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答》子午屿

16、滚吧

　　高考结束的周末，沈向琢早早从家里出发往学校去，明天是高三毕业生的毕业典礼，他们乐队有表演，这也是他们高中最后一次上台演奏了，下学期开始高三他们就不能再参加社团活动了。
　　学校里空荡荡的，寂静非常，沈向琢步履匆匆往社团教室走，突然一只黄色的狗从草丛中窜了出来，那狗还没有沈向琢的膝盖高，但沈向琢被吓得迈不开一步。
　　那狗窜出来撞见沈向琢站在原地看它，不知怎的也站在原地看他，一人一狗就在路中间对峙。
　　那狗突然叫了一声，吓得沈向琢条件反射后撤一步，接着一个粉色的不明物从他旁边飞了过去，他还在愣神突然有人抓着他的手腕跑进了旁边的教学楼。
　　一直到穿过教学楼到食堂前面那人才松手停下。
　　许舒言揉了揉自己的胃，“你，”他打量了下穿着校服的沈向琢，“这么大个子看见狗绕道走不知道吗？大眼瞪小眼是干嘛呢？比耐力呢？”
　　沈向琢抿了下唇没解释，“谢谢。”
　　许舒言：“没事，你高二吗？压力这么大？周末还来学校，吃早饭了吗？”
　　不等沈向琢说话他又接着道：“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还发烧吧？”
　　许舒言说着把手里拿着的校服披到了沈向琢身上，“赶紧回家休息吧，成绩哪有健康重要。”说完他把手里的烤肠也塞给了沈向琢，“请你吃，早日康复，我走啦。”
　　许舒言说完匆匆转身，接通了口袋里响了半天的电话。
　　“我到了到了……”
　　“烤肠？没买，忘了。”
　　“你等走的时候再吃不就行了，我马上就上楼了，挂了吧。”
　　“这年头谁还会在校服上签字，老土，挂了。”

　　沈向琢看着许舒言走远，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热乎乎的烤肠，刚刚他扔出去的就是这个吧。
　　“衣服要怎么还回去……”

　　“你那时候太热情了，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沈向琢说，“不过还好你校牌没摘，本来打算毕业典礼当天还给你的，但你那天没来。”
　　还有过那种事？听沈向琢说了许舒言才模糊有点印象，但也不是很清晰。
　　“毕业典礼那天外公去世了，”许舒言说，“所以没去。”
　　“但我不是那种人的……”许舒言自我怀疑，“难道是毕业太兴奋了？”
　　不应该啊，难不成……许舒言看着沈向琢的脸，被美色蛊惑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许舒言扣了扣校服上的校牌，“你难道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吗？在酒吧遇见的时候？”
　　沈向琢点点头。
　　“怎么会？那么多年都没见了，而且，”许舒言戳了戳校牌上的照片，“这和我本人一点都不像。”
　　沈向琢忍俊不禁，“身份证，你的身份证塞在手机壳里，和你同名同出生日期的概率应该是亿万分之一吧？”
　　“不过，我也有个问题。”沈向琢说。
　　“什么？”许舒言问完愣了下，万一沈向琢问他一夜情的理由，他得编一个吧？还是和他说实话比较好？
　　沈向琢：“你那天之后为什么没联系我？”
　　他问的许舒言很懵，“怎么联系？”
　　突然说什么联系？他要怎么联系？
　　沈向琢：“我第二天早上有课，在床头留了纸条和联系方式，你没看到吗？”
　　许舒言缓缓摇头，他起床后就走了，说实话，谁搞完一夜情还会仔细留意战场。
　　“你还等我联系了吗？”许舒言忽然回想起酒吧酒保说的话，“你该不会还去酒吧找我了……”
　　看着沈向琢冷噤的脸色许舒言噤声。
　　他应该不能说那个酒吧他总共去就了两次，第二次还是被沈向琢拉去的。
　　许舒言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很有缘分。”
　　缘分就是无数的巧合与天意，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让我们相见。十几年前结下的缘分在十几年后的今天结出果实。

