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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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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天色阴沉得厉害,没大一会儿就下起了细密的小雨。道路两边被冬日的风雪摧残的草坪,经过春雨的洗礼后变得朝气蓬勃。路上来去匆匆的上班族恨不能脚踩风火轮瞬移至目的地,他们根本没有时间驻足去欣赏卉木萋萋的春日景色。
许慎言开车带着相思到警局拿了手机,又转向福禄酒店接曾晚去法院。
相思坐在车上不停地翻看着许原来留下的信息和电话,他很想给对方打个电话解释一下,但是又怕耽误许原来休息,于是干脆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简单道了歉,并表示以后一定会接听他的电话。
许慎言的手机在静谧的车厢内突兀的震动起来,他扫了一眼竟然是路少时的电话。由于路管家一年到头和他联系的次数屈指可数,不禁让许慎言犯了嘀咕。
“路管家?”
“您好,言先生。请问言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有事晚点回去,有事?”
“原来在法国受到枪击。”路少时沉默片刻继续说道,“许先生他们凌晨已经赶往法国了。”
许慎言急忙将车子停在路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1点左右。许先生临走时有交代,言先生回来后,需要自行去机场飞往法国。”
“我马上回去,给我预定最快的航班。”
许慎言挂完电话,权衡之后打算先瞒着相思,于是转过身对相思说道:“相思,我有急事要回去,等会儿你和曾律师一起去法院,有事给我打电话。”
相思小声道了一声好,就下车小跑去了酒店。
许慎言心急如焚,随后打电话联系温茹,却发现对方的电话已经关机,他只好重新发动车子往回赶。
一路上他将这个用了十年的宝贝破车开出了赛车的感觉,即使发动机不满的嗡叫着抗意,也没能让他心软半分减速行驶。
赛车手许慎言回家简单收拾行装后便赶去机场,半路上又突然调转了车头行至法院。
许慎言将车子停在法院门口,就着小雨跑进大楼,刚好遇到曾晚和相思从调解庭出来。他打掉头发上的水珠,调整紊乱的气息后叫住了相思。
相思抱着一沓资料跟在曾晚身后,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倦怠的神情被忧伤笼罩,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在听到声音后顿住脚步看向满身湿气的许慎言,面沉似水。
曾晚顺手抬了抬挂在鼻梁处的眼镜,看着突然出现的许慎言,埋怨道:“就知道你会尥蹶子!”
许慎言略带歉意的看着相思,匆忙上前拉了相思的胳膊,直截了当说道:“跟我走。”
“去哪?我和老......”他险些说出老板二字,立即改口道,“我和曾律师等会儿还要去见王瑜权。”
曾晚看着许慎言紧张的模样,以为对方又在找茬,怒气冲冲的说道:“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不帮忙就算了,别来添乱行不行?”
许慎言突然转身看向相思,眸子闪过从未有过的伤痛,“相思,原来出事了。”
“原来?他不是在法国么?怎么可能……”
“他在去培训班的路上被人推上前挡子弹......”许慎言哽咽道,“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让我们赶快过去,晚了我怕......”
相思听着许原来突如其来的噩耗腿脚发软险些跌倒,手中的资料也随之飘落满地。他强迫自己站起身来,艰难的摸索着口袋里的手机,想要亲自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但是电话却以无人接听来证明这个事实。
“相思,原来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他现在危在旦夕,你能不能和小叔一起去看看他?”许慎言尝试着将相思带去法国。
相思的嗓子堵着一口气无法排解,就像昏暗的天空突然塌陷,压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视线一片模糊,盯着地上凌乱的资料好一会儿才聚焦看向许慎言。
他艰难的摇了摇头,“对不起,小叔,我还不能走。”
“不,相思。你听我说,只要你现在同意和解,你就有时间和我一起去看原来。这样可以么?”
相思将眼泪擦干净,然后扒开许慎言附在自己胳膊上的的双手,用行动拒绝对方的请求----他俯下身若无旁人的慢慢拾掇着地上的资料。
曾晚拉开许慎言,怒道:“许慎言你也好意思开口?他爸到现在还躺在医院的太平间没有入土为安。王瑜权的行车记录仪在前天突然坏了----这也是你先提出的问题!现在你竟然要让相思放弃追查真相,对他爸的死置若罔闻。许慎言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许慎言恶狠狠地盯着曾晚,即使他明白对方说的都有道理,也无法设身处地的站在相思的立场做出选择。僵持两分钟后,许慎言终于放弃自己不合理的要求,转身消失在法院门口。
后面的日子里,相思和曾晚以行车记录仪为豁口,寻找有关车祸的蛛丝马迹。他们查到了地下酒吧,得知王鸣筝在车祸前一天晚上在这个地下酒吧酒吧吸过毒。随后又找到了酒吧停车场的监控,发现车祸那天早上叔侄二人从酒吧出来之后,开车的人竟是王鸣筝!
