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救赎》戈蓝大调

3、第 3 章

　　接下来的工作特别忙，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我们这位新官，可是烧了三座大山，不得不说她的管理能力挺不错的，连我们平时混日子的老马都支棱起来，解决了好几个之前总拖拖拉拉的问题，把方案交了出去，也改进了以前形同虚设的竞品分析，这些东西也是我早就觉得不对的地方，可我只是个小兵嘛，只想做好自己分内事，别的事情多一件都不想管，也轮不到我操心。但是累归累，我之前担心自己被优化的事，完全杞人忧天，反而现在这样让自己工作效率更高，我又过上灿烂阳光的日子来。
　　平时有约到妹子的时候呢，我就早早下班，要是没人陪一起吃晚饭，我就在办公室加班，其实也不算加班，主要是因为公司有健身房，工作以后没有球友一起打球，家里也没有女朋友给我折腾，这一身的运动细胞总要找个发泄的地方。
　　不知不觉，我们这位老大，齐睿女士，也上任快一个季度了。在这一个季度里，除了几次部门会议和偶尔跟在老马屁股后面和她做一些讨论之外，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另外在我加班摸鱼的阶段里，居然不小心总结出她的规律来，每个一三五下班都比较晚，但是二四几乎没见她加过班，上午从不迟到，但是也不会到得太早，因为上班的时间和我重叠度太高，为了不和她在电梯里正面遇上，我情愿每天爬15层楼上班，这点运动量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实在不敢和她在狭小空间里共处。
　　可是有时候你越想躲的事情，就越躲不掉。
　　明天周末，晚上约了小医生吃饭看电影，临下班接到信息说跟一台手术可能会晚一点，饭是没希望了但是电影还是能赶上。那好吧，我可以在办公室等着你到点走就是。其实和这个小医生呢，也有过暧昧的时候，但总是没有到那个点，没有心动的感觉，所以经常一起吃吃喝喝，可是谁也没有对谁有过进一步的举动。
　　预期之外的等待总是无聊的，干脆就到健身房去做几组混氧，提前给周末大吃大喝释放下能量空间，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八点半，想着小医生该找我了，果不其然，刚从跑步机下来，电话响起来。
　　“今天病人情况很复杂，还没有下手术台，今晚不知道几点才能好”
　　什么？我饿着肚子等到晚上，居然等了个空？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可这事也不能怪她，本来医生的职业就是这样，那也没办法，心里极其懊恼也只能挂上电话，脑子里空空的低着头就走向办公室。
　　我速度很快，一过拐角猛地一下，又和什么东西撞上了，抬头一看，心跳直接拉响十八级警报，我，又撞上这位不敢碰的老太太了！上次是差点撞到，而这一次是直接撞了上去，实实在在地撞了上去，因为我确定地感受到，她身上某个柔软的地方。
　　我直接楞在原地，这个意外直接烧坏了我的CPU，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运转下去，呆呆地望向她，她也被我撞得有点猝不及防，两个人竟都呆在原地。
　　“咕~呜~~~。”
　　好死不死！我那肚子这时候竟然响起来，本来晚饭被放鸽子直接没吃，又到健身房消耗了2个小时，这时候肚子已经饿扁了，不偏不倚，在这关键时刻给我响起来。上一秒还我不知所措的狼狈样子还没解决，现在又给我叠加一个超级BUG，我的脚趾头狠狠扣在地上，都快抠出了三室一厅。
　　终于她开口了，问我：“吃晚饭了吗？”
　　我当然没吃啊，肚子这么大动静能像吃过晚饭的样子吗？你问这个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没吃要让我陪你一起吃？天哪，我不想去啊，我不敢啊。1秒钟内，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心里盘算了无数种回答的可能性，最后到嘴边只有两个字：
　　“没吃。” 我就像个被套牢的小狗一样，心里有无数个小九九，但是表情完全出卖了自己，我完全不敢说谎啊。
　　“我也没吃，我知道有一家餐厅不错，一起去吃啊。”
　　“我... 啊... 齐总... 我...” 我完全哑巴了啊，都能听到自己噗噗的心跳声，耳朵根都感觉热辣辣的，这心率比无氧运动时还高。
　　“走，我请你。”她微笑着对我说，“你去换衣服，我在这等你。”
　　这时我才发现，我俩一直保持着刚撞上后的位置，距离很近，她几乎是贴着我，跟我完成了以上对话，而且她一直在微笑，声音也很温柔。。。快就此打住！不能想！我的心跳一下子更加剧烈了。
　　8点半的办公室除了我们俩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我快速回到更衣室换衣服，那时候脑子还一片混沌，在更衣室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整个脸红到耳根，上衣胸前还湿漉漉的，额前几缕头发被汗水黏住，整个人看上去惊慌失措。这能不紧张吗？好在办公室的更衣室是带淋浴的，我快速冲了一下，换好衣服赶紧出去。
　　我回到办工位准备拿包出发，发现她已经准备好了，而且，她坐在我的位子上等着我！看到我过来，她依旧笑着对我说话：
　　“动作挺快。”
　　“啊，啊。”怎么了我？今天就跟个哑巴一样！
　　“我们走吧”
　　她每一句话都像命令，而我不敢反抗半分，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我跟在她身后，穿过公司走廊，跟着进电梯，到地下车库，一路无话，我就默默跟在她身后，生怕跟丢了。她的车很霸气，是一辆宝马X5 i45x运动款，说实话跟她很相配。她打开驾驶座车门，我立刻识趣地去开后座门。
　　“你坐副驾驶。”她连头都没扭，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哦。” 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乖乖到副驾驶坐下。
