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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兰珩收下阿芙赠得玉葫芦,掂量着葫芦的分量,眉峰紧簇,皇帝看上的不是宫人,而是先帝婕妤,又是自己选得主子,这对他来说有些难办。

      只是领了任务,只能硬着头皮完成交差,太婕妤看似什么都不缺,实际在这宫中犹如水面浮萍。
      他当选攻心。

      ……

      兰珩走后,阿芙想起自己的药方和披风在他手上,棠儿在身侧,她只能打消追上去的想法。

      进了屋子,她背对门,张口训斥道:“大胆奴才,还不给本婕妤跪下!”

      瑶草被吓了一跳,身体反应比脑子快,先跪在地上,才敢慢慢回想自己今日做了什么事,又是哪件事惹了主子生气。

      阿芙转过身,刚想好好盘问这胆大包天的宫女,就见瑶草一人跪在地上。

      “你跪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起来。”阿芙拉起她,“棠儿呢,她人又跑去哪了。”

      她作为先帝后妃,见着皇帝王爷本该避嫌,棠儿非但没提醒她,反而在她发觉后,还拦着她不准她离开,闹到皇帝亲自来寻她,叫她左右不是。

      “刚刚还见她跟在主子身后,不过她不在主子房中伺候,难不成还在外边。”瑶草出去看了圈,并没有棠儿的人影。
      关上门的那刻她也来了脾气,棠儿仗着是太后宫里出来,在她们院子里什么活也不做,她一人总会照顾不周,许多事还跟从前一样,壶中茶没了、写字时墨水干了,还需阿芙自己动手操弄。

      她又不是那些没血没肉的暗卫,人皆有三急,总不能让她在屋子里失态,又或是躺在主子的床榻上休养。

      “太后娘娘重视主子,她还敢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对主子不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瑶草愤愤道,“下次太后问起,奴婢可要好好数落,让太后主持公道。”
      瑶草越说越委屈,说到底是面上风光了些,可里子还是一团糟。阿芙比之先前心平气和的许多,招手要她过来,“别站着了,你坐我边上来。”

      几日下来,她心里跟明镜一样,有时候无非揣着明白装糊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棠儿的主子是太后,她在太后心里的份量并没多重。

      人为利益来往,之前她身上没有利益,太后会让宫人问候几句,却不会为她多心。
      柳明熙再不知分寸,也只会让她难堪一阵子。当她又有了利益,太后会命宫人来看一遭,受了整整一月苦楚,太后的幌子明示在她眼前,她受苦时会埋怨,但所谓的“真相”摆在眼前,她又会感激不尽。

      因为太后实在太忙,她还帮她解了多日的困境苦楚。

      阿芙:“这些话,万不可在太后面前多嘴。”
      瑶草点头:“奴婢知晓了。”

      这两日天气好,尚功居司宝送来瓷器,张太妃请了留在长信宫的主子到福临殿观赏。

      美其名曰让到场的姐妹们一块挑选,阿芙位分低,和同住在院子里的三位太婕妤一块去。

      不过三人更亲密些,阵仗也更排面,阿芙落后一步在后边。

      到了福临殿,两侧各摆了一排鼓架,上边放了各种瓷器,里面倒了水,插了花。

      阿芙身份低贱,民间女子出身,和留下来的太妃们没有交集,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歇脚。瑶草见她面前没有茶和点心,飞快地看了眼人群,锁定在两张空位置的茶点上,提着裙子走了过去。

      上边张太妃正热络地张罗,和身边人攀谈,阿芙尽力竖起耳朵,从她们只言片语中捕捉消息。

      比如这些瓷器是暄王爷所送,张太妃出身将门勋贵,侄女马上要入宫,赐了封号为纯,入主瑶华宫曲台殿,为三妃之一。

      曲江张氏一族显赫,但几代皇后都出自京兆杜氏,杜氏连出几任宰相,官拜三公。
      论家世,在场的无人能比过太后和皇后。

      “啪嚓——”

      半人高的柴窑青花百合瓶狠狠砸在地上,青花色的瓷片匀着水珠挥在空中,溅在栽绒三彩万寿山景地毯上。
      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斜着身子,倒在碎片中,无端有了分荒凉、凄惨的意思。

      一声呵斥,满殿宫人跪了一地。

      阿芙顾不得被碎片溅伤的脚腕,紧紧望着跪在中央瑟瑟发抖的女子,她想出声,她想辩解。
      张太妃手中的杯盏脱落,狠狠往那担惊受怕的宫人身上砸。

      最终,茶水打湿了藕色素衣,阿芙重重跌坐在地上,幸好她坐在离殿门不团的位置,披风未脱,碎片压在身上并未有多大痛感。

      “谢若芙,你好大的胆子!”张太妃重重拍打桌子。

      阿芙站起来来不卑不亢:“人多眼杂,花瓶落地论责任,她三人皆有过错,若论这错事的大小,这些个抱着花瓶的婢子偏偏往人多的地方挤,我瞧她几人是有心想毁了这瓶子,论罪,她二人当属责任之罪,剩下五人次之,瑶草有错,她错在想替我拿茶水和点心,被她七人有心排挤,避让多次,最终被堵在中间。”
      她在宫中向来胆小,宫中人都说这位婉主子是柿子做得,任其搓扁揉圆,哪里像今日说了这么多话。

