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但为君故——芳极纪事》泣月

66、终章 为王

　　“小韵，有空再去舜做客吧。主上为你准备了一座很漂亮的院子。”徇麒微笑着接过一位女仙端过的茶，对司韵说道：“对了，浣姬不是回蓬山了吗，怎么我听蓉可说她又走了？”

　　“啊，她已经……”司韵点点头，她听说浣姬好像辞去了奉剑一职。

　　“还想见见她呢……”徇麒望着茶杯中浮立的茶叶小声的说道。

　　“徇麒，你该回去了。”天铭看着他的第一属下，不太高兴：“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去处理。”

　　“陛下，身为宰辅，我最大的职责就是跟在您的身为，时时为您传达百姓的民心。”现在的徇麒又找回了几份往日的狡讦。

　　“你们俩个，到我这来喝茶就不要争这些了。”司韵微笑地望着两人，突然手中的茶杯一颤，摔到了地上。

　　“韵？”两人同人望向突然变了神色的人。

　　司韵三两步跑出花厅，望着西北方向低喃着：“凝轩……月溪过世了。”

　　天铭和徇麒听到她的话后对望了一下，也起身走去门口。

　　“哥哥……我……”司韵回头望着天铭。

　　“……去吧，为了我。”天铭伸手抚上她的发。

　　“嗯。”司韵点点头，冲向沿伸出去的露台，在跃出露台的下一刻，一只盅雕出现在她身下，背了她飞向远方。

　　“司棋，抱歉，再给我几天时间。”天铭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终于忍不住开口。

　　“臣会在舜等您回来。”徇麒向天铭低下头，另一只盅雕出现在他身边，驮上天铭也飞了出去。

　　跟我姓吧，在昆仑，这是臣子的最高荣誉。以后，你就叫司棋，和我一起博弈天下。

　　---------------------------------------------------------------

　　憬州的习武场再次迎来了它的客人。

　　两只盅雕一前一后的落了下来，众人看到司韵那一头金发，马上都停了手中的活，跪伏下来。

　　“公？徇王陛下？”寒洲跑了几步看清了两人，惊讶地叫了声，然后回过神也跪伏了下来。

　　“都起来吧，这是憬州？你们州侯呢？”天铭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很自然的占了主导的角色。

　　“大人马上就会赶过来了。”寒洲起身答道。

　　“公！徇王陛下！”果然，不一会儿，安然就带着一大群人涌到了习武场上。

　　“梅卿，不用行礼。”司韵在安然行礼前扶住了她，然后小声问道：“泣月呢？”

　　“她在演武厅练剑，应该已经有人过去通知了。”安然答道，然后转向天铭：“徇王陛下，有失远迎，请恕罪。”

　　“没事，我只是陪她过来的，可以不用在意我。”天铭的眼睛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一脸平静可让人觉得他正在深思着什么。

　　“我去找她。”司韵听后，就直接往演武厅的方向走去，速度甚至可以用小跑来形容。

　　天铭也跟着追了过去，场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地望着安然。

　　“发什么呆？大家和我一起去迎接我们芳国的新王吧。”安然看了看大家的反应，有点好笑，说完也跟了上去。

　　大家忽的都明白了过来，整个习武场都感染上了一种喜庆的气氛，一群人也你推我嚷的跟了去。

　　当司韵推开演武厅的大门时，一道白光在她眼前一晃，她条件反射的眯了一下眼睛，再一看，一把剑的尖端正指着自己的鼻子，再差一点就会划破她的鼻尖。

　　“韵。”天铭追过来把司韵向后一拉，同时抽出了藏在腰上的短剑，自己对上了那剑的主人。

　　泣月收回剑，好奇地看了看门外的两人，又向屋里望了望：“这两天你们赶着趟的跑憬州来干嘛？约好来旅游吗？”

　　浣姬从屋里走了出来，怀中还抱着泣月的女儿，她向两人行了一礼：“徇王陛下，公。”

　　泣月拿条毛巾擦了擦汗，自己拿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然后抱过女儿：“自便啊。天铭我就不跟你玩那一套虚的了。”

　　“泣月。”司韵又从天铭的身后走了出来，拿起被泣月随意放在桌子上的剑，小心的收入剑鞘，“我是来见你的。”

　　“喔？”泣月挑眉望着她，示意要她说下去。这时安然等人已经都陆续进了演武厅的门，让本来很空旷的屋子显得有点挤。

　　司韵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又望着泣月：“你会觉得他们是你的麻烦吗？”

　　泣月听后手挠了下头：“说实话，多少。不过都已经这样了。”

