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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嫌弃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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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饮秋狠狠瞪着他,气氛在那刻僵持不下。
不久,谢了之松开手,李饮秋立马蹲下来捡地上的东西,心里一阵莫名其妙。
谢了之也下来跟他一起捡,平静地说:“刚有人塞我东西,我没来得及还,人就走了。”
李饮秋早已失去理智,语气很冲:“噢,很值得炫耀吗?有人喜欢你了不起?嗯,想想确实了不起。不过你没有必要和我说……”他看了一眼那树丛里,不言而喻,“我现在是不会信你的鬼话的。”
谢了之无奈,想说其实他知道那俩女生的意思,故意躲着走的,结果还是被抓包了,话到嘴边,简明扼要:“我就从那里经过,不行吗?”
“行,关我什么事?你爱从哪里走就从哪里走,你飞檐走壁都没人管你。”
谢了之:“你吃错药了?还是哪根筋搭错了?”
李饮秋:“我每天都吃错药了,怎么了?碍着你啥事了?噢——碍着你飞黄腾达的春秋大梦了是吧?”
谢了之假装要扔过来,随后又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手中两颗大白兔奶糖,不假思索:“你给祁枝雪的?”
李饮秋真想一脚踢过去,而后肯定:“是啊,我特意留给他的,还我。”
谢了之缩回兜里:“不给。”
“我不要了。”李饮秋站起身,“送你了行吧?”
谢了之沉默了一会,站起身,从兜里抓出来还给他,声音由近及远:“我不喜欢被人莫名其妙的误会加扭曲,那滋味对我来说,并不好受。”
李饮秋握了握还留有余温的糖果,直到温度消失,他才回过神,他貌似又做了一件不顺心的蠢事。瞅这情形,他又把人气跑了。
有人经过身边,盛时雨问:“咋了?怎么站着不动?”
“我有点累,在休息。”李饮秋心不在焉地答,忽然问,“祁枝雪在一班吧?算了,我去找他吧。他肯定喜欢,他肯定不嫌弃我。”
上楼之后,谢了之原本打算将东西偷偷物归原主。但因为七班人员没到齐,其他人都抛过若有若无的视线,甚至有人眼睛比班主任的都尖,突然扬声调侃。
李饮秋故意从那里绕,又故意从那里绕回。只要谢了之眼睛没瞎,脑子没坏,能分析出那小子刚从一班回来。
但谢了之看见的时候没什么表情,把调侃声压下去后,百无聊赖地伸进兜。那里,有一颗被遗忘的水果糖,他摸了摸塑料,想起来,他好像无意识之中留了一个。
看来,肢体有时候比嘴巴诚实。
谢了之拿出来看,这颗糖五颜六色的,貌似很符合那家伙的审美。本来心情因为插曲还算不错,结果笑意未达眼角,无端端地,脑中流淌过几幅过往恩怨纠葛的画面。
渐渐地,谢了之收回笑容,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把糖撕开塞嘴里,事就当没发生过。
这几天,谢了之先在李饮秋的房间待到其他人都睡了之后,自己再回家。虽然过程复杂且枯燥,俩人经常无话可说,但有些话是伤人的利器,不说为妙。
临走前,谢了之习以为常地说:“我要回家了。”
李饮秋攀着椅子看他,情绪稳定下来后,如实交代:“那些糖,我原本就是打算送给你的。我觉得你会喜欢吃甜的,所以我就留着了。对不起啊,我当时气昏了头,不是故意攻击你的,我只是……只是很不爽罢了。”
谢了之轻轻“嗯”了一声,没多余的话:“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早点睡。”
很平常的夜晚,李饮秋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突然开始深思:其实这样普普通通的时光,也值得留恋,就是时间较短,还未好好体会便匆匆溜走。
好像……美好的事物总是易逝,而不易被人抓在手中。能紧紧握在手中的,迟早有一天会随风而逝。他的双手至今空无一物,心中更是希望与悲伤互相拉扯,即便最后情绪总占上风,还是想要一个“平常”。
李饮秋垂下头,总觉得对方不那么想,因为谢了之竟然对他的解释加道歉毫无反应。
难不成,还在生气?气性这么大,他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哄。
好像怎么哄都差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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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了楼,谢了之还未走到马路上,叶医生的消息便弹了出来。
不知道手机是不是用久了有延迟还是网络信号不好,每次信息弹过来都需要时间。
他一看,是十点半的消息。
——最近天气变化快,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心情更加烦躁?
——不过烦躁是其次,重要的是你们俩有没有互相说些难听的话刺激对方?
——我知道你没钱治疗,不愿意来医院。但我最近需要了解小秋的情况,所以有点麻烦你了。
以下的路他没空看,匆忙打着字,不知不觉地也走到了家门口。
不知道在期待什么,他鬼使神差地往客厅那窗户处扫了好几眼,结果没看到想要见到的人,心情瞬间变得难以言喻。
按照惯例,回家之后先放东西然后洗个澡,有作业先写完再睡觉,如果没有先睡觉。通常情况下,生物钟不会让他这么快睡着。因为吃药加上冬天到来的缘故,失眠早醒突然成了常态。
一件事的构成背后有很多原因,他不愿再去李饮秋家,不仅仅是不想再麻烦别人,心理原因当然也算一个,但都不是最主要的。
空寂宽阔的浴室,水声淅沥。
谢了之半眯着眼,昏昏欲睡。
他抵着冰冷的墙壁,才让意识清醒许多。而意识的发散往往不受大脑控制,最近几个月,时常会想起一些过往的片段,靠着这些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简单粗暴地对待自己。
叶医生上次面诊点破了他的状态,说:“你这个年纪有想法很正常,但我不建议长期如此,对身体不好。你应该需要更吸引你的事情,比如考验专注力的一些爱好,画画、泥塑、木雕等等,介于你现在还在上学没多少时间,可以抽空培养。”
当时为了缓解尴尬,谢了之心虚地看向别处,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在医生面前无所遁形,默默有些羞愧。
她看到他的目光飘到书架上的基本医学理论书,许久未出声,便说:“如果你对中医学感兴趣,我可以送你一本书。”
但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解决,越想远离,越容易迷失自我。
真就是附骨之蛆,难以摆脱。
几分钟后,酸爽感消失,谢了之睁开紧闭的双眼,听到了手机铃声在浴室回荡。
那手机放在毛巾架上,他拿起来的时候对方不仅没挂还是视频通话,屏幕上的三个大字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兀和惊喜——
——李饮秋。
谢了之:“……”
差点让你撞上了。
他没忙接,穿好衣服后才不紧不慢地点开,搁桌上放着那一秒挺像摔手机,李饮秋两眼震惊地问:“你摔我干什么?我这么好心地过来问你有没有睡觉,你还这么对我?”
