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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五章 ...

  •   很快抵达了那神秘人出没之地。
      瀛渊民风淳朴,全民修行。而修行之人不喜热闹喧嚣,更喜欢清静之所。所以城镇均比较少,大多都是住在洞府或者零零散散的小村子。
      据那向国师禀报的兄台所言,那神秘人出没的地方便是新月宫郊外数百里的一个叫多蓼村的村子里,相距甚远。
      虽然名字叫多蓼村,可我们一路行来。芦苇荻花,冷杉青松数不胜数,花蓼水蓼却并不多见,我忍不住嫌弃了一番那个为村子题名之人,真是误人子弟。
      听说是那村子里的人对外求医,直接求到新月宫,才传到这位兄台耳中。他其实并未亲眼和那人打过照面,只是村中有不少人受害,身上沾染剧毒,行动不得,那毒与大孟朝的一门神通十分相似,所以他推测约摸便是大孟朝的人在搞小动作。
      我却不以为意,大孟朝若真有什么想法,绝非仅仅毒害几个人那么简单,此事或许并没有他们想得那般复杂。
      待见到那十多个沾了莫名毒物之人,翠善慈立刻扑上去望闻问切,越望越闻便越失望。
      从这些人中毒的症状上来看,害得他们中毒的那位,并非她要找之人,也不是大孟朝的什么神通所致。
      只是寻常的割锯草之毒。
      翠善慈向村民们打听一遍,这些人在中毒之前,确实都有进山。有的是为采集药材,有的则是打猎,有的便是砍柴,但不论何种缘由,他们都是从山中出来之后不久便病倒了。
      这就很好解释了。
      割据草是一种毒草,其枝叶常冒水渍,上面就含了剧毒,只是此物罕见,一般人并不识得。他们在山中无意间触碰了这种草,因而中毒。
      看来此事的发生全是意外,并非人为。
      不过,人还是要救的。国师带来的医官虽然识得割据草,却不知如何能解。翠善慈身上也没有能直接解除割据草之毒的特效丹药,只得配制一副。她拟好了药方,拉着我一同上山采药。
      这穷乡僻壤别的东西没有,唯独花花草草数不胜数,漫山遍野都是。可翠善慈见多识广,眼高于顶,不屑使用那些一般常见知流,开出来的药材都是稀罕之物,这就不太好找了。
      我俩爬了好几座山头,不过将将集齐了一半,这一半都是相对好找的,剩下的一半却是真正的极品了,别说这荒山野岭,便是在洞天福地也很难寻。我强烈建议翠善慈修改一下她那张药方,将剩下的一半药材换成药效相同但比较常见的种类。
      可翠善慈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做事向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生平只追求一个最字。修为要练到最高,医术要学到最精,药材自然也要最好的。”
      她还义正辞严的道:“只有用这些药才能立刻药到病除,若是换掉其中一样,效果便大打折扣。若不能立即将他们治好,实在有损我的威名。所以一味都不能少,无可替代。”
      我无言以对。她是师尊,她是天,她说了算,我只有拎包跑腿的命。
      我双腿酸软,可她却孜孜不倦。明明是有身孕的人,精神头儿却依然如旧,仿佛全身有用不完的力气。我两个翻山越岭,翻到一口山洞之前。
      那洞位于一处悬崖峭壁之上,凌冽寒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令人浑身打颤。
      许是女人的直觉,直觉告诉我,里面有危机潜伏,不能贸然踏入。可翠善慈却饶有兴致的在外面巡视一圈,指着黑黢黢的洞口说:“我要进去看看。”
      “啊,还是别了吧,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里面的深浅,万一里头有什么洪水猛兽怎么办?”
      她却是不屑一笑:“我翠善慈风里来雨里去,什么洪水猛兽能在我面前嚣张?”
      她不由分说,也不顾自己是即将当娘的人,闪身进洞。我劝不住,只得也跟着进去。
      岂料,洞中确实没有什么洪水猛兽,但是洪水猛兽的粪便,而且还有人。
      山洞很深,深不可测,里面漆黑一团难以视物,洞口却有一大堆乌漆墨黑粘稠污秽之物,我凑近一嗅,恶臭扑鼻。
      翠善慈抓了一撮放在鼻子下面闻,也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排泄物。
      需知翠善慈修至如今,早已尝遍百草,识尽千药,连猫猫狗狗的粪便她尚且能分辨自如,却认不出这坨东西是什么东西拉的,可见此物来历不凡。
      我不知哪来的奇怪想法,问出一句十分脑抽的话:“会不会是某个人的?你应该没有认真研究过人的大粪吧?”
