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手札》沐偶织莲

41、西班牙披肩之谜

　　[“你满脑子脏东西。”法官低声道。
　　“我满脑子逻辑。”埃勒里奎因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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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了《西班牙披肩之谜》

　　不记得是在豆瓣还是哪里，看之前看到评论说这本作为国名系列的收尾作有硬伤，让人失望

　　可能因为这个评论降低了我对本作的期待，以致我看到最后觉得：咦，明明在中等偏上水平啊？

　　阅读完全篇后我躺在床上整理思路，确实，本次的案件，虽然是比较完整清晰的逻辑流，但牵强感太严重，作者为了这盘醋而增添各种设定包饺子的“操纵感”太强，虽然饺子并不难吃，但吃完后总觉得，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吃这盘饺子？

　　但，我还是愿意给这本优秀的分数，主要原因是，本次的阅读体验太好了！

　　我认为，毫无疑问的，本作是我看过的九本国名系列中，刨除推理后，最像小说的一本！即，故事性，案件人物塑造，情节设置，以及最重要的，埃勒里奎因的人物形象，都成熟而有趣，让人有一口气阅读下来的欲望，推理部分和故事融合得很好，没有曾经的那种割裂和繁琐感，不会让人枯燥

　　其实我看奎因的作品早于看阿婆的作品，大概因此才能对早期《罗马帽子之谜》中的逻辑流一见钟情，按现在已经被阿婆养刁了胃口的我的眼光来看，埃勒里·奎因这作家组合的创作，实在太直男了（题外话，我研究年表的时候才发现，你俩的奎因不是quin，是queen啊？咋回事，你俩大直男为啥起名叫“女王”？不对吧，书中奎因父子的形象都变微妙了啊喂）

　　书中的人物比起人物，更像案件发生所需要的符号，倒不能说一定片面刻板，而是完全没有作为“角色”的存在感，彻底服务于推理，侦探角色埃勒里更是如此，父亲奎因警长作为用于对比的“丑角”反倒形象一直固定鲜明，埃勒里，我到现在脑子里都没有他的形象！

　　提到福尔摩斯你会想到猎鹿帽和烟斗，提到波洛你会想到他的强迫症和鸡蛋头（还有八字胡、尖头黑漆皮鞋、大肚子……），提到马普尔小姐你会想到毛线和银发……提到埃勒里，我知道书中有对他的穿衣风格的描写，但完全没有印象，关键词，可能，大概，应该，是谜语人？他好像特别喜欢引经据典（对中文读者来说基本是无效废话）

　　就算本次《西班牙披肩之谜》我说埃勒里足够有趣（如抬头在内，这次埃勒里真的制造了很多笑料，[“全世界的人都可能宰了他，包括我本人。”][“呃？哦，我当然知道。正因如此我才戴眼镜，好避开意图不轨的女士。可怜的约翰·马尔科正是欠缺这样的自我防御。”][埃勒里吃他的食物，睡他的床——可以这么说吧，却以拔他的胡子——持续不断地拔——这样可耻的手段来回报主人的款待。][“因为，”埃勒里甜蜜地一笑，打开门，“十二点三十分整我先去搜过一遍了。”]），我也没法说我了解埃勒里，他的形象人设在每本书似乎都在为剧情服务而产生细微变化，没有独属于他的角色特征，只有侦探特征：逻辑

　　我愿意称赞埃勒里这一侦探的逻辑，刨去《暹罗连体人之谜》这一ooc大作，八个故事中埃勒里都遵循着逻辑流的推理方式，穷举可能性，一一排除，锁定真相

　　其中，罗马帽子、法国粉末、荷兰鞋、埃及十字架，当然还有巅峰之作希腊棺材，都是严格按照这一流程推理并挑战读者的

　　美国枪的逻辑没问题，但线索设置有些牵强，胜在谜面足够优秀；暹罗连体人，这本是不是没有挑战读者？算了，至少它是暴风雪山庄模式的开山之作，不为难这本了；中国橘子，谜面过于好看反倒有些喧宾夺主，最后推理并不是倒推排除而是顺推锁定，有些遗憾；这次的西班牙披肩，在谜面奢侈的情况下保留了穷举排除的惯例，有逻辑流，但不多

