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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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寻带孙明天从看守所出来，两人上了车，一路飞驰，赶往陈臻家里。
等到了地方，季寻停车，孙明天先过去敲门，敲了几声，不忘自报大名:“我是孙明天。”
听到这句话，陈臻这才打开，用眼神示意她快进来。孙明天说等等，抵着门看附近，季寻正好跑过来，她伸手将他一拉，迅速带上门。
“季队？”陈臻看见季寻脸色瞬间变了。
“人是我拉过来的，”孙明天拉开椅子坐下来，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水，总算歇了口气，“季队能帮我们。”
陈臻犹豫不定，看看孙明天，再看看季寻:“季队……你都知道了？”
季寻扯起嘴角笑笑:“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上面要处分，也是先处分我。”
陈臻叹息:“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在乎这份工作么？我只是担心局里有金蛇的耳目。”
“不是他，”孙明天肯定道，“金蛇的耳目是贾亮志。”
陈臻意外:“老贾？”
“贾亮志是暗雨。”季寻补充说。
陈臻不用他们细说，简单提点一句即刻明白，面色逐渐凝重起来:“那现在怎么办？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文絮在哪？”孙明天忽然问。
卧室门打开了，骨瘦如柴的李文絮缓缓走出来:“我在这。”
短短几日不见，她的模样大变，一副形销骨立的形状。孙明天见了不忍心，轻声问:“张婧雯怎么样了？”
“她很好，刚睡着了。”李文絮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她快步走上前，拉住孙明天的手，急道:“明天，你快逃!婧雯和我说，金蛇的第五个目标就是你!”
“我知道。”孙明天说。
从发誓要给妈妈报仇那一天起，孙明天就料到会有正面对决的时刻。只是她没有想到，曾经她短暂地深信过的童起骏，那个似乎把她当亲女儿疼的童叔，才是最后的恶魔。
短暂的沉默过后，季寻率先开口:“金蛇似乎准备对警方实施打击报复，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的逮捕行动难以展开，如果大规模地派出人手，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警惕。”
“明天，你怎么看？”陈臻问。
孙明天沉着脸，低声说:“不如我们守株待兔。”
“什么意思？”
“金蛇有五个目标，他以为他杀死了前四个，实际上文絮和婧雯都被我们救下来，”孙明天话音一转，“但还有最后一个目标，那就是我，不如让我来做诱饵，你们警察预先设好埋伏等他现身。”
季寻立马厉声否决:“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孙明天凉凉地笑，“我和他之间，总该有个了结的。”
“你怎么知道他会亲自过来？”季寻喝道，“万一他找其他人过来杀你呢？岂不是直接把你暴露在危险之中。”
“不，他会来的，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孙明天想起五号录像中，那些记录着她和童叔欢笑时的片段，实在美好，当童其骏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遍遍地重放那些录像，一定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亲手毁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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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季寻同意了孙明天的提议。
不过条件是，她必须转移至市局，那里防御更严格，也易于伏击。
他在局里权限大，打电话和相关人员说了声，流程就搞定了。季寻带着孙明天，开车前往京市公安局，同时嘱咐黄骁，一定要将这个消息传递至全局上下，尤其要让贾亮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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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孙明天转移的消息之后，贾亮志即刻联系了童其骏。
“老童，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鬼？”
“你们上头的解释怎么说？”
“流程上没问题，说是市局提审犯罪嫌疑人，毕竟黄利杰也是一件恶性杀人案。”贾亮志疑惑道，“那时候你叫我过去，我立马过去了，黄利杰是你杀的么？”
“哪用得着我亲自动手，”童其骏淡淡道，“那些年老黄替我做事的，我本该厚待他，谁叫他自己手脚不干净，知道我回来后，恐怕他早就料到我会报复，怕死得太痛苦，干脆就自我了断了。”
贾亮志诧异道:“你是说……黄利杰是自杀？”
童其骏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随后说:“晚上跟我去一趟市局，把孙明天弄出来。”
“老童，真要去啊？为了个女人至于么？”贾亮志只要一想到他大费周章地找孙明天，只不过是为了把她杀掉，顿时心就凉了半截。
