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间雪》苏簪

5、第 5 章

　　接下来几天一直都很正常，陆晴照旧每天早起去学校食堂帮忙，并努力利用每一分钟时间进行学习。
　　只是星期五上午大课间的时候，徐慧怡忽然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跟她说了个她听到的最新传闻。
　　“我在二中的初中同学昨天跟我发微信说，她认识的一个在我们学校中英班读书的姐妹跟她讲，林也川之前在中英班交的那个女朋友听说了你跟林也川的事情，扬言最近要来高中部找你麻烦呢。陆晴啊，你最近走在路上可要小心点，我听说他们国际部那边的学生都是家里有钱有权的，嚣张得很。”
　　陆晴听了很是无语，她跟林也川不过一个是事故受害方一个是事故肇事者而已，流言怎么可以传得他们好像有什么关系一样，就很离谱！
　　“我跟林也川什么都不是，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她们。”陆晴除了离谱，还觉得这帮女生很无聊，要找茬也应该去找当事人林也川啊，关她什么事，真的是！
　　徐慧怡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还是不忘继续叮嘱道：“陆晴，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但那些女生不会管这么多，我还是劝你最近多留个心眼。”
　　徐慧怡初中就读的是南城一个有名的私立学院，早就见识过不少类似的霸凌事件，她也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好友陆晴也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陆晴见徐慧怡这般严肃的神情，忙正色地点了点头。
　　但陆晴没有想到的是，她原本以为的徐慧怡所说的离谱事情，竟还真的很快就发生了。
　　那天中午，陆晴依然被分配到给学生打菜的窗口。刚下课的前几分钟一切都很正常，直到一个穿着明显不是她们高中部校服的栗色卷发女生突然站到了窗口前。
　　陆晴注意到她校服的胸口处还绣了几个英文单词，仔细一看应该是学校国际部的。
　　“同学，请问要打哪几个菜？”陆晴如同对待其他来打菜的同学那样，笑着问道。
　　谁知那个卷发女生却突然拿起手机开始拍她，陆晴忍住不适，只好尽量把头往下低。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女生随手乱指了五六个菜，陆晴想着她负责的这个窗口一般都是九元两荤一素七元一荤一素的搭配，忙好心提醒道：“同学，不好意思，这个窗口最多只能打两荤一素。如果想要更自由的选择和搭配，麻烦你往前面的自由组合窗口走。”
　　陆晴自认为自己的语气再温和不过，哪知下一秒对方似乎被羞辱了一般突然拔高声音道：“凭什么要让作为顾客的我去那边，不应该你去那边帮我重新打一份吗？”
　　陆晴心下暗道：糟了，遇到难缠的学生了。
　　但面上继续保持微笑道：“实在是抱歉同学，我现在还要给后面排队的同学打菜。这样吧，而且那边窗口的菜跟这里的也不太一样，还是得你去那边看过才好做出选择。”
　　“你什么意思？是在内涵我故意闹事吗？”女生继续拔高声音，周围不少学生已经听到声音开始看向这边。
　　在陆晴旁边打菜的一个阿姨忙看过来，出声打圆场：“这样吧，同学，我去帮你到那边窗口打菜，你要吃什么，跟我说。”
　　“不，我就要她去给我打，要是打的菜不满意我可是要投诉的！”
　　女生的架势摆得很足，陆晴无奈，只好拜托旁边的阿姨帮她先看着，自己端着餐盘往前面的那个窗口走去。
　　想着刚才女生手指过的几个菜，陆晴斟酌着给她选了几样差不多的。
　　正要直接递给那个女生，哪知对方又突然幺蛾子兴起，非要让她端出来给她。
　　陆晴这下是确定对方就是故意来她事的，但考虑现场那么多同学看着，还是忍了下来。
　　等陆晴走到那个女生面前再次想递给她时，对方突然状似不小心地纤手一扬，顿时饭菜全洒在陆晴的白色的帆布鞋上。
　　陆晴也是有脾气的人，这个时候哪还忍得住，“同学，你有事吗？请问这么做很好玩吗？”
　　那女生却突然一副无辜的样子，叠声说着对不起，还说要拿纸给她擦。
　　陆晴侧过身，没搭理她的表演，正想往食堂操作间走，那女生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恶狠狠说了一句：“贫困生，劝你离也川哥哥远一点，别老想着攀高枝，你还不配!”