　　我没记错的话，按故事时间顺序是不是《希腊棺材》最早发生？那个故事中的埃勒里着实是和读者一起被凶手耍得团团转，大概因此才养成了不到最后一刻不解谜的谜语人设定（不过都是古典推理为了压轴解谜篇打的补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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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且还是梳理一下本次的阅读过程吧

　　故事开始于一场绑架，而后是谋杀，马尔科赤身裸体坐在露台上，只剩下帽子手杖和披肩——这个谜面太有冲击性，结合前面短短一章简洁凝练地交代场景人物关系并迅速设置悬念，我不得不夸赞这本的奎因作为作者已经够成熟了

　　我并不是逻辑流是上帝视角的读者流（有这个流派吗？），所以惯例地，先从动机思考

　　金钱（遗产），可以排除，随着故事推进可以发现马尔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面角色，勾引敲诈勒索毫无男德的人渣，那么动机很明显是仇恨（或者情杀）

　　在这个过程中，三位被勒索的女性表现出完全不同的形象，斯特拉·戈弗里最为强大，和莫利警官对峙以柔制刚夺过话题，描述她眼神的那段文字实在让人感慨，后面她和丈夫坦诚相对，欺骗诱导最后的勒索者，家庭也因此再次团结在一起，称得上美好的结局；塞西莉亚·芒恩，一个游戏人间的拜金主义舞者，和斯特拉对比就没有那么有智慧，当然也因为她的丈夫约瑟夫·A·芒恩是个刀尖舔血的暴徒，她深夜拿着刀跑到马尔科房间发飙的时候尤为色厉内荏，最后被约瑟夫掐着脖子威胁的结局，唉，我主观上无法同情她，客观上值得怜悯；

　　最后，选择自杀的劳拉·康斯特布尔夫人

　　我认为埃勒里奎因对这个角色实在太残酷了，登场时形容她难以忍受的肥胖和不讨喜的丑陋，被捏住把柄后的痛恨又胆怯，接到威胁电话时她求情的时候又多么惹人同情，毫无疑问那段描述让我共情了这个角色，尤其埃勒里本想去她房间（我觉得埃勒里是想和她说些什么宽慰她的，可惜，可惜埃勒里不是波洛，哦，波洛老爹，我相信你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埃勒里还是太年轻了）但她婉拒之后，我瞬间为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心痛起来

　　而等傻缺的，做事不动脑子，粗鲁，死板的莫利警官冒冒失失说康斯特布尔夫人不见了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觉得他是凶手，可以说我完全被这个傻帽气笑了，不是凶手就是内鬼，满脑子都是思考莫利作为凶手灭口康斯特布尔夫人的可能性

　　但，很遗憾，没有线索指向莫利有嫌疑，他只是单纯傻缺，用于对比侦探的丑角，只是这回他犯的错误牺牲了一个本应结束这段错误重新开始，但最后还是陷于绝望的女人，她肥胖的尸体躺在悬崖下，被记者拍照，她无法承受压力的丈夫最后也没有出现，两个儿子流着泪来认领母亲的尸体，还有甚嚣尘上的流言

　　唉，要是这个故事的侦探是波洛就好了

　　至此，三组有动机的夫妻的故事解密完成，三个女人没有执行这个严密计划的能力，两个男人是马尔科死后才知道他的罪行，这五人可以排除凶手行列；洛萨·戈弗里，她的不在场证明是完美无缺的，并且很明显真凶想保护她；厄尔·科特，这个角色几乎在故事里隐身，他也没有这种勇气和行动力，嫌疑极低；机警的男仆蒂勒和老伙伴乔朗姆，还有各种故事之外的角色，怀疑他们不如怀疑莫利警官；逃跑的女仆皮兹，她毫无疑问就是马尔科的同谋（但我没想到他们是夫妻，仙人跳是吧），也是害死康斯特布尔夫人的勒索者，她的被捕提供了线索，补上了案件的最后一个拼图