　　两个人在沈家吃完饭又去看了场电影，太阳落山前沈向琢送许舒言回家，一下午许舒言眼都没怎么说话。
　　两个人在许舒言家楼下站定，沈向琢的手抚上许舒言的脸颊。
　　沈向琢：“新年第一天辛苦了。”
　　许舒言不明所以，“你不要总是说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
　　“昨晚没睡好吧，”沈向琢说的不是问句，“我一看就知道了，不要对我撒谎。”
　　许舒言这下知道他说意旨的什么事了，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抿唇避开了沈向琢的视线。
　　沈向琢的拇指轻蹭许舒言的眼尾，“我虽然希望这件事快点解决，但我的本意是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担心我们会有问题，可如果这让你有压力，”他顿了下接着道，“那我和他也没什么区别。”
　　“算了，不要说了，我们就这样吧，我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的决心，”沈向琢想了想，“我们签一份合约书吧，如果我变心就把我名下所有财产都给你怎么样？”
　　许舒言大惊失色，他抓住沈向琢的肩膀猛摇，“沈向琢！！沈教授！！快回来！！你身体里有奇怪的家伙！”
　　沈向琢被他晃得头晕，他抓住许舒言的手好不容易停下来。
　　许舒言甩开沈向琢的手，“你都变心了我要你的财产有什么用？”说完许舒言停了一下，“不对，你变心了的话最起码也得让你损失点什么才能弥补我，”他点点头，“合约很好，我们签吧。”
　　“好，我让我姐帮我要个模板。”沈向琢边说边掏出手机发消息。
　　许舒言就站在一边安静看着他，眸子里是凌凌的光。
　　很快对面就回了消息。
　　许舒言：“说什么？”
　　沈向琢：“滚，她说让我滚。”
　　许舒言点头，“那滚吧。”
　　说完他就要转身回家，沈向琢身体先做出反应抓住了许舒言的手。
　　许舒言转头看他，“你不会想现在站在这里写一份吧？”
　　沈向琢没出声。
　　“沈向琢，”许舒言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不会……”
　　“对不起。”沈向琢说道。
　　许舒言叹气，“非要在这时候开这种不成熟的玩笑，一点都不像你，”他每次都道歉这么快都没法让人好好生气，“算了，没有下次了。”
　　“我很害怕，”沈向琢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可却不如平时一样沉稳，“就像你怕阿姨受到伤害，我也一样害怕你受到伤害，不，”沈向琢松开手，“准确的说是害怕我受到伤害。”
　　“万一不是好的结果，万一结果让你很痛苦，万一你痛苦到放弃我……”沈向琢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颤抖着，“我真的担心的快要疯了。”
　　“所以才一大早就跑到家里来，然后带我在外面转了一天。”许舒言转过身看他，“那现在，你要在这写份合约书吗？不如就写我们俩谁先提分手就把所有财产给对方怎么样？”
　　“沈向琢，你怎么能有这种想象？”许舒言仰起头眨了几下眼逼退了眼眶的热意，呼出的白雾瞬间被夜风吹散，“你，是我的避风港啊……”
　　沈向琢猛的抬头，正好撞上许舒言看向他的双眼，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正深沈望着他，他上前一步抱住了许舒言，“对不……”
　　“不要道歉，”许舒言也抱住他，“不是你的错，不要道歉。”
　　“我也伤害了你啊。”眼泪又涌上眼眶，许舒言闭上眼吸了吸微酸的鼻子。
　　“没有，不是的，”沈向琢说着收紧了抱着许舒言的手臂，“我只是太慌张了，才会这样。”
　　“我知道，”许舒言抓紧了沈向琢的衣服，“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
　　两个人的问题不该一个人背负，一个人背负两个人的问题那不是为爱付出，就只是自我感动罢了。
　　“我喜欢你什么你还记得吧？”许舒言问。
　　沈向琢犹豫了一瞬，“脸好看？”
　　许舒言锤了他的背，“是坦率！”
　　沈向琢笑了起来。
　　许舒言：“就算你以后变老变丑这一点也绝对不能变知道吧？”
　　沈向琢失笑，“竟然说这么可怕的假设。”
　　许舒言催促道：“赶紧回答。”
　　“我保证，”沈向琢松开搂着许舒言的手臂，注视着许舒言的眼睛，“对你绝对坦诚。”
　　许舒言双手捧住沈向琢的脸，踮脚轻轻吻了沈向琢的额头，“这就够了。”

　　两米开外站在许妈妈和吴爸爸身后的吴妍书捂住眼转过了头。
　　许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告诉他们我们在这？”
　　吴妍书放声大喊：“现在！”喊完她咬牙狠狠瞪着楼下被吓懵的情侣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