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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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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绮七岁时体会到了双胞胎之间的共感,在跟妈妈一起离开花都来到妈妈的家乡后,他时常从梦中惊醒,胸口发闷,心跳过速。被妈妈带去大大小小的医院,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最后只能试探着给出结论,可能是离开了之前的环境不太适应,水土不服。
司绮知道不是这回事,他吃得好睡得好,只是偶尔出现这种情况,没有来由的心慌气闷,也会毫无缘由的突然心情低落。
司青回带他从医院回来后总是会问他是不是怪妈妈带他来这里,他说不上来,离开了讨厌的爷爷奶奶,还多了喜欢自己的姥姥姥爷,爸爸本来也不怎么出现,也没有哥哥会和自己抢东西了,只是偶尔惊醒时旁边没人让他有些不习惯,其他,没什么不好的。
直到他的胳膊突然钻心的疼痛起来,查不出任何问题,却梦到哥哥一直在哭。妈妈联系到已经变成前夫的爸爸,才知道哥哥在他们离开后总是睡不着觉,精神恍惚的摔倒,撞到了台阶小臂骨折,司绮明白了那些不适的来源。
“不会养孩子就把他给我送过来,你不心疼我心疼,折腾成这样你是什么意思?”妈妈不复从前的好脾气,在电话里把爸爸骂得说不出话来,可惜哥哥没有出声,也没有来。
再次见面,已经是小学毕业了,妈妈被爸爸央求着带上自己参加爷爷的葬礼,爸爸说族谱上还有司凌霜的名字,最后一面了还是见一下。
十二岁的哥哥瘦的惊人,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也和自己完全不像了,唯一熟悉的,是哥哥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和分开那天一样。
司绮还记得分别那年是七岁,那个时候他还叫司凌霜,忘了和哥哥在争什么东西,争到大打出手,一次非常平常的,在双胞胎之间出现过无数次的争吵,只是哥哥多说了一句话,完全不一样了。
应该是有人在劝架,说都是一家人,哥哥要让着弟弟,哥哥说,“他和妈妈一个姓,谁跟他是一家人!”
七岁的孩子不明白那句话的意义,他只知道在哥哥说出这句话之后,家中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剧烈争吵,妈妈像只发怒的母狮子,嘶吼着问哥哥这句话是谁教的。
谁教的,不知道,做饭的阿姨,接送他们上下学的保姆,身边很多人都这么说,不只是哥哥,他也听到过,很多遍。好多人聚在一起,开玩笑说,生气了也说,甚至是当他的面,只是他们好像从来都刻意避开了妈妈。哥哥大概,无意间泄漏了什么很重要的秘密。
他和妈妈当天就登上了回通城的航班,这里有鹅毛一样的大雪,还有他从未亲眼见过的梅花,凌霜傲雪,他和哥哥之前被很多同学嘲笑名字像女孩,亲眼见过后才知道为何妈妈念念不忘。
通城和花都不一样,这里四季分明,除了春夏,还有秋日天高地远树叶金黄,冬天雨雪纷纷,他可以堆两个一模一样的雪人,给其中一个取名叫林昼,哥哥改名了,不再叫林傲雪。
他也让妈妈给自己改了名字,妈妈回到了家乡不用再思念梅花,除此之外,她也喜欢百花齐放多姿多彩的春天,自己也是,所以新的名字叫司绮。
司绮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哥哥,还能喊哥吗,可是他看起来很难过,他还知道哥哥在他们来的前一天晚上又做噩梦了,哥哥是不是怪自己抢走了妈妈。
即便无话可说,他们还是被安排在了一间房,司绮听到哥哥的梦呓,他一直在说对不起,他不想大家分开。司绮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把哥哥摇醒,想帮他擦掉溢出来的眼泪,可是怎么都擦不干。
“霜霜,对不起。”哥哥好像不知道自己改名了,他还在叫自己霜霜,他的声音夹杂着明显的哭腔,“我梦到你们走的那天,我不该说那种话,对不起。”
“哥,你不要哭。”哥哥哭的时候,司绮的胸口也闷的发痛,“妈妈现在很开心,她和我说很想你。”
林昼仍是止不住的抽噎,“我,也,很想你们。”
“那我和妈妈说,以后每年都让她带我来见你,好不好。”
从小学毕业开始,妈妈每年暑假都会带他出去旅游,妈妈说他已经能记事了,来过也不算白来,妈妈带着他走过大江南北,从不同的地方往花都邮寄明信片和纪念品。
旅游的最后一站总是花都,司绮看着哥哥一年年的长高,终于和自己又越来越像,除了哥哥因为不怎么外出显得有些苍白的肤色。没关系,等哥哥高考完带着他一起出去晒一晒,就都一样了。
填完志愿之后司绮就飞去找哥哥了,这次没有妈妈跟着,他和哥哥从最东边出发,走过了山河湖海,看完了日出日落。夜深人静时,哥哥的吻会落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干燥柔软的像一团棉花糖。哥哥每次靠近时心跳都会突然加快,然后被孪生兄弟间奇妙的共感传达给自己。司绮忍着过速的心跳,努力平稳着呼吸,不敢醒来,怕惊走了只敢在夜里偷偷干坏事的哥哥。
哥哥也太迟钝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是在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