　　“那么如果更多的人来麻烦你，希望你能帮助他们呢？”司韵继续问。

　　“看情况吧……人在最绝望，最伤心的时候，总是希望有人能拉他们一把的。虽然我不觉得我能帮到多少人啦。”泣月的回答就像是在想像那种情景，然后一脸觉得麻烦的神色。

　　“心口不一。”天铭冷冷的哼了句：“现在没人和你玩虚的。”

　　“我在昨天忽然发现，原来我并不是世上最伤心的人。”泣月沉默了一下，笑了起来，笑容里有一丝苍凉，她亲了亲怀中的孩子：“因为我发现，我最爱的人和最爱我的人是同一个人，而且我已经失去。可救赎我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里家的祠堂里，她的发带从里木上落了下来，然后，她在供桌内找到了怀中这个小小的孩子。

　　小小的，珍宝般的孩子。

　　“好吧，我承认，我觉得自己还不是那么糟糕，或许努努力，我也能救很多人。”泣月终于垮下了肩，对自己认了命。

　　这一刻，司韵很感谢上天让泣月遇到了这个孩子，不然的话，泣月大概早就随着锦的灵魂离世而去了。她抱过小小的孩子，感觉着她那稚嫩的小脸的温柔触感，那是新生的希望和未来。想到这里，她抬起头问道：“泣月，你想给她取个怎么样的名字？”

　　“弥月，经久弥新……永不忘怀……”说着这句的泣月并没有看向她或孩子，只是用平静中带点怀念的眼神望着远方。

　　“你……还是希望锦能复活吗？”目光扫到纹着黑猫纹饰的泣月的右臂，虽然知道锦的灵魂已经不再依附在上面了，但司韵太了解泣月的执着了。

　　“……不了，我已经累了，从十三岁起，我就没有看向过别的地方……已经足够了，我和他都该解脱了……”伸手抚上自己的右臂，泣月有点自嘲的笑了，或许真如安然所说的：有些爱，注定只能成为怀念……

　　把弥月递给天铭，司韵再次对着泣月跪了下来，这是她的王啊，寂寞的、忧伤的、温柔的王。怀着满满的、满满的情感，她慢慢地把头靠在了泣月的鞋尖上，轻声却坚定的说到：“奉迎天命，恭迎主上。不离君侧，不违诏命，矢言忠诚，谨以此誓。”

　　这一次她没有任何的犹豫，早该如此，早在两年前她就应该抓住她，不让她从自己的眼前离去。说完她抬起头，对泣月轻声说：“请说‘我宽恕’，主上。”

　　“我……”泣月看了看身边的人，发现所有的人都露出了惊喜、认同、高兴之类的神色，头一次，她竟然露出了羞涩的神情，低下头，她小声的对着司韵说：“说不定你以后会后悔的，如果这样你也意愿的话，我就做你的王吧。我宽恕！”

　　“感谢您……”像是中了大奖似的，司韵带着灿烂的笑容再次深深的拜了下去。而之前一直站在旁边的人也都一个一个的跟着跪了下来，只留下天铭和泣月两人站着。

　　“韵就拜托你了，好好的待她，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天铭拍了拍她的肩说到。

　　“我知道！所以为了你的宝贝妹妹，我是不是可以说，舜国已经与芳国建立了友好的外交关系呢？”泣月转过头看向天铭。

　　“你这个女人……还真会趁火打劫！”仿佛被打败了似的，天铭望天长叹了一口气，“好吧，等我回去，我会跟我的麒麟说的！”

　　“谢谢啦！大家都起来吧。”从他怀中接过小弥月，她亲了亲她的小脸，然后向着司韵问到：“小韵，下面我们是不是该去蓬山转转呢？”

　　“是的，主上应该马上到蓬山去接受天启。”回答的是安然，司韵马上的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我们出发吧。”她举起手中的孩子，笑着问到：“宝贝，你希望生长在一个怎样的国家呢？”

　　孩子还听不懂大人的话，只是跟着泣月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永和六年，王苛，暴政于民，峰麟失道，惠州侯率众起义，弑王于座，峰麟不知所终。
　　永和九年，蓬山始结峰果，同年九月，遇蚀而失。
　　永和二十五年，峰麟由昆仑返，同年蓬山升黄旗。
　　永和二十七年，峰麟亲入芳国，迎主上于憬州，芳主峰王泣月立。

　　峰王泣月，姓龙，名安，字泣月，胎果生。
　　永和二十三年自昆仑返，游历于十二国，二十五年遇峰麟，二十七年获天启即位，入神籍号峰王。复芳国，上龙旗，峰王践作。国号兴元。

　　兴元十年，王始颁初赦，同年改国号宣罗。
　　史称宣罗女王。

　　《芳史•安书》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