      瑶草眼含泪水,心中委屈尽被阿芙说了出来,她跪直了腰板,郑重道:“太妃娘娘明鉴,奴婢并非有意走到中央,而是她们五人手里搬了瓷器,又绕在奴婢身边,奴婢为了避让才会被赶到中间,请娘娘明鉴。”

      “满口胡言。”张太妃冷笑一声,“她们拿着瓷器好好办着差事,主子在上还敢故意陷害你一个宫女不成?”

      阿芙沉默了一瞬,好像都是事先商量好的。她出身不好,位分不高,这会又开始想,若是先帝熬到了开春,她成了婉妃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将这胡言乱语的婢子拖下去,杖责二十。”张太妃端坐在椅子上,悠闲摆弄手腕上的镯子,哼笑着。

      像是随意处置一只小猫小狗。

      “不!不要……主子救我!”瑶草被吓得霎时瘫在碎片上,顾不得地上布满碎渣深深刺进血肉中,落下了红梅。

      阿芙拦住涌上来的太监,将瑶草护在身下,福临殿很快乱作一团,宫人上前拉开她,瑶草被太监拖拽着,任凭阿芙怎么挣扎,在她们眼中都不过笑话。

      柳明熙只觉得痛快,嗤笑道:“她当初害了臣妾的孩子,皇上为了保下她,称是臣妾自己吃坏了东西,时至今日,原来她也会伤心害怕。”

      阿芙猛然抬头,冲向柳明熙那厢,被宫人嬷嬷拦腰挡住,阿芙问她:“我何时害了你的孩子?”

      柳明熙微微错愕,偏过头说:“死到临头还嘴硬,也就先帝会上当受骗。”

      阿芙来不及管她,又回过头,妄图拉住瑶草的手,奈何悬殊过大,她气得左右捶打身边宫人,眼泪流了满面,几次都是徒劳。

      “皇上、太后娘娘到——”太监嗓音细长尖锐。

      混战间被这一声安缓下来,殿中的人纷纷起身行礼问安。

      太后进殿后气得将要呕血,皇帝在边上,真是看足了先帝后宫的笑话!

      “发生什么事了?”潇霁光示意宫人扶起阿芙。

      兰珩已经快速上前,搀扶着阿芙去侧殿重新洗漱,哪知阿芙跪在皇帝脚前,叩俯在地上,哭着恳求道:“请皇上为妾身做主,救下妾身的贴身婢女!”

      瑶草那边,听到动静甩开禁锢她的太监,跌跌撞撞爬到阿芙边上,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主仆二人在这翠羽明珠中格格不入,显得异常狼狈。

      太后震惊之后,脸上青红交织,张太妃年过三十,竟还和一个十七岁的姑娘一般见识!
      不管从前多少恩怨,进了长信宫就该消停。

      太后说:“让皇帝看笑话了。”

      场内都是长辈,潇霁光摆手说了声“无事。”这事他插不了手,太后脸面无光,让松风和棠儿先送阿芙二人回去,劝走皇帝后,自在殿中发了火,但到底也没下惩戒。

      ……

      松风请了太医,阿芙身上都是皮外伤,胳膊上被掐出几道青紫,瑶草伤得就要重些,又险些哭断肠,敷过药后,阿芙便拿了银子请太医为瑶草医治。

      兰珩来时,阿芙正摩挲手中绣了牡丹花纹样的帕子,用剪子剪碎,掉了满地。

      他将碎布一片一片捡起,残缺的牡丹仔细分辨,还能见其样貌。
      兰珩说:“婉主子正躲在房中,一个人不甘呢。”

      阿芙瞪大了瞳孔,捡起剩下的碎布:“我累了,替我转告皇上,我无碍。”

      兰珩从怀中掏出药方放在桌上:“奴才今日不是为皇上来。”

      阿芙收起药方,听他说:“奴才今日是为主子来。”

      他面容惨白,眉心一点朱砂异常耀眼,他带着太监该有的阴柔面相,瞧得年纪很轻。
      兰珩道:“奴才今年十九。”

      阿芙被他逗笑,漂亮的桃花眼半敛,心下不免苦涩,倚在引枕上,“你是来毛遂自荐的?胆子可真大。”

      兰珩顺着她:“是,奴才是来毛遂自荐,也是斗胆与婉主子合作。”

      阿芙笑容淡了许多:“公公要我做什么。”

      “婉主子肤如凝脂,尚服局新制了件湖蓝色的衣裳,奴才让她们明日送来。”兰珩跪在她手边,抬起头将自己奉上,“大后日春日明媚,芙蕖亭前,前些日刚栽了新鲜荷花,亭子中央有把琴。”

      他的意思过于明显,阿芙避开他:“我知道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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