童其骏只回了一个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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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切准备工作已就绪，狙击手就位，孙明天坐在桌子前，看季寻给她演示:“你的手铐我做了手脚，是可以自己解开的，只要摁住这个锁扣……”
啪嗒一声，手铐应声而开。季寻帮她揉了揉手腕，继续说:“一发现情况不对，你就赶紧跑，我们的人就在隔壁，你看看还需要什么吗？”
孙明天扫了一眼抽屉，说:“给我一把刀。”
“行。”
孙明天又问:“你是不是看出来了？黄利杰的死因。”
季寻点头:“黄利杰是自杀，但是受人胁迫的，案发现场有一大滩水，应该是事先放上的冰块融化了，冰上固定着一把刀，金蛇通过这种方式来警告黄利杰，而黄利杰也许太害怕了，也许是为了保护她的妻子，用那把刀自杀了。”
“季队。”黄骁推门进来，说，“都准备好了，预计他们会选择晚上过来，到时候我会让安保故意露出破绽，让他们顺利进来。”
“行。”季寻替孙明天重新扣好手铐，拍了拍她的肩，郑重地说，“要小心。”
孙明天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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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明天一个人等到了深夜。
市局的看守所比分局条件好许多，桌上摆着给她专门用的小风扇，孙明天开了一会儿又关了，也不怎么热。听说到了冬天这儿还会给犯人开暖气，待遇太好了，难怪现在也有穷人愿意过来免费吃住。
孙明天想起那年暴风肆虐，从小学回家的那条路早被大雪封住了。妈妈想了个法子，拿小推车装着小小的她，在雪地里走了一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母女俩都成了雪人。
还有一年，也就前几年的事儿，雪下了一整天，童叔蹬着三轮车，到她下班的地方等她。她走下楼来，远远地看见一个孤单落寞的白色背影。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那就是家。
脚步声近了。
孙明天闭了闭眼睛，又睁开。
这一天总会来的，既然这样，那就让他来吧。
哐当一声，门被踹开，童其骏打开灯，惊喜地喊道:“明天？你在这儿啊!”
“童叔？”孙明天假装害怕的模样，“你怎么过来了？这儿有警察!”
“我过来接你回去，没事儿。”童其骏轻声安慰着，慢慢地朝她走近。
孙明天好奇，他究竟是会在这里杀了她，还是把她拐回去解决。
“我走不了。”孙明天晃了晃手铐，铁锁连在墙上。
童其骏想了想，说:“你等着啊，我找找有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
他蹲下身来，往床底下去看。
就是现在!
孙明天猛地松脱手铐，拉开抽屉握住那把刀，不管不顾地朝他背后劈去!
与此同时，隔壁的季寻听见动静，飞快地踹开门，举起枪大吼:“不许动!”
灯光大亮。
季寻握枪的手轻微地颤抖。刚才谁也没看清童其骏的动作，在孙明天拿刀朝他劈过来时，他迅速一转，一脚踹向她的腹部，拽着她的手腕将人转过来，那把刀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握在了手里。
“你放开!”孙明天用力挣扎着。
“这就有意思了，我亲手培养的姑娘居然要拿刀砍我，明天啊，你这样就说不过去了吧？”童其骏的气息滑过她耳边，又蓦然阴狠起来，“你知道了什么？说!”
孙明天剧烈喘着气，厉声道:“你就是金蛇!是你杀了我妈妈!”
童其骏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意外:“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看了录像!你这个变态!”孙明天满身是汗，咬牙说出这几个字，终于挣开一只手，肘部用力，往里一击，却一下落了空。童其骏侧身一避，随后愈发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童其骏!不许动她!否则我会即刻将你击毙!”季寻急了，可他所在的位置不好瞄准，要是稍微打偏就会误伤到孙明天。
童其骏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对孙明天轻言细语:“原来我那些录像是你动的啊，我说呢……”
孙明天已经缺氧了，艰难地问:“为什么要拍我？”
“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啊，你上高中的时候，我还给你出过抚养费呢，你妈有没有提过？那会儿我叫老金，”童其骏蓦然阴沉下来，“那个臭婆娘，一开始居然没跟我说她还有个女儿，要不是我找人监视她，又怎么能知道她女儿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听话，尤其是穿校服的样子，简直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孙明天:“你……这个……变态……”
童其骏笑了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这么多年，我一直渴望能当一回父亲，可那些女朋友都不肯帮我生孩子，我只能把她们都杀了……虽然就算生了孩子，我也会杀了她们，哈哈……这是我的乐趣，你不懂。”
他顿了一下，又笑:“不过明天啊，我还真佩服你，我一开始还真被你骗了，以为你和你妈一样蠢，我都没发现你还在偷偷调查我，实在是高明啊。”他手上力道逐渐加大:“所以更不能留!”