　　陆晴给了她一记大白眼，扔下一句“有病”，转身就离开了。
　　等吃完午饭，陆晴忙趁午休的时间把洒了饭菜的鞋子刷干净晒到了阳台上。
　　只是这么一番操作，她下午的体育课上，就只能穿之前那双穿得快要磨破的黑色运动鞋了。
　　几个室友似乎也看到了午饭时食堂发生的那件事，纷纷问她是怎么回事，陆晴没有多做解释，只说是遇到了个神经病。
　　躺在宿舍窄小的铁架床上，陆晴忍不住开始猜测，这不会就是徐慧怡口中林也川的那位中英班的前女友吧？
　　长得是不丑，但脑子着实不怎么样，他品味有点不太好。
　　下午的体育课，体育老师让她们练跨栏，陆晴个子不算矮，但奈何弹跳能力一般，好几次都没跨过去。
　　最惨的是，其中有一次还把本就有些破旧的鞋底给蹦烂了。
　　好在体育课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老师知道她们都赶着早点下课，于是便在离下课还有四五分钟的时候解散了队伍。
　　陆晴忙趁着这个空挡跑去宿舍换了双凉鞋，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在走出宿舍楼的时候最终还是把刚刚蹦烂的那双运动鞋给扔进了垃圾桶。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打菜时发生的那件事，晚饭的时候陆晴难得被分配到了卖包子的窗口。
　　下午比较少同学会来买包子，她难得可以轻松一下。
　　她正站在案台前发着呆，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突然在面前响起：
　　“麻烦给我拿一个花卷，一个粉丝包和一个茄子包。”
　　“好的，稍等。”陆晴头也没抬，抓起个袋子就开始在蒸笼里找包子。
　　等她再次抬头准备将袋子里的包子递给窗口外的同学时，这才发现站在她对面的正是几天不见的林也川。
　　“是你啊。”陆晴有些惊讶地出声。
　　老实说，她好像还从没有在学校食堂见过这位，毕竟不是住宿生，平时大概都是回家吃饭的。
　　“嗯，你什么时候忙完，我有事找你。”林也川接过袋子，看向陆晴。
　　陆晴一下子就想到中午的事，语气干脆地答：“如果你是要找我说中午那件事情，那不用了，其实没什么。”
　　林也川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开口道：“对不起，是我波及了你。”
　　陆晴点点头，故作揶揄地笑道：“理解理解，希望你能尽快处理好跟你那位前女友的事情。”
　　林也川听到这话，眉头微蹙，冷声道：“我没有前女友。”
　　陆晴怔了怔，不懂他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些，有些讪讪，“不好意思，我说错了。”
　　“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的，你放心。”
　　说完，林也川提着那袋包子径直往外走去。
　　呼，陆晴觉得松了口气，这件事应该就到此为止了吧。
　　第二天一中的高中部学生都要补课，但国际部的学生这个时候通常都在周末休息。
　　所以，当那个栗色卷发女生突然出现在她们班级门口时，陆晴多少有些诧异。
　　在周围所有人的注视中，那个女生径直走到了陆晴面前，突然弯腰鞠躬并肃着脸说道：“对不起，陆晴同学，昨天中午在食堂发生的那件事，我十分抱歉。我也十分后悔，希望你能原谅我。另外，这件事完全由我一个人策划，跟黎媛媛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怪到她头上，拜托了！”
　　哈？陆晴听得一头雾水，黎媛媛又是谁？她有怪过这人吗？
　　“好，我原谅你了。另外，我不认识什么黎媛媛，我也没怪哪个。只是希望以后在校园里，大家都能做个遵纪守法讲文明的学生。”
　　听陆晴这么说起，弯着腰的女生立刻直起了背，疑惑道：“可是，是媛媛让我来跟你道歉的呀，她说也川哥哥以为这件事是她做的，还说了她。媛媛昨天还被他说哭了呢。”
　　陆晴有些尴尬，什么跟什么啊。她还要继续订正报纸呢，忙出声制止她继续下去说道：“额，这事不归我管，你要是有什么不清楚，请出门右拐，去对面307找林也川。谢谢。”
　　“你怎么这样，明明就是你告的状，还在这里装什么白莲花。”女生的声音突然拔高，一瞬间连走廊外的人都能听清楚。
　　“我告状？你有证据是我告的状吗？昨天是你故意找我茬还把饭菜打饭倒我鞋上的吧，今天来道歉也是你自己来的，我没有求你吧。麻烦没事可以走了，我还要学习。”陆晴有些被气到，不对，是蠢到。
　　“哼，你最好没有，否则我——”那女生耀武扬威地正要威胁陆晴，却突然被一个男声打断。
　　“否则怎么样？打她吗？”
　　陆晴一抬头，是林也川。
　　往旁边一瞥，刚好看见徐慧怡正冲她眨眼睛，显然是她刚刚偷偷去报的信。
　　女生见到来人是林也川，忙吓得惊慌失色，说话也变得不那么利索了。
　　“也川哥哥，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误会。”
　　陆晴听到周围明显一阵窃窃私语声，心下更烦躁了。
　　林也川冷着张俊脸：“安娜，请你不要再做这样伤害无关人士的事情了，否则下一次我一定让你也尝尝苦头。还有，告诉黎媛媛，请她不要再到处散播她是我前女友的谣言了。因为，她不配！”
　　最后几个字林也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个叫安娜的女生听了似乎都要吓出眼泪来了。
　　“滚！”
　　伴随着林也川这声怒喝，世界终于清静下来，陆晴抓起刚被放下的红笔，准备接着把语法填空题订正下。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林也川的声音在她前上方响起，陆晴抬头看了他一眼，只嗯了一声，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说没关系。
　　的确是打扰到她学习了，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他！
　　陆晴不想再看林也川，她复又低头写起了字。
　　人群散去，徐慧怡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时间离下一节课还有那么几分钟，忙跟陆晴轻声说道：“陆晴，你刚才好cool!林也川走的时候表情都要结冰了，哈哈，我还从没看过大神吃过瘪。你牛！”
　　说着，冲她翘起了大拇指。
　　前桌的周扬显然也听到了这话，忙转过头来加入了她们的谈话，“是啊，那个叫安娜的女生才惨呢，我看她是哭着跑出去的。大神刚刚真的太凶了，不过还是陆晴你淡定，这份气度可以的！”
　　陆晴觉得自己还是该澄清一下，刚好后面的改错题也没有做错，便开口说道：“我说明下，我刚刚有脾气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如果是你们莫名其妙被人刁难，又莫名其妙被人诬陷，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另一个人时，你们肯定也会跟我一样做的。”
　　“我们还真不敢，大神脾气可不怎么好，我们哪敢不搭理他！”周扬拍着胸脯打趣道。
　　“是啊，他刚才让那个安娜滚的时候，我都被吓了一跳。真的，大神生起气来的样子挺可怕。”徐慧怡不忘补充。
　　有吗？陆晴没什么感觉，林也川有没有脾气她不在乎，她只希望自己以后尽量不要与对方来往。
　　因为他实在是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