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但为君故——芳极纪事》泣月

2、章一 相依(上)

　　—中国•某海滨城市—（各位大人原谅没去过海边的某啊……）

　　—某高中—

　　“司韵！这是什么回事！！这次抽考你又考了个全班倒数！你不是入学满分的吗？那不会是你作弊得来的吧！还有你这个眼睛是什么回事！眼睛不好要带影形眼镜可以，但是你就不能带无色的吗？”在办公室里，一班主任对着他的学生质问着，想当初这个学生分到他班上时，他可是高兴了好久，状元啊，还是满分的状元！可是，从第一次小考开始，她就没考过及格的成绩，天天上课的时候都在神游，还时不时的逃课，旷课……又不能开除（听说是其家长给了学校多少多少的好处）！真是让他头痛死了！

　　“……我没有……”低着头的女孩小声的回了一句。

　　“什么？你说什么？真是的！就连说话都不会大声一点！！”这年头的学生都什么似的娇贵，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学得不好了，还要怪到教师的身上！唉！做老师难啊！那个老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我没有作弊，……也没有带眼镜……”她不喜欢这个叫做学校的地方，比以前那个“家”还要不喜欢。在那里的人只是当做没有看见她，而这里的人却还要责备她，大家总是带着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她真的不喜欢，可是哥哥却要她来这里……

　　“唉……算了算了……今天你先回去吧，明后天叫你的家人来一下。”老师也被她打败了，永远都是这样：低着头，小声的说着话，好像是她万分委屈的样子，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根本就没在看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只是按着自己的思绪行进着。

　　“我家里……没有人……”司韵想了想说道，哥哥这一周有事出差了，所以家里没有人了。

　　“你父母呢？你的哥哥呢？要不祖父母也行！”笑话，他当她班主任的第一天就见过了她的父母和哥哥，父母是溺爱的说：“不要管她，让她读完高中就好了。”哥哥倒是说：“小韵什么都不知道，请不要给她太多的优越感或是照顾，最好是让她多交点朋友！”的确是有钱人家，三个人开了三辆不同的进口车来，还都是说上两句又勿勿的走了。好像是赶场似的，有钱的人家啊！

　　“……哦……”应了一声，司韵就离开了办公室，离开了学校。

　　走出校门，爬上一个小坡，在十字路口处右拐，再走过三个红绿灯，左拐，沿着环线路一直走，然后看到一个加油站，过去了就是国道，再沿着国道走上十来分钟，看！是海。

　　几乎可以闭着眼睛走到这里，司韵坐在了国道的公里碑上，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海，在这个海滨小城里，这里是离海最近的地方了。虽说身在海滨城市，司韵却是直到十岁才见到了所谓的海。不，准确的说，她是直到十岁才看到外面的世界。而这之前，她只是个幽灵般只存在于一幢大房子里的东西，安静、寂寞的自生自灭。直到那一天……

　　“小韵！你是小韵吧！我是你的哥哥，天铭。好久不见！”这句话伴着笑容、温暖和阳光一起驻进了她的心中，从那天起，她就只是哥哥一个人的小韵。也从那一天起，她离开了那个没有人看得见她的大房子，搬到了一间普通的公寓，开始了和哥哥两个人的生活。

　　-------------我是天铭大人视角分割线----------------------

　　第一次见到小韵是在一个深秋的午后，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父母长年的貌合神离之后，他见到了被父亲藏在一幢别墅里的小可人儿。那是个安静得让人一不小心就会遗忘的小女孩，却长得像个精灵，比一般人要稍许浅一点的发色，比一般人要更加白皙一些的肤色，还有那像紫水晶的双眸，以至于第一眼，他以为他看到了一个童话书里才会出现的精灵。

　　这就是父亲口中的内疚、母亲心中的疙瘩？他本来应该恨她的，至少也要更加的讨厌她才对，因为她的存在，他的家名存实亡了。可是当他看到，她那小小的身影像是一个影子似的徘徊在那个大得可怕的宅子中；当他看到，她在整个院子都醉在了酒光十色中却只是抱着个枕头默默的站在窗口看着天上的月亮；当他看到，她在第一次见到他时为了他那句公式化的问候而绽放出的最美的笑容；他的心中就只剩下满满的心痛与不舍了。

　　这是他的妹妹啊，和他有着一半相同血缘的妹妹！他可怜又可爱的妹妹。从那天起，他把她接到了自己的小公寓里，开始全心全意的抚养着她。她自闭，他就用全力打开她的心扉；她不会说话，他就一字一句的教她；她怕黑，他就整晚整晚的开着灯给她哼歌讲故事；她开心，他也跟着心情愉悦，她难过，他的衣服就是再多件也不怕被她毁了；她是他的妹妹，他的女儿，他的宝贝……

　　可是哪里出错了？小韵十分的依赖他，到了一种近乎盲目的地步。如果不是朋友点醒他，他还没有发觉到，小韵看起来已经和时下十五六岁的正常女孩子没有什么分别，可那只是在他看到的时候，如果他不在她的身边，她就又回到了在那个大宅子里的样子，安静、死寂、自生自灭。或许那个牢茏早就已经把她的心深深的锁在了世界之外，或许他自以为的保护只是一种形式上的自我满足，也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打开过她的心扉！

　　这个认知让他害怕，于是他匆匆忙忙的为她找了个学校，把小韵送了进去，然后再找了个借口逃到了国外。小韵必须学着和更多的人接触，学着融入这个社会,学着……离开他。

　　想到这里，天铭拿起电话拔了一串数字：“喂？爱莉吗？我是天铭，你上次说的那个宴会我决定和你一起出席了。你能不能答应我的一个请求？陪我回中国一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你陪我走一趟。就这样，到时候再和你联络。拜拜。”

　　挂了电话，他走到了窗边，窗外就是悬崖，崖下是海。只有这一点和小韵一样，他们都爱海。小韵也只对除了他以外的海感兴趣，比他更甚。海给他一种亲切感，好像那里才是他的故乡。但小韵却说：“海的那一边有人在呼唤我，一声一声的，听，又在叫我了，明明是从没听过的声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和熟悉。就像……我从未见过面的母亲在呼唤一样。”

　　那时候的她好像马上就要被海神带走了一样，虚无飘渺，甚至像是慢慢的透明了，吓得他马上把她带回了家，好长的时间都不敢再带她到海边。他有一种预感，如果哪天她真的离开他了，一定是被海神带走的。因为，她像是个不小心被神遗落在人世的精灵，总有一天会来要回她的。

　　而他，不希望那一天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