曾晚和相思带着证据再次找上了王瑜权,对方见无法再隐瞒便交代了全部经过。
事情解决之后,相思带着骨灰盒回了锦林镇,林浸染接了相思的外婆简单置办了葬礼。
葬礼当天,一辆扎眼的红色超跑出现在了锦林镇的墓园里,曾晚捧着一束鲜花默默地祭奠亡灵。可他的视线始终追寻着相思,像是弥足深陷,又像是怜惜心疼,爱意愈发的在心里泛滥成灾。
黄昏的时候,相思一个人回了家。他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空旷又冰冷的房子,孤独无依的感觉不经意间取代了恐惧。他怔怔的看着柜子上摆放的全家福,积攒了太久的眼泪突然再次夺眶而出。他像是被父母遗弃的小孩,紧紧攥着全家福的照片哭的撕心裂肺,伤心欲绝。他蜷缩在地上想要寻找一丝温暖,却发现地上的凉意混着眼泪渗透了整个身体。
西山薄日后的光亮转瞬即逝,月光逐渐升起,他缩在角落里已经一下午了,像是在自我折磨。
在暗无天日的房子里,相思蜷缩在地上睡去,醒来,又睡去,他不断的梦见自己和父母一起生活的场景,他多么想就此一睡不醒。
三天后,突然到访的林浸染打破了相思构建的美梦。尽管林浸染喋喋不休说了很多,相思混混沌沌的像行尸走肉,根本听不请出对方在讲些什么。但是恍惚之间他却听到了许原来还活着的消息。
林浸染怕他想不开便带他回了a市。
相思在林浸染的家里睡了一天才慢慢清醒过来,他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后,拿着在手机上预定的机票来到了机场,朝着他心底最后的一束亮光前行。
十二小时后,飞机准确无误的停在了戴高乐机场。
相思只知道原来的学校名字,根本不知道对方的住处,更不知道许原来在哪个医院接受治疗。没有提前开通漫游的手机成了一块板砖,异地的网络也无法正常连接。他像一只被抛弃的猫咪坐在候机室的大厅角落里,迷茫的望着滚动的大屏幕数据,法语和英语流行的国度让他不知所措。
在确认自己走投无路后,他厚着脸皮挨个问候了机场的工作人员。两个小时后,他终于找到了手机网络,刚打开手机就看到聊天软件上林浸染的数十条语音,还有很多留言----都是问他去了哪里。
相思脆弱不堪的心顿时泛起了酸味,眼泪又不争气的冒了出来。他实在不是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爱哭的人,于是三两下擦了眼泪回拨语音。
“相思!你去哪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报了警......”林浸染在接到相思的电话之后焦急的心才慢慢放下。他只觉得全身发冷不停地颤栗着,然后身疲力竭的倚在警局的走廊里。
“舅舅,我现在在法国机场。”
“法国?你一个人去了法国?”
“嗯。但是我找不到原来在哪个医院,舅舅.......”
“好,你先站在那里别动,我让慎言过去接你......”
“舅舅,”相思打断了林浸染的话,“我一个人过去能行的,但是需要地址。”
“那我把地址发到你的手机上。”林浸染说道,“你要注意安全。在那里不要相信任何人,最好坐公共交通工具过去。对了,带的钱够吗,需要我给你转一些么?”
“舅舅,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你到了地方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林浸染终于松了口气,他为了找相思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警局出来,又将许慎言告诉他的地址发给了相思,随后拨通了许慎言的电话。
“染染,早啊。”许慎言才刚起床泡咖啡,“忘了,你那边这会儿已经12点了,吃过午饭了吗?”
“慎言,”林浸染的嗓音染上了凉意,“原来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中枪的时候磕到了脑袋,现在昏迷不醒,医生也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能醒。”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国?”
“我已经请了一个月的假了,再过一周就会回去。三哥和三嫂国内国外跑。我爸会留在这里等原来醒来。”
“慎言,你是不是还在怪相思当初没有和你一起去?”
“染染,我没有......”
“你不用骗我。之前你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怪他,怪他对原来心狠。可是慎言,原来他不只有相思,他有父母,爷爷,小叔陪着他一起渡难关。而姐夫呢,姐夫他只有相思。如果连相思都不在乎他的死,还能指望谁能去发现事情的真相?”林浸染的情绪有些失控,“相思这些天不知疲倦的跟着曾律师东奔西跑,他压抑着内心的痛苦,挣扎着活在生死边缘。有时候我真的害怕他突然放弃自己......”
“染染,对不起是我混账......”
“他现在在法国机场。”
“相思来法国了?”
“刚才我将医院的地址发给他了,可他根本不会法语,英语也不是很流畅。如果你有时间,能不能帮我去接他。”
“我现在马上去机场。”许慎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