放了学喜欢聚在这对着海报叽叽喳喳,上学的时候则不行,背着书包只能给出一个恋恋不舍的眼神。
游星戈逆着这群中学生走,他来祈城这一个多月,还是带了点和祈城整体氛围不太搭的那种蓬勃向上的气息,和中学生们居然没什么差别。
除了个子长得高以外。
游星戈上了楼,在将包子顺一半进冰箱里之后,又慢悠悠提着剩下一半拐进了隔壁阳台门,这都是他和程际野半个月来说不上的默契了。
但是今天门没有推动。
游星戈眨了眨眼,他的裤口袋里有男主阳台门的钥匙,上次程际野给的,但是他提着包子懒得开门,透过玻璃也能看到家里不像有人的样子。
下午还有排练来着。
想到这,游星戈叼着口包子给程际野发信息,等到他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就收到了短信。
看到那条信息,他才意识到什么,若有所思地将视线落在了包子上。
程际野这两天回家了。
和一般的起点男主不同,程际野的家庭极为平常,最多只能称得上一句关系疏远,一半是因为早早去世的母亲,一半是因为大学毕业后他去搞音乐,被老顽固的父亲痛斥为不务正业要和他断绝关系。
居然还会回家吗?
游星戈顿了一下。
他上辈子不是有家的人,这个世界的身份也是孤儿,还真不太明白这种关系。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
在从程际野那里知道他下午就回来后,游星戈把剩下的包子放进了冰箱里,然后打开唱片机,上世纪的单曲唱片里燃烧起高音萨克斯solo,游星戈把挡着视线的桥牌往旁边放了放,拿过吉他来开始练琴。
就算抛开吉他手这一层身份,他依旧很喜爱音乐。
不仅因为它是消遣生活很好的方式,也因为他曾为音乐付出很多,这是他钟爱的艺术。
下午排练的时候,程际野来了,从走廊那边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个酷酷的鸭舌帽,鸭舌帽下面透露出几缕没有被打理好的头发。
游星戈正要推开排练室的门,就发现男主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身边,他侧头,声音里带着点午睡后的鼻音:“哥?”
程际野刚刚从外边回来,走过来时带着有些不符合平日姿态的匆忙,皮衣上的金属拉链碰撞间作响。
他这时才注意到游星戈,听到他开口的称呼抬了抬眼:“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听游星戈叫了他一个月的哥,他还是有点不习惯,毕竟也没听游星戈叫乐队里的其他人哥。
卷发青年听到后露出思忖的表情,程际野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只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有忽地变得有些捉摸不透,像是想露出什么笑但是最后忍住了。
这是因为按照游星戈以前叫人的习惯,总会把人名的最后一个字叠着喊,但是这条大概不太适用于程际野。
他这下没说话太久,原本规矩站着的男主往门框上倚了下,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开口。
游星戈勉强找了个理由,尽量使自己的外表显得困惑:“不可以这样叫吗?”