　　她带我来到一家东南亚风味的小众餐厅，有柠檬和香茅草混合成的辛辣加清爽的香味，我们选了一个天台边的座位，从大厅传来欢快的乐声，橙色灯带把一切都照得那么温暖，在炙热湿润的空气里，一切都模模糊糊，她坐在我对面，有那么一刻，我感觉特别的不真实，我不止一次狠狠掐一下自己，可每次都好痛，确定不是在做梦。
　　我们没有聊任何有关工作的事情，她问了我很多私人问题，就像她本来就对我非常好奇一样。我告诉她，我喜欢的运动，喜欢读的书，喜欢看的电影和喜欢听的歌，我还想学什么东西，我想去哪里旅游。很巧的是，关于我说的一切，她都能很深入地和我聊得起来，好像我知道的一切，也平行存在于她的世界里。
　　时间过得很快，我们边吃边聊到快打烊，一晚的畅聊，她幽默又风趣的谈吐，时不时爽朗的开怀大笑，已经让我忘记坐在对面的是我上司的上司。她说送我回家，我爽快地答应，直接坐进副驾驶，回家的路上，车里放着Beyonce的If I were a boy，那时候Beyonce这首歌特别火，尤其在我们的小圈子里，几乎成了歌单标配，我当时突发奇想，这位美女老大，不会和我是同类吧。
　　当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的脑子里不停回想起和她在一起的片段：刚撞到她时近在咫尺的脸，上车时霸道的那句“你坐副驾驶”，烛光掩映下天真的笑容，是的，虽然她年纪应该比我大好几岁，但是笑起来真的很有少女感。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愿意一遍又一遍地回味。她长得其实很好看，轮廓锋利，再配上这不长不短的偏中性的发型，使得五官棱角愈加锋利，不工作的时候，根本就没那么高高在上，知识又很丰富，非常聪明，可以接下所有的梗，并且幽默化解掉，和她聊天既有趣又享受，总之，她所有的特点都是我特别喜欢的类型。
　　我就在这样失神的状态里度过了那个周末，平时几乎没事就要约的小医生打了我好几个电话，我都懒得去接。我无数次地翻开部门的微信群，里面有她的微信，以前只是偶尔在群里接收各种领导指示，现在我一次次点开她的头像，想点开“申请加为好友”，又一次次放下。我不停告诫自己，Boss只是请我吃了一顿饭，也许她只是饿了正好没人陪，就算人家送你回家，也是关怀一下下属，自己千万不要自作多情。
　　周一到了，我起了个大早，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今天不爬楼梯了，因为我心里很想在电梯里遇到她，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周一上午完全没有意外，甚至我到了办公室，她还没出现，心里不免有些小失落。
　　我的办公座位是背对着她的办公室，而总监办公室的半面墙是玻璃的，可以依稀看到里面有没有人，如果我想看她到底有没有来上班，必须要把整个椅子转过去，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位子有这么让人讨厌过。
　　一个上午，我都在转头和同事聊天，就是那个总跟我八卦，我嫌她烦的那个同事，因为只有转过去假装和她聊天，才能有机会偷偷看一下总监办公室的她在不在，在做什么。好在我的八卦同事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她兴奋于终于有人主动找她，满足她的八卦欲。
　　周一那天她晚到了几分钟，每个周一都很忙，这个周一也不例外，她要么低头在做什么，要么就离开办公室出去开会或到总经理办公室。我一整天都在等着老马喊我，真希望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忙一起确认的，把我带到总监办公室去，在此之前，我可是最怕听到老马喊我了，可是今天，老马自己忙前忙后，根本就没理会我。
　　我多么希望当我偷偷看她的时候，她也正好在看我呀，事实证明我多情了，一整天，就和以往的每个工作日一样，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唯一不同的是，办公室多了个不停转身、偷偷摸摸的我自己。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根本就不走，因为我知道周一她肯定也加班，我就这样心不在焉地在工位上坐着，想把所有人都熬走，最后等到她来跟我说一句话，或者只剩我们俩的时候，可以让我有机会和她说几句话。可是那天她走得比平时都早，我根本就没机会和她说上半句话。
　　又过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周一，回到家突然觉得好累，心里也自己笑自己，一个天生小备胎，癞蛤蟆还想吃上天鹅肉了？我又释然了，整个周末加上周一整天，耗尽心力的我早早就睡着了。那晚做了个梦，梦到在学校里打球，我冲锋陷阵进了好多球，自己非常得意，整个球场的观众也在为我欢呼，突然裁判说，刚才的进球全部无效，因为我穿的鞋子不合格，比赛成绩取消，对方自动获胜。梦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突然惊醒，强忍着剧烈的心跳，安慰自己，这只是个梦，这不是真的，这是梦别担心....随即又昏昏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所有时间，我也没有任何机会和她面对面说上话，没有电梯偶遇、没有在办公室正好遇到打个招呼、就连一次简单的设计方案讨论也没有。好不容易有一次部门会议，也和从前一样，她高高在上，我坐在会议桌最后面，她连目光扫视都没落到我身上，一切都像从未发生。这样也好，我不至于整天患得患失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让我浮想联翩的晚餐，只是老板在一个无聊平常的夜晚拉个吃饭的伴而已。
　　我不再频繁扭头去找八卦同事聊天，坐在自己位子上，该干嘛就干嘛，每天早早把工作完成，约小医生吃饭或者上健身房锻炼，日子就这样稀松平常，我已经忘了那个夜晚，也不想再有任何单独面对她的机会，每天上班，我又开始爬楼梯上班，免得万一在电梯里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