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救赎》戈蓝大调

2、第 2 章

　　“哎，哎等我一下。” 我手里拎着打包的煎饼果子，嘴里还含着一袋牛奶，着急忙慌地冲向电梯，赶在电梯门合起来前一秒，按下了开门键。早高峰的电梯有点挤，我使劲往前一冲，劲儿太大，差点撞到正对门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冒冒失失地道歉着，可是那人表情冷冰冰地，只瞪了我一眼，再也没下文了。真是个难缠的老太太，我心想着：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摆一张臭脸，也不知道在哪家公司上班，做她同事肯定很倒霉。心里嘀嘀咕咕地一路走到工位坐下，椅子还没坐稳呢，同事就贼眉鼠眼过来要跟我商量什么机密一样。
　　“诶你知道吗？我们总监换人了。”
　　“知道啊，换老大我怎么不知道，之前老大不是说被辞了嘛... 诶，不对，新来的老大来了吗”
　　一股不祥之兆在我心里升起，妈呀，不会是她吧，我这大清早就在嘀咕的倒霉蛋公司，不会自己就是那个倒霉蛋吧。
　　“来了，可帅了，我刚看到老板给她介绍办公室布局呢，哎你别吃了啊，赶紧把你桌子收拾一下啊。”
　　帅就没事了，肯定不是个女的，不是那个难缠的老太太那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早饭总是要吃饱的，我没听同事的，继续啃着我的煎饼果子。
　　事实证明，我真的是脑子抽了。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部门设计总监，齐睿女士。”人力资源总监这一如既往带有丰富感情的声音钻进我耳朵里时，我嘴里还含着一大口煎饼果子。
　　部门其他人都站起来了，经理更是屁颠屁颠地双手迎上前去，那我也不能躲着呀，嘴里鼓囔囔的，那一满口的煎饼果子嚼也不是、咽也不是，我稍低着头，脸上挤出奇怪的微笑，迎接这位即将统领我们的老大。另外我的直觉也没错，对，就是那个早上在电梯里差点被我撞个满怀的傲娇老太太。
　　这位老大和所有人都打了个招呼后，最后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好几秒，这一次不是面无表情了，而是换成了似笑非笑，她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糟糕的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和经理寒暄几句，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了。
　　死了死了，这回。
　　这什么同事，通风报信也不把性别提前说一下，惨了，我这一来就给老大留下这么不好的印象，以后要怎么混，这下我是真的懊恼了。
　　“诶，你看见了吧，帅不帅？我觉得比你还帅诶”
　　脑子进水了吧，这位同事。怎么总是用帅来形容一个女人呢？诶，不对。因为早上两次见面，都处于过于紧张的状态，根本来不及去想别的，经过同事这一提醒，我才发现，新来的这位齐睿女士，论长相和气质，还真的是属于上乘那类。身高和我应该差不多，体型看上去很挺拔的样子，留着中短发，整个五官看上去又很立体，就给人一种犀利冷峻的感觉，我总是说人家老太太，其实她一点都不老，只是看上去就会让你感觉招架不住，根本不敢惹的那种类型。
　　不敢想不敢想，先把小命保住吧。这份工作收入不错，但竞争也很激烈，我可不敢给老板留下不好的印象，最后被优化掉啊。
　　“活该，让你别吃了别吃了赶紧收桌子，你不听”
　　“滚一边儿去，下午请你喝奶茶，堵住你的嘴，真是烦死了。”
　　这位新来的老大效率非常高，部门第一次汇报会议，定在她到的第二天举行，当天下午，她给我们群发了一份邮件，整个会议从上午10点开始，一直到下午4点，每个部门分开汇报，从产品规划、工业设计、到上游采购，每个部门一个半小时，邮件里还列出每个部门需要具体说明的项目数据、现状、难点、后期计划等等等等，我心想，这小老太太果真是难缠啊，一天连轴转就不累吗？一来就搞这么大阵仗，她难道以后要亲力亲为吗？
　　想归想，但是鉴于自己第一天的表现实在太差，生怕在明天会上掉链子，我认真地整理起自己手头的工作来，还好平时工作习惯非常好，之前各种开发设计的数据都有条有理地在我电脑中躺着，也喜欢浏览各种前沿设计网站，花心思整理完后，就赶紧去赴了一个小医生的约，约到医生的晚饭可不容易，她平时除了加班就是加班。见面后自然免不了对她吐槽了好久今天刚上任的潜在巫婆大boss，这才平复下当天受到惊吓的心情。
　　第二天的会议在中间时段，正好中间有个午餐休息时间，我的八卦同事立刻从前方获取到第一手情报：上午开会的规划部经理，几乎被问到说不出话来，据前方战友说，这位领导一句重话都不说，只是全程面无表情犀利脸，问题句句都问到要害，问着问着就问出很多无法自圆其说的漏洞来，后半段只看见经理不停地摸额头，据说就跟考试一样紧张。
　　同事也在那紧张得不行，我就觉得搞笑，谁不知道这种会，我们小兵就是陪跑的，反正当头冲的肯定是我们那位老好人经理，我们跟在后面，不点名让我们说，不说就是了。
　　轮到我们部门了，大家都坐好后，经理准备开始汇报工作。“马经理，我们把大纲投影上来就是，里面具体内容让各小组负责人自己说。”
　　“啊，好的。”我明显感觉到经理打了个哆嗦。
　　“小陈，你先来。”可我这位同事明显没想到会直接轮到他自己汇报啊，感觉到他紧张到不行，不过有惊无险，磕磕巴巴总算把事情说完了。按照部门顺序，下一个应该轮到我了啊，说实话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事到如此，也只能这样了。我正准备开始呢，就体会到上一轮同事说的跟考试一样紧张的氛围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能一下子弄清楚那么多内容记住那么多东西，在小陈汇报结束后，她终于让经理开口说话了，但是，是以她问、经理回答的形式。从细节确认，到改进计划、落实程度、潜在风险等等方面，炮轰似地一个又一个抛向我们那可怜的马经理。我心里一惊，把自己负责这块的业务情况又默默梳理了一遍，我是负责最终设计成品的，也需要考虑到材料、生产可行性方面的评估，除了那些死板的工具应用，也涉及到许多前沿的技术革新。平时喜欢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设计资料，终于在这次帮助了我。为了不让老马到时候被问得那么猝不及防，我在汇报工作的时候，也考虑到她可能会问到的点，把这些都一一做了解释。那个十五分钟感觉格外漫长，讲完后，我忍不住深深呼了口气，接下来就等着她的炮轰了。
　　“马经理，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哦，暂时没有。” 哎，我那扶不上墙的的老马啊，怎么能这样回答，我在心里暗暗为他着急。
　　“好的，下一个。”
　　怎么，她怎么不炮轰式发问了？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我紧张地望向她，此时她也望向我，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扫视我一眼，视线又移开了，进入下一个议程。
　　那我这算过关，还是没过关？为什么轮到我就不一样了，要是肯定的话呢，怎么连个肯定的表情都没给我？心不在焉地把后半程会开完，我发誓那是我到公司后最难熬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