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各域星月同天》王可与

61、审判结果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快到闻歆的案子宣布审判的日子了，闻华岚打电话告诉江恩涛，江恩涛听到后立马也从北京飞了过来。庄龄、闻华岚、江恩涛他们一早便来到法院门口，好久没见的老友慢慢问着对方的近况，一起等着法院开门。日照已经全开，周围的人开始越聚越多，庄龄把闻华岚、江恩涛都拉到角落里，观察那群拿着话筒，手稿，摄影机的媒体。
　　“庄律，要说什么想好了吗？等会准备接受记者的采访吧。”江恩涛打趣的说。
　　庄龄笑笑说：“如果是好结果，我就多说两句。要是不是我就马上逃走啊。到时候你们两记得掩护我啊。”
　　开门了，庄龄、闻华岚、江恩涛三先人流一步窜入法庭。随着书记员的一声号令，法庭里起起落落的说话声，一下子落到了地里。然后花更漫长的时间等待书记员宣布纪律，注意事项。
　　书记员：“武江市人民检察院的公诉刑诉XX二十一号，经审判委员会审判决定判决如下，全体起立。”
　　审判长：“被告人闻歆故意杀人一案，本院于XX年5月6日进行了公开审理。经过法庭调查、举证质证、法庭辩论，听取了被告人的最后陈述，合议庭评议确认以下定案证据。法庭认为，被告闻歆不构成故意杀人罪。”
　　华岚、江恩涛悬着的心一下子又跳了起来，难掩激动，他们都抿着嘴唇流着泪转头看向对方。先是高兴，然后便是抑制不住的嘴角向下，泪水控制不住的哗哗哗的流。
　　庄龄明显不同于其他两人的紧张，对比其他人她镇定的坐在位置上，显得格外沉着。
　　在前段时间，长时间没见的张明侦突然约见了一下庄龄，他在聊天中告诉她，他们在对菜鸡的立案侦查中有了突破。在随意聊天中提到的一句话，让庄龄知道这个案件的她不必太过担心。
　　庄龄出了法庭以面对一拥而上的记者，她看到的到处都是赞赏的目光，大家都欣喜的对她表示祝贺，如今已经知道该如何应对，庄龄缓缓走入人群站在他们当中。她被记者们围住了，大家前前后后的一起发声提问，人声嘈杂，仿佛像在喧闹的市集里。
　　庄龄泰然自若，在人群中环视了一周，转身朝向了左边，对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姑娘温柔的笑笑说：“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小姑娘上前一步凑近了话筒给庄龄，话筒上写着武江晚报几个字：“庄龄律师，上次开庭我看了，你的辩护特别精彩，你对今天的庭审结果满意吗？有什么想说的吗？”
　　庄龄：“大家也看到了，今天闻歆被宣判了无罪。这个结果也是我们，闻歆的家人与朋友们都期待看到的结果。”
　　小姑娘接着问：“庄律师，你的辩护词确实很精彩，但是现在网上有很多评论都说你特别擅长诡辩，说闻歆的案子是在诡辩中取胜的，是你的辩词让司法无法定罪，这种说法，对此你怎么看？”
　　突然间安静的诡异，小姑娘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庄龄。
　　庄龄：“我不认同这是诡辩。一个案子，特别是刑事案件被判无罪的，必然离不开辩护人及家人，审判人员和公安机关这三方的努力，少了任何一方的努力这个案子都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我相信我的当事人是无辜的，他也配得上今天这个结果。今天，闻歆想要的清白，法庭给了他。虽然现在网络上还有声音，认为他被判无罪是因为找了一个好律师，不相信他的清白无辜，依然认为他有罪。但是我想对闻歆说的是，真相终将大白的一天，在这期间，你更要以不变应万变的沉静来面生活，你一定要坦荡些，更理直气壮一些。也告诉其他所有人，如果你是冤枉的，不要放弃为自己发声。”
　　说完庄龄的脸整个拉下来，瞪了一眼武江晚报的记者小姑娘，偷偷咬紧牙齿，往外呼出一口气之后又恢复正常。她后面的回答是华岚明显听得出的正式和敷衍。
　　等到离开人群后，华岚、江恩涛再提起这个结果时又真诚的对庄龄表达了感谢。庄龄看到是这个结果后欣慰的一笑，这个笑容只有自己看得到，她向华岚问：“你当时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帮你们的忙。”
　　华岚认真的回答：“虽然你在带我的时候你很严肃，我们沟通也很少，但是我知道你是有正义感的人。”
