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3）If线：夏末的游泳池 ...
-
“小念，有人找你噢。”班长云韫轻轻敲了一下裴念的桌角，微笑地指了指前门。
“好的，谢谢。”裴念收起笔和书本，缓慢起身。走去门口的这几步路大脑转了几圈都没想出，有谁会来班上找他。
甫一走出门外，一只修长的手臂举着一把薄荷糖怼在眼前，然后是少年俊逸开朗的面容。
陆逢森脸上挂着大大的笑，“你好啊，裴—念—学长。”
与往日不同，陆逢森不再是穿着轻飘飘的泳裤或者运动服，而是换上了规整的校服。
鹿港附中的校服是正装的制服样式，夏装是短袖白衬衫和深蓝色西裤。但是这人就算穿着千遍一律的校服也穿出一股放荡不羁感来。
衬衫扣子全都散开，露出里面的白t，领带也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又理了一遍的头发更短了，只可惜凌厉的脸上挂着傻笑，破坏了冷隽的美感。
陆逢森看见他显得很高兴，自顾自地把糖塞到他手里，说：“我在文科班找了你好久，原来你是国际班的。”
“你这是刻板印象。”裴念觑着他，不冷不淡地说。
陆逢森挠了挠脸颊，自然地换了话题，“我在高一四班，中午可以找你一起吃饭吗？开学之后游泳队就不能在学校游泳馆训练了，我要回俱乐部早训和晚训，只有中午有时间呆在学校。”
裴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声音低得跟蚊子声似的，“你怎么找的？”
陆逢森没听见，微微俯身贴近他。
“你怎么找的我！”裴念咬牙切齿，极不耐烦的样子。
“哦哦这个啊，就一个班一个班去问啊。”他说得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自己长得人高马大一看就是alpha预备役到处去打听一个Omega有什么问题。
仅仅过去一个暑假，他就从比裴念矮了半个头的小鬼变成比裴念高的没有边界感学弟。裴念觉得有必要教一下他鹿港附中的校规，于是转身进教室拿了一本学生手册扔给他。
“什么？”看清上面的字，陆逢森说：“我也有啊这本东西，我的是最新版的，要借给你看吗。”
“请问你看了吗？”
“没有。”
“那你回去看，特别是第二章。”
“噢。”陆逢森乖乖点头。
裴念轻啧了一声，把他抱在怀里的学生手册夺回来，“回去看你的最新版。”
“好，那中午我在北区饭堂等你。”说完一溜烟跑了，裴念都没来得及拒绝。
-
中午，裴念面上不情不愿，但是仍拿着司机送过来的饭走到饭堂。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正中间朝他挥手的陆逢森，阳光洒在少年身上，像挥舞着光。
陆逢森点了饭堂最近新出的特选餐，梅子鸭饭。裴念看着黑乎乎的鸭肉拒绝了他的好意，“我不吃本体不明的东西。”
“这是鸭肉，很好吃的，酸酸甜甜的。”
裴念不理他，垂眼打开饭盒。上三层下三层足有六道菜，还附加一盅喷香的汤，把陆逢森惊得下巴脱离头部。
“这也太丰盛了。”说着把自己那盘加大份的梅子鸭饭拉远一些，给那几道豪华餐点挪位。
裴念抿了抿唇，看对面默默干饭的人，“喂。”
“嗯？”陆逢森嘴里塞满了饭，一瞬间抬起头，双眼睁得很圆，显得他很呆。裴念抽了张湿巾扔到他脸上，咕哝着：“脏死了。”
然后指挥他去打饭窗口那里再拿一双筷子，陆逢森拿了筷子回来，还贴心地附带一个勺子给他，“原来你没有餐具啊，早说啊，喏给你。”
裴念接过筷子，夹了筷烧贻贝给他，见他呆愣愣的又夹了一个瑞士鸡翅给他。然后把他拿过来的不锈钢筷子搁在餐盘边，朝向他那边。
“看什么看，还不快吃。”
“哦哦，好。”陆逢森旋即笑起来，“学长你真好。”
裴念咽下一口瑶柱蒸蛋，垂着头很不明显地勾了勾唇，傻子。
解决完午餐后，其实是陆逢森解决了三分之二，他提着那个超大的饭盒陪裴念遛弯。
“你每天都要提着这么大一个饭盒回来吗？”他好奇道。
裴念横了他一眼，“谁会这么蠢每天提着个饭盒跑来跑去。”
“那你？”
“我都是直接在车上吃完让司机送回去的。”说完又不理他，加快速度往前走。陆逢森不知道想到什么，很开心地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夹杂着夏日特有的热烈。
“那你是因为我才破例在饭堂吃饭的？”
裴念不理他，他就攥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很欠揍地弯下腰凑脸到他面前，“是不是，裴念。”
“不是让你回去看学生手册吗，你没看？”裴念皱起眉。
“看了啊。”
裴念扫了一眼他握着自己手臂的手，然后目光又转回他脸上，“看了你还这样。”
“学生手册跟抓着你有什么关系呢？”陆逢森回想刚刚趁着两个课间的时间囫囵吞枣看的第二章内容《第二性征介绍》。
Omega是敏感、脆弱的群体，每三个月会有一次发情期，约持续三到五天，届时需要alpha信息素的安抚。AO的信息素契合度越高，安抚效果越好。安抚方式主要分为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具体详情略。青春期的Omega腺体发育还未稳定，建议随身携带抑制剂、阻断剂、隔离贴。
陆逢森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一眼，然后拉着他快速跑到操场边堆放体育器材的小房子里。踌躇片刻，问：“你......发情期来了？”
裴念不知道他怎么从学生手册联想到自己发情期的，脸瞬间涨红，“你一天天在想什么！”
“第二章就是讲Omega发情期的呀。”陆逢森歪了歪头，显得很无辜。
裴念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我的第二章讲的是AO有别，切勿交往过密呢。”
“噢——”陆逢森恍然大悟，“应该是改版了，AO有别放到第三章了，我刚扫过目录看到。”手仍攥着裴念，少年的手心很热，器材室也很热。两人额头上浮现细密的汗，阳光打在他们身侧，把影子拉得很长。
裴念用力甩开他的手，气闷道：“你跟谁玩都这样吗？勾肩搭背，随便牵别人的手。”
“不是啊。”他回答得很快。
“那你还......”
