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答》子午屿

6、交往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吹拂的风渐渐褪去炙热染上凉意。夏去秋来，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许舒言却犹豫不决起来，说实话这三个月两个人之间似乎并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沈向琢真的很忙，特别是开学以后，每天不是在学校就是在研究所，好不容易周末能休息还要和他出去约会。
　　说是约会也不算，两个人也只是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散散步打发时间，沈向琢会和他说些实验室里趣事，会说有哪几个显眼包学生又在课上干了什么蠢事，结束后一起吃饭，晚上各回各家。
　　明明没什么特别的事，但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许舒言意外的感到格外安心，虽然会担心沈向琢会不会因为他变得辛苦，但说实话，他现在开始期待周末了。
　　“觉得不错就继续谈呗。”季明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总觉得不能那么随便。”许舒言出口带了些许惆怅。
　　“想那么多，之前不也是慎重考虑了才交往的嘛，该分不还是分了，”季明泽随手一挥，“就随心而去，听天由命吧。”
　　许舒言叹了口气干了杯里的酒，他就不该和这个乐天派商量这种事。
　　“我今天要喝个够，你少喝点把我送回去。”说完许舒言又开了一瓶，直接对瓶吹了。
　　季明泽来不及阻拦，只能放下了杯子摇头夹菜吃，许舒言的极限是两瓶半。
　　为什么说是两瓶半呢？因为这个半瓶是薛定谔的半瓶，他从来没喝完过第三瓶，但第三瓶能喝多少取决于他的状态，有时候第三瓶打开一口就倒了，有时候就能坚持到第三瓶差一点点见底，总之许舒言的酒量是个谜。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许舒言就趴在了桌子上，此前他已经零零散散喝了差不多两瓶的量。
　　季明泽看着他咋舌，麻烦。
　　他吃完结账，叫了代驾来，车开到小区门口进不去，季明泽只能让代驾在车上等着他把人送回去。

　　前几天沈向琢家里的无线鼠标坏了，他在网上买了一个，正常他的快递都是寄到学校去的，这个应该是选错了地址寄到家里来了。他下班后习惯性把车开进停车场，就从负一层回家了，吃完晚饭才想起来还有快递在快递柜。
　　他取了快递往回走，远远的就看见两个人晃晃悠悠在前面走，其中有个身影越走近越眼熟。
　　“许舒言？”
　　听见有人叫许舒言的名字季明泽转过头来。
　　嚯！好帅一男的。
　　“你认识我们舒言啊，”不等沈向琢反应他接着道，“快，快搭把手。”
　　沈向琢绕到许舒言右边把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
　　季明泽终于能松口气，“谢谢你啊兄弟，不过你是谁？”
　　“我住1101。”沈向琢不冷不热答道。
　　“哦，那不就是舒言邻居。”季明泽突然间酒醒了一半，那这个不就是许舒言苦恼的对象吗？
　　此刻！命运的红线出现在他的眼前。
　　脑中灵光一闪。
　　季明泽突然面露苦色，“那个既然碰见了，你就顺路帮忙把他送回去吧，我这会儿肚子难受的要命。”
　　他说着松开了扶着许舒言的手，捂着肚子往小区门口退，“代驾还在门口等我呢，我先走了，谢了啊兄弟。”
　　沈向琢看着季明泽美滋滋离开的身影，眉头缓缓皱了起来，许舒言这是交的什么朋友？就这么把人扔给了不认识的陌生人？