　　庄龄笑笑答道：“你没听他们背后是怎么说我的。”
　　“听过，但是我在和你一起上班的时候，我总能从你冷冷的言语中感觉到你的关心，你的善良。在我心中是最好的刑辩律师。”华岚很认真的回答庄龄律师。
　　听到这句庄龄的眼睛瞬间湿润，她抿了一下嘴唇又把眼泪逼了回去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还在学校的时候，学校里连续四年的最佳辩手都是我。以前的我，特别争强好胜，全力以赴，不知道真正打起官司来，为了实现真正的公平，是需要给别人留有余地。”
　　庄龄：“以前我特别功利，到那个案件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想到的只是要如何赢。怎么样说能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我舌灿莲花。说出了我所相信的事实，就等着对方的反驳，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当时对方律师没有说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虽然我认为我的辩词，还是有可辩驳的地方的。可对方律师什么也没不做。于是法官完全听了，我的想法，照着我的思路去判了这个案子。当结果念出来时，我就知道我将受人指点一辈子，我眼前一片黑，那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天。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所谓的法律援助的律师，不太会关注自己援助的案子的，因为输了赢了他们都能拿得到一样的报酬，所以并不太会对援助的案子上心，很多案件细节更是看都不会看的，因为比起被聘请着打的官司，他们会觉得性价比很低，自然就选择了应付。我在后来的工作中也遇到过很多，不说一句话的，糊弄的，从来不为当事人辩驳的法律援助律师。”
　　华岚知道她说的是她一战成名的那个案子，听完以后理解了年轻时的庄龄悲愤与不解。
　　她接着说：“从那之后，来找我的官司，九成都是这些犯了罪想减轻罪行或者脱罪的当事人。因为一战成名后，事务所把我的服务费定的特别高。我变成了只服务那些犯了错，想脱罪的人。那段时间我想的是既然他们这么说了，我就这么做了，虽然挣到了很多钱。但是却过得昏昏噩噩，后来我转成了兼职律师，再后来又转回了专职律师。一段时间后，我就不会再全力以赴的，用心尽责的去工作了。很意外的是，没有人指责我，他们已经把我当成了标杆，无论我努不努力，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反馈。其实这也让我快乐了一些，轻松了一些，我那时候才明白，我们的工作不仅仅是要对得起当事人，更要基于事实要对得起法律的公正。你真心想帮你的当事人一定会时认为他是无罪的，但是不代表你不可以去了解事件的全貌，所以你就要做更多的准备工作，要有看清真相的能力，以面对可能撒谎的人。”
　　华岚听完这个许久以前知道的故事的以及庄龄的心路历程后，不禁感触颇深，她回答庄龄：“庄龄律师，我一定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她在想自己以后也会经历这些挣扎，作为辩护律师没发挥好会对不起自己的当事人，太过激进又会觉得对不起对方。
　　庄龄笑了一下说：“听听我这个反面例子。其实很多时候，你做的比我好，比我当年好，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能一眼看穿别人，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所以没了听下去的耐心。但你不同，你总能体会和理解当事人的情绪，不但能理解他们，还能从她们的角度考虑问题，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关心他们，只有真心的关心别人。”
　　听了庄龄的评价华岚实在觉得不敢当，她连忙解释道：“没有，庄律师。我的想法仅仅只是想帮帮闻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