孙明天缓缓抬手，摸到了他的手腕:“你……既然……打算杀了我……为什么……不早点……动手？”
“我不舍得啊，”童其骏叹了口气，“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再查下去了，也许我还真能饶你一命，和你共享天伦之乐……可惜啊，明天，你太不听话……你怎么就不听童叔的话呢？”
孙明天双眼血红，几乎完全说不出话来了:“我……才……不要……和……你……”
童其骏脸色陡然一变，怒吼出声，恰在这时，孙明天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拳打在他眼睛上。童其骏当即卸了力，孙明天立即咳嗽起来。
“你敢玩儿我？”童其骏猛地走过来，一刀扎在她的右臂处。他抱起孙明天往身前一放，挡住了枪口。
季寻见孙明天右臂流血，真想扔了枪直接冲过来，就在这时孙明天喝了一声“季寻!”他猛地回魂，强迫自己冷静。
童其骏脸色沉沉，快速抬手，又一刀扎在了孙明天的左大腿处。孙明天闷哼一声，疼得险些当场晕厥过去。
“今天我就替你妈好好管教你。”童其骏露出胜利的笑容。
孙明天疼得直笑，忽然说:“你一定觉得自己很聪明吧？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的计划失败了!李文絮和张婧雯都没死!她们都好好的!”
童其骏先是吃惊，转而怒极，什么话也不说，一刀扎入她的腹部，孙明天终于忍不住痛叫出声。
“你逃不了!”童其骏再一刀挥来，这回目标是她的心口。
电光火石间，孙明天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伸脚一踹，直接踢中童其骏那条伤腿。童其骏一个不慎，往旁一摔，孙明天借机往外一闪，大喊，季寻!
“砰!”季寻开枪了。
正中童其骏的天灵盖。
蜿蜒的血流了出来，童其骏闭眼之前隐约听见了什么，可惜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扯向地狱，去赎他前世所犯下的罪孽了。
季寻放下枪，也听见了那个声音。是歌声。
倒在地上的孙明天早已浑身是血，在送往抢救的路上陷入昏迷，手里却仍然紧紧捏着一个随身听。
随身听里面在循环播放着一首歌。
“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当你低头的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
许巍的《蓝莲花》。
那是孙明天给童其骏挑选的死亡之歌。
也是她的复仇之歌。
＊
追踪时间持续十余年的情歌连环杀人案终于告破，犯人系昔日犯罪组织冢人帮头目，代号“金蛇”，最终警方查实，他原名童其骏，京市人，早年贫穷疾苦，因而对社会怀恨在心，遂有计划地实施打击报复行为。此外，他还接连虐杀多位女性，手法残忍，观者无不叹惋。
涉事相关人员皆被逮捕，接受相应量刑处罚。其中，一位名为“贾天翔”的男子颇为引人注目。据知情人士透露，该男子长期伪装成一位名为“贾亮志”的刑警，十余年来未曾引得警方察觉。后记者知悉，受最高人民法院核准，贾天翔执行死刑。
季寻在本次行动中击毙要犯童其骏，功勋卓越，特授一等功。可他本人却拒绝领奖，反而向上级递交了辞职申请书。
之后，他独自开车去了一个地方。
这世界无论怎样纷繁改变，唯一不会变的似乎只有学校。市一中的老槐树仍旧繁茂，树下有一个女孩，微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头发。
季寻向她走过去，踩着树的影子，郑重地问:“孙明天，嫁给我好吗？”
孙明天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抬头看着季寻:“我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从来不会把感情摆在首位。”
也正因如此，她才不会感情用事，才能最终成功为妈妈报仇。
“我知道。”季寻低声说。
“就算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季寻低声笑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这一年的秋天终于到来了，往后花谢花开，也有万古长青。
（End）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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