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坏的礼物》煌瑛

3、第 3 章

　　那堂课上，光霁不见踪影。在这45分钟里，他化名乔光越，而乔光越上节课已经通过考试，所以没人在意他的去向。不过我知道，他一定是到学生车库里晃悠去了。
　　临下课时，我哥出现，偷偷跟我说：“搞定了！”
　　我点点头，没多理他。他又压低声音说：“咱就这样回家吧，省得换衣服费时间——趁现在好推车子。”
　　我们的学生车库和天下所有高中的车库一样，人流密集的高峰时刻就是中午放学。晚上因为补课，分流了，中午则无异于一场战役，没两把刷子，你就在车库里吃午饭吧……体育课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早下课，而且操场离学生车库特别近。
　　我对光霁的意见表示接受，他便三蹦两跳跑走了。我却不得不顶着乔光霁的身份去帮他收拾体育器材……这小子！
　　一切都收拾妥当，我也走进车库——我们班的人大部分跑没影了，其他学生还没放学，车库里有暗有静，还不时飘过一阵冷风。这些我已经习以为常，但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我那个天才哥哥……把那封情书放错地方了！

　　其实我知道，写那封情书的人，是我们班的苏蕊。
　　她个子蛮高的，坐在我前面那排。平常我们也经常说说话，不过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就是了。那天在学校门口的文具店碰到她，这丫头忽然抱了一叠信纸问我哪种好看，还说这种事情问男生比较权威，让我受宠若惊。
　　看到我哥手里那个花花绿绿的信封时，我才知道我的意见为什么突然变成权威。
　　苏蕊的车牌号0206，银蓝色捷安特——家里有钱，捷安特也舍得让她扔到学生车库捣砸。
　　可是……现在我分明看到那花花绿绿的信封躺在1231号自行车的车座上，上面还套了一个印着“环保”二字的塑料袋……
　　我这个老哥啊，这么点小事也干不好。
　　唏嘘一声，只得为他收拾残局。
　　“噗呲——”不是吧？塑料袋被我扯破了……
　　真是麻烦！我四下看了看，实在没有替代品，只好从自己的车座下面抽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前两天不知是哪个乱扔垃圾的家伙扔在我车筐里，本着不随地乱丢乱弃，以免误伤花花草草的原则，我随手塞在自己座位下面，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能用上。
　　放好信，套好塑料袋，我满意地看了看，正待离去，忽然——一股透着死亡气息的威胁直逼得我头皮发毛。
　　转身去看，果然看到两道怨毒的目光……
　　“你，怎么还没走呢？”我勉力笑笑，自己都觉得表情不正常。
　　苏蕊没说话，铁青着脸推开我，一把扯掉了那个黑色的塑料袋，拿起她的情书，在我眼前抖，似乎随时都要用它来抽我的脸。
　　“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为你挑信纸？”
　　——嘁！这话唬我哥还差不多，到我面前可要兜底。你当我不知道谁替你挑的信纸？
　　“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写这封信？！”
　　她的怒火似乎是升级了，我被她逼得步步后退，“苏蕊同学，咱们是不是应该……”
　　“你用一个垃圾袋就打发我？！”她“哗啦”一声把那垃圾袋……呃，黑色的袋子拎到我面前。“乔光霁……你还是不是男生？！”
　　“叮铃铃——”放学的钟声响了。
　　“啪——”
　　我那不祥的预感应验了——她果然把那封攥得皱皱巴巴的信扔在我脸上……在一群冲进车库的学生面前……
　　“我是乔光越……”我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的脾气，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没有提高声调。
　　哗哗人潮从我们身边涌过，每个人都尽量不和我们对视——这个学校的学生大部分相信白痴可以传染。
　　她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终于蹦出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我淡淡地看了看周遭形势，“大家都下课了——你的捷安特上恐怕又得多两个疤。”再扭头去看，这丫已经不知所踪……这是什么功夫啊？
　　我忍不住嘿嘿一声冷笑：“‘对不起’三个字就把我打发了？小丫，坐在我前面，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我倒要看看你下午来不来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