谢了之擦着头发,似笑非笑:“你好心?”
“对啊,我这人没你想象得那么讨厌,我就是想再替我自己解释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打算留给你。”李饮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下巴说,“不过,你没要,我就给别人了。你看,阿雪多好,都不嫌弃我,还夸我真是个有心的男人,大老远跑过去竟然只是为了给他两颗糖。”
谢了之敷衍一笑,附和:“那你真有心。”
“你能不能把我放正,我啥也看不到好吧?”
“你想看啥?”谢了之居高临下地瞅他,语气不太好,“有什么好看的?还放正……你是我祖宗吗?我凭什么供着你?”
李饮秋想了想,撇嘴道:“不供就不供呗,我也只是想看看你罢了,那么小气干什么?我又不会隔着屏幕把你瞪个半死?诶?你……你在家里睡得好吗?需不需要暖床?”
谢了之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李饮秋觉得他这表情和眼神里的意味有点古怪,害怕道:“这么看看看看我干啥?我就单纯问你冷不冷?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勉强去陪你。”
“不需要。”
“当真?你别又在那里骗人。”李饮秋说,“我告诉你,别人想要还没有呢,你还不需要?呵,冻个半死就知道我的好了。”
“那你去陪别人吧,我不需要。”谢了之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
世界突然安静,李饮秋盯着手机屏幕无声地笑了笑,有过想摔手机的冲动,看在是新买的面子上还是算了。
他就知道,有些人,哄不好,且不是一般的难哄。这么恬不知耻地哄下来,情况还变得更严重了。怎么回事?他哪里得罪他了吗?不不不,应该是这嘴比人硬的家伙,不知好歹!
可恶……
可恶到最后,李饮秋仍然没死心,反而觉得这种事还挺有挑战性的,就好像这是打怪升级路上的必经之地,必须得从中获取一点经验,否则,他这辈子都不能更进一步。
既然是面对挑战,自然不能放松警惕,李饮秋迅速在脑海思索一番,列举了三个可以实用的哄人方法。当然,这种方法过于老土,谢了之喜不喜欢另说。
第二天,他兴致勃勃地站在楼下等人。
自从下初雪过后,地面的覆盖更加厚重。人的心情和心理情况也会随之悄然改变。但等人的时候,无关紧要的怀情绪全都烟消云散,肉眼可见白净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狡猾的内心。
所以,谢了之看到他的时候,不禁一愣,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李饮秋先过来了:“谢芝芝,吃食堂的早点还是在外面买?要不要我帮你买?”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看上去不怀好意,谢了之没搭理他,踏着雪白的地面向学校前进。索性李饮秋面对这副不耐烦的模样没有太过气馁,厚着脸皮地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凹陷的脚印沿着行走的痕迹来到了街边小吃店。谢了之没打算要,可那位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一通无声拉扯后,他将包子放进了书包里。
李饮秋颇有些好奇,皱眉装可怜的劲一气呵成:“你干嘛不吃?嫌弃我?”
谢了之:“……”
谢了之叹了一口气,解释:“没到点,等会下课吃。”
“噢……”李饮秋半信半疑,没话找话似的说,“你不会是想趁我不在的时候扔掉吧?还是觉得我买的东西很难吃?”
谢了之语塞,甩了个白眼给他。
李饮秋立马顶着不要的脸皮投降:“我就随便问问,毕竟我也了解你不是一个喜欢浪费东西的人,我就是比较好奇……而已……”话到最后泄了底气,昨天晚上列的几个促进关系的计划好像放了个屁,啥用没有。
貌似一张嘴,能把关系拉得更遥远。这叫什么?这叫好心办坏事,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天到晚净瞎扯淡。有这个扯淡的功夫,不如多提升一下脑子的使用率。
谢了之大概也是如此想的,觉得他真的应该去看看自己的脑子为什么能这么生锈?不过没说,只是淡淡地一笑。
看这想笑笑不出的模样,李饮秋知道他又在嘲笑自己,但谁让,处在欢天喜地中的人是十足的大傻子呢?李饮秋从他脸上依依不舍地移过,嘴角浮着笑。傻就傻了吧,只当作心甘情愿。
谢了之不经意间掠过那抹纯真的笑,渐渐慢了步伐。仔细想想,他何尝不是在心安理得地享受来之不易的礼物呢?
只是人真的很奇怪,没拥有的时候心中骚动万分,一百个甚至一千个想法如过江之鲫翻腾不休,把自己折腾得身心俱疲;一旦拥有又好像得了什么毛病,浑身都在抗拒,不如以前那么有想珍惜的耐心。
其实还是在用这种方法证明,那究竟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