说完他自己都差点要被自己的语气逗乐了,拼命把嘴角往下压。
程际野靠着门,和黑沉色头发相似的眼睛对上游星戈的,又在卷发青年的眼里发现了点笑意。
不太像个乖乖仔的样子。
程际野不置可否。
他生了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这么看着游星戈,稍稍带了些压迫感。
时间流逝。
最后还是他退了一步:“你要是想这么叫也可以。”
游星戈这才放松,近乎轻佻地眨了眨眼。
没有人能拒绝游星戈,穿了件机车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主下意识想伸手把他头发上一缕翘边的毛压了下去,伸到一半又发现不太对,硬生生把手压下去了。
“进去吧。”他说。
他们来得挺早,还没到约定的排练时间,最后一个踩着点来的是陈青。
排练对于ONE这支乐队来说是轻车熟路,查尔斯还说起来再攒几次演出的钱他们就可以去录音棚多录几首歌,毕竟这年头设备顶尖的录音室租用费可不低。
他说起话来还带着点大舌头,但是语气里有着对未来满满的憧憬。
等到排练结束之后,查尔斯说他要请客,然后他们在烧烤摊上玩起了一种叫做UNO的纸牌游戏,输掉的人必须回答真心话,不然就罚酒一杯。
这游戏玩得慢,但是游星戈没怎么在这方面输过。
可惜他们玩了两把之后,陈青就开口说有事要离开。
面色苍白的青年带着盈盈笑意,让人不好拒绝,离开前还和他们的主唱击了个掌。
这个游戏最后剩下四个人玩了。
最后一局的时候查尔斯终于先赢了一次,随后李钴面不改色地打出了牌。
程际野顿了顿,看着卷发青年无所事事一点不知道大祸临头的样子,选择了让牌。
这下形容颇为不羁的李钴露出个神秘的微笑,打出最后一张牌,赢了。
几乎没正面对决过的程际野和游星戈来到最后一把,卷发青年终于坐正了身子。
然而一路没输过的游星戈这下终于被幸运女神绊住了脚后跟,程际野打出最后一张牌的时候,游星戈手里还剩下三张。
“好吧,”游星戈愿赌服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最后输掉的那个人要回答每个赢家的问题。
查尔斯在旁边幸灾乐祸着呢,一听到这个问题有些卡顿,他不知道问什么,就推了推旁边的李钴。
贝斯手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最喜欢的乐器类型?”
这个问题也太不劲爆了吧。
查尔斯在旁边张大嘴巴,拼命打手势示意他换个问题。
然而游星戈快人一步:“小提琴。”
居然不是吉他吗?
程际野看向他们的吉他手,烧烤摊微茫的夜色混合着烟火气,啤酒、拖鞋和嘈杂的侃大山声里,他们几个还有点格格不入,游星戈也是。
这人接下来扬起笑,不易被察觉到的暖白肤色上透着白炽光打下来时的光晕,他将手按在最后一张牌上:“其次是吉他。”
李钴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
“该我了该我了,”查尔斯迫不及待地抢话,“我要问的是——”
也许是因为他接下来要问的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太好笑,他试图压下最后一个音,又没忍住笑,整个人的表情呈现出一种让人看不大懂的割裂感。
就在他被目光包围时——李钴甚至有些期待地将酒杯举在下颌处,等着查尔斯说话——然后查尔斯就被一口酒呛住了。
程际野都有点失望地收回视线。
“别,咳咳,”查尔斯捂着胸口,最后终于问出来,“你多大?”
游星戈有些犹豫,毕竟这问题听起来过于简单。
“二十一。”他慢吞吞地说。
“不,”查尔斯打断了他,“我是问这个、这个。”
他拿手横着比划了一下。
这是什么鬼问题?
李钴拿着酒杯的手抖了下。
游星戈沉默了。
程际野意识到查尔斯在问什么,面上不动,脚下踩了查尔斯一下。
“天天有漂亮姑娘喊你小帅哥,其实,——我看你也不小啊。”
查尔斯为这个问题很是得意,毕竟他刚刚输给了游星戈好几把,现在终于能翻盘,当然要问一个能刁难住游星戈的问题。
谁料游星戈面上表情居然没怎么动,甚至还有点淡定地说:“我没量过。”
程际野没想到这话他都能接下去。
查尔斯的问题没得到答案,他比了个NO的手势,义正言辞地说:“那下次咱们玩游戏的时候,你得把结果告诉我。”
这种问题还想得到答案?
游星戈嘴里的啤酒差点没压下去,他敷衍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轮到程际野。
查尔斯在他旁边出谋划策,一水儿的约会、妹子、谈恋爱搅得程际野有些不太想说话。
游星戈在对面托着腮等他们问问题,深栗色的眼睛里带着点很漂亮的那种玻璃制品般的莹润。
是那种与他略显蓬勃的生命力不太像的质感。
也许是在酒精的加持下,又或许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程际野鬼使神差地顺着查尔斯的话问去:
“最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他问出来的时候,对面的人愣了下,随后露出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