　　早上，许舒言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自己真的该戒酒了。
　　他捂着头起身，这不是他家，但这里他并不陌生。
　　季明泽这家伙是怎么把他送到沈向琢家里的？
　　他找到手机，快九点了，这个时间沈向琢应该去学校了。
　　许舒言掀开被子下床，发现身上不是自己的衣服，这个灰色的睡衣他见沈向琢穿过。
　　不出意外沈向琢肯定把他原来穿的那套洗了，沈向琢真的像个老古板，还是稍微有点洁癖的老古板。
　　但意外的许舒言并不讨厌他这点，反而觉得有点可爱。
　　自己也得把这套衣服洗了再还给他吧，许舒言心里想着溜达出了卧室，结果看到了本该在学校的人正站在厨房。
　　“起来了。”
　　许舒言呆愣点头。
　　“喝了水准备吃饭吧。”沈向琢说着给他倒了杯水放到了餐桌上。
　　许舒言拉开椅子坐下，“你怎么在家？”
　　“上午没课。”沈向琢把粥放到他面前。
　　明明平时没课也会准时到学校的人，竟然说是因为没课才待在家？
　　难道是因为他睡在家里才没走吗？甚至破天荒得在不是周末的早上做了早饭。
　　“我怎么在你家？”
　　沈向琢在他对面坐下，陈述了昨天的情况，末了追评许舒言交友不慎。
　　要不说他俩是朋友呢，季明泽打的什么算盘许舒言马上就懂了。
　　他掩唇憋笑，没替季明泽辩解。
　　许舒言搅动碗里的粥，漫不经心开口，“三个月要到了。”
　　对面的沈向琢动作一顿，沉沉应声，“所以你有答案了吗？”
　　许舒言略做思考，“其实我有问题想问你。”
　　沈向琢：“问。”
　　许舒言：“我们不是这三个月试谈恋爱吗，但你给我的感觉也不是特别殷勤，你真的想和我谈恋爱吗？”
　　沈向琢并不是从没主动表现过，如果时间允许他也会主动提出约许舒言吃饭，偶尔下班会给许舒言带点路边的小吃或者零食回来，但每次量都不多，只刚好够他过个嘴瘾。
　　许舒言严重怀疑沈向琢是觉得路边摊不干净才只买一点。
　　“我先说答案，”沈向琢不做思考，“我确实想和你谈恋爱，不然也没必要进行‘试谈’，关于你疑惑的部分，我没有什么好辩解的，我本身就不是感情很外放的人，工作也很忙，周末几乎可以说是我的极限，视项目情况偶尔周末也需要加班，如果说你因为这方面感到不满意，”沈向琢眉眼低垂，脸上的微笑略显勉强，“那我确实无话可说。”
　　许舒言能感觉到沈向琢很喜欢他的工作，不论是在学校还是研究所，他热爱他的工作也同样热爱生活，这一点和过一天算一天的许舒言完全不一样，许舒言并没有不满意，相反很喜欢他这一点。
　　虽然沈向琢很忙，却也会努力去平衡工作和生活，上个月，两个人约了一起吃饭，可那天不巧，项目上出了点问题，两个人刚聚头沈向琢就被叫回了研究所加班，许舒言只得打道回府。
　　第二天傍晚，沈向琢抱着一束玫瑰花来敲他的门。
　　许舒言开门让人进来，沈向琢说是教师节学生送的，感觉很适合装饰许舒言家所以带来给他。
　　许舒言接过花，“但我家没有花瓶。”
　　沈向琢鞋脱到一半又回家去给他拿花瓶。
　　沈向琢一走许舒言就看到了他掉在地上的小票。
　　许舒言把花放进花瓶整理好，状似不经意说道：“送花的是男生还是女生？给老师送花不送康乃馨、百合、向日葵，就单送玫瑰，这学生心思不纯啊。”
　　许舒言转头看他，沈向琢被他问的说不出话来。
　　“说啊，这是谁送的。”
　　回想起沈向琢当时支支吾吾承认是自己买来的窘态，许舒言差点没撑住笑出声。
　　会承认错误这点他很满意，道歉的时候不坦诚可以忽略不计。
　　许舒言还不至于肚量小到不能接受爱人工作忙碌，他早就过了谈恋爱要黏黏糊糊的年纪了。
　　何况沈向琢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无可挑剔，简直就是照着他的理想型长得，许舒言挑不出一点不满意。
　　正是如此，许舒言才觉得需要更加慎重。
　　“你为什么想和我在一起？”
　　这个问题沈向琢没有马上就回答，他想了想才开口：“和你在一起会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要怎么形容呢？大概是满足感，会让我感到舒服且快乐，所以我觉得，错过你的话太可惜了。”
　　“那你不是更应该积极表现吗？”许舒言问，“这三个月疯狂播撒你的魅力让我喜欢上你。”
　　许舒言是因为在考虑要不要拒绝才不主动的，但沈向琢又不是这样。
　　沈向琢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那不就成诈骗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或者觉得我不合适，那我也没办法强求。”
　　他清楚寡淡的自己有可能会让人厌烦，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是不努力，而是抱着对方能喜欢上真实的自己的想法，把自己坦诚的展示在对方眼前，不带丝毫的装饰，虚伪和欺骗。
　　许舒言无奈叹气，就连坦诚这点都是他喜欢的。
　　“我有问题。”沈向琢问。
　　许舒言点头应允，“说。”
　　“我刚刚的回答会影响你的答案吗？”
　　许舒言笑着摇头。
　　他问这些问题不是为了得出自己是否喜欢他接受他的答案，答案从他开始纠结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了，他确实是喜欢沈向琢的，就像沈向琢不想错过他，他也一样觉得不能错过沈向琢。
　　他需要的是决心，接受一场新的充满无穷变数的恋爱的决心。
　　“我可能会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我对你可什么都没想，”沈向琢说，“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对你失望。”
　　他竟然能这么坦然地说出对交往的对象没有任何期待的话，许舒言真是没法理解沈向琢的脑子，但不得不说这话确实减轻了他心头的压力。
　　“既然这样，如果你没有异议，今天就是第一天。”
　　许舒言朝他伸出手，“多多指教，沈教授。”
　　“比起那个，”沈向琢拉住他的手起身走到他旁边，“今晚在这睡。”
　　许舒言忍俊不禁，“你就这么急？”
　　“当然。”沈向琢的视线从许舒言脸上一寸一寸向下，炙热的目光烫得许舒言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沈向琢的视线回到许舒言脸上，他弯腰，唇贴上许舒言鬓角，“看得到吃不到，换谁都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