　　虽然我完全不明白所谓披肩的秘密，因为在那之前我已经排除得到“凶手只能是失踪的戴维·库莫尔”的结论了

　　和《中国橘子之谜》一样，在挑战读者之前故事揭露的真相已经太多，登场角色里没有其他可怀疑的对象，读者流锁定真凶不需要逻辑和证据（喂）

　　不过，我还是思考过裸男存在的意义的：凶手要穿他的衣服，这个推论是最合理的，也是真相

　　……但问题是，你他妈为什么连内衣内裤也要穿啊！我真的无法理解！

　　毫无疑问，这一点是这次推理的硬伤

　　戴维·库莫尔设计好一切，具有高效的执行力，为什么要□□上岸！我想不明白！你说是为了游泳减少阻力，那你穿泳裤也行啊（不对，说不定他穿了），因为斯特拉意外到访把马尔科滞留了一个小时（从马尔科的视角来看，你这渣男就这样让洛萨在大半夜的露台上等你一小时？），然后戴维就只能光着膀子在露台冻一小时？

　　不是，虽然这个过程很合理，但从结果的呈现上还是很荒谬啊家人们，我看到这个真相的当时就是嘴角抽抽想笑但又担心掉功德！

　　然后因为没法从海里回去，大半夜穿泳裤又太突出，所以扒了死者的衣服……当然，不能回房间拿衣服，怕遇到人，也怕之后被发现自己回来过——但你为什么要把死者的内裤也拿去穿！一不做二不休为了制造裸男谜题好误导侦探吗？太、太弱智了，太悲惨了，有种银魂的幽默感，严肃推理突然变成恶俗喜剧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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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九本国名系列告一段落，之前说好的排名

　　1.《希腊棺材之谜》，我心目中毫无疑问的巅峰，国名系列的神

　　2.《荷兰鞋之谜》3.《法国粉末之谜》4.《罗马帽子之谜》，这三本其实我觉得差不多，毕竟都是两年前看的了，没法就细节上做出对比，荷兰鞋的第一个案件的一人两角和最后一个案件的手法利落让人无法忘却，法国粉末最后的意外性较强，罗马帽子，我会说其实已经忘了凶手是谁了吗？只记得作为第一本逻辑流，严密的推理过程十分震撼

　　5.《埃及十字架之谜》，这本似乎在大众眼里评价会更高一点？但我实在不喜欢最后那大段的追凶戏码，可能拍成电影会有趣一点，文字着实无聊，核心诡计又有点和《ABC谋杀案》《三幕悲剧》重叠，不过第二个案件的那个棋子谜题的证明链足够打消所有不满，很神

　　6.《西班牙披肩之谜》，尽管最终真相有些滑稽，但故事性足以弥补这一不满，刨去推理部分毫无疑问是这本最好看，就连希腊棺材都有过于反复的枯燥问题，本作却全程扣人心弦火力全开，就连最后埃勒里说着“事实就是美，美就是事实，真相面前不谈友谊”，迅速排除法官嫌疑的结语都那么有趣

　　7.《中国橘子之谜》8.《美国枪之谜》，这俩卧龙凤雏优缺点完全相反的，不想再啰唆了

　　9.《暹罗连体人之谜》，会让人对推理小说绝望的一本书，破坏力比阿婆的《四魔头》还大，可能是因为奎因的更烂作我还没看过吧

　　顺带一提，因为对逻辑流的溺爱，从美国枪之谜开始给星都有虚高，不过阿婆的冒险小说我也给星有点虚高……算了，不管了！反正优缺点都有，除了《帷幕》没有作品是神！目前为止！

　　下一本有点纠结是看《X的悲剧》还是《悬崖上的谋杀》

　　悲剧系列大名过于响亮，但我刚结束埃勒里的故事，虽然知道这个侦探角色并没有下线，后面埃勒里奎因作为作家成熟之后这个形象可能会更丰满，可我还是想暂时保留一下这个年轻的，被我各种嫌弃挑刺的埃勒里在我心中的印象，不想那么快开启悲剧系列的那个哲瑞·雷恩的故事

　　这是什么大孩嫉妒二胎的戏码吗（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