“我也不知道，看见你就想跟你靠近一些。”说着又谨慎地用手背碰了碰裴念的手背，惊得他往后退了两步，“你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之后就总是控制不住跑来偷看我游泳吗，那种感觉应该是一样的。”
狭长的眼尾上扬着打量陆逢森，须臾，裴念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说：“以后别这样。”
“好吧。”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裴念并没有高兴起来，垂着脑袋闷闷往前走。似乎午饭吃得太多，胃酸上涨严重，像蝴蝶撞击胃部。裴念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凝滞感堵在喉管的位置。
转眼间就到了国际班的教学楼外，陆逢森把饭盒递给他，并谨慎地只抓着一点点手柄，似乎担心他接的时候会发生AO交往过密事件。
裴念接过的时候瞪了他一眼，但是对方偏着头看楼下的猫打架没看见。
第二天午休时间，裴念冷着脸走去校门口吃饭。他早就知道小屁孩说的话不可信，说什么天天来找他吃饭都是假的。
比起前一天，今天的菜式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裴念却食不知味，随意吃了两筷子后就放下了。
沿着校道走回去，经过游泳馆的时候脚步陡然一转。他坐在泳池边，看着沉寂的水面，渐渐的感到疲惫。肩膀塌了下来，然后他很不体面地躺在地板上。瓷砖有些凉，寒意从后背蔓延至全身。
头顶的风扇没有开，但是挂在上面的纸条被窗外的风吹得呼啦啦地响。夏天快要过去了。
“裴念——”一道清冽开朗的声音打破了游泳馆的静谧，然后一张倒过来的脸进入裴念的视线范围。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陆逢森笑着说，旋即从容地在他身旁坐下，躺下，脸侧过去看着他，问：“你在做什么？”
“乘凉。”裴念说，眼睛直视天花板，但是一旁传来的炙热目光不可忽视。
陆逢森轻笑了一下，然后举着一个什么东西到他眼前。瞳孔收缩凝聚到近处，才发现那是一个薄荷绿色的泳镜。
裴念没接，只是问他什么意思。
“送给你。”陆逢森眼珠子晃了晃，不太好意思的样子，“之前说过教你游泳的。”
裴念接过来，认真地打量。片刻后，用几不可闻的鼻音说了句什么，陆逢森听不真切，谨慎地挪动着靠近一些，倾耳到他脸侧。
“为什么不来吃饭。”
“我去拿泳镜啊，这个颜色好难订，早上和放学后没有时间，我就中午过去了。你不喜欢吗？”
“你没吃饭？”裴念一下子就抓住重点猛然坐了起来。
这个时间饭堂已经不剩什么了，两人去了小卖铺。陆逢森买了几个面包和饼干还有两瓶水。
在操场边的树阴下坐着，他拧开其中一瓶递给裴念。吃了一会儿，解决完一个面包后，他举着两包饼干，问裴念想要吃什么口味的。
“你吃就吃。”
“那就草莓吧。”陆逢森撕开饼干，先递过去让他拿。视线焦点悬浮在操场中央飞舞的一只小虫身上，目光有些深不可测，他说：“我没有做过分化预检测，我一直觉得无论分成alpha，Omega，或者不分化当个beta也没关系。”
他停顿了一下，咽下一口饼干，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咙后才接着说：“昨天回家后我把学生手册看完了，我的想法变了。”
裴念没有接他的话，只定定的看着他。蓦地，陆逢森转过脸，视线在夏末苟延的蝉鸣声中交汇。
陆逢森说：“我想分化成alpha。”
“为什么？”嘴巴张了张，裴念听见自己很轻的声音，如落叶掉在地上一样低微。
陆逢森深深地看着他，那双黑得像深潭一样的眼睛几乎要把他吸进去。
“不想你接受别的alpha安抚。”
一瞬间，突如其来的风把树上的紫薇花卷起，洋洋洒洒下了一场稠丽的粉红色雪。漆黑双眸也染上浓艳的粉与红，裴念看见对方眼底逐渐丰富的色彩，好似自己的身影也被浸染在梦幻的花海中。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3）If线：夏末的游泳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