      “虽然我确实没认真钻研过……”她翻了个瞳孔朝天的大白眼:“但我实在想不出,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制造出这么大一坨,如果真的是某个人落下的,那他委实是个不世之才,我倒真想好好结交,然后研究研究。”
      我呵呵笑了一笑:“我瞎扯东西你别当真。”
      “但上面有灵力残存,虽然淡薄,但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看来此地存在着身怀修为的灵兽,或者凶兽。”
      她能说出的线索仅限于此,虽然已经很厉害,可是对我们此行的目的帮助不大。
      更有窸窸窣窣的奇怪响动,很是轻微,我和她都以为是蛇虫鼠蚁之类,谁知一个男子声音从洞中深处骤然响起:“什么人?”
      我二人委实没有想到这种地方还能有人。这平地惊雷的一声令我和翠善慈都吓了一跳,脱口发出惊呼。
      洞中亮起火光,光影绰绰中,模糊辨出一道人影。我竭力睁大双眼去看,但也只能看出他确实是个人,面目衣着皆看不真切。我只得试探问道:“你可是住在这里的道友?我们只道此处是个寻常山洞,不知竟是道友的家。贸然闯入,实在不好意思。”
      手持火把的人缓缓出来。靠得近了,我才借着火光看清对方的模样,原来是个青衫长发的青年,倒也有几分眉清目秀的模样。他左手举着火把,右手边却拖着一张破破烂烂的渔网,里面兜着一堆绿草。
      不知为何,我一见到他,便不由自主觉着有些熟悉,似乎似曾相识,且非常相识,只是脑子里却没有关于他的半分记忆。我只得睁大眼睛直勾勾将他盯着,试图将他看穿。
      更奇怪的是,他的反应比我还过分。
      “这里确然只是个寻常山洞,无人居住,也不是我家……”说到这里,他蓦然一顿,也同我一样,用瞠目结舌的神色与我四目相对。
      “你……你,你是明媚?”他突然喊出了我的名字,面色先是讶然,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变成了无以复加的惊喜。将手中的破渔网一丢,涕泪横流的过来拉我的手:“明媚,我可算找到你了!”
      明明在我的记忆中,与他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在这种离谱的地方,可眼睁睁望着他动手动脚,我却是生不出半点抵触反抗的心思,任由他来牵我的手,牵够了还要抱我。
      这对于初次见面的男女来说,实在是有点唐突且不礼貌,可我仍是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半点不想抵抗。
      许是在那些被遗忘的过去里,我曾见过他,与他相知相识。就像翠善慈所说,记忆忘却,情谊仍存。
      有物落在肩头,带着温热如濡湿。不消去看,我便知道,是此人双眼中的物什落了下来。
      他用了大劲,将我搂得很紧。
      “我是明媚,但,你又是谁?”
      他终于肯将我放开,泪眼婆娑的脸上有愕然之色:“你,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我有点局促的摇了摇头:“我被人洗掉了从前的记忆,忘了很多事,其中约摸就包括你。”
      他的神色变得难以置信,嘴里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我直视他那恍惚的眼神,轻声说:“你是我的什么人吗?”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翠善慈用狐疑的眼神在我俩脸上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她在转个什么劲,就听她转完之后不适宜的插了句话进来:“瞧模样,莫不是你以前的相好?”
      额,她的话令我有点无地自容:“应该不是的吧……”我小心翼翼的望着那人:“请问怎么称呼?”
      “我是零忧啊。”他颦着眉,神色焦虑:“钱零忧,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我绞尽脑汁的思索着这个三个字,然而不论我怎样搜索,记忆里始终没有相关的半点信息,只能无可奈何的摇头。
      翠善慈喟然一叹:“不记得就是不记得,被洗去的记忆是永远想不起来的,你最好也将她忘了,若是忘不了,便只能重新认识,然后重新开始……咦,割据草?”
      她蹲下身子去翻钱零忧的破渔网:“怎么会有这么多割据草?”
      我也被她这句话带偏了心思,不再考虑认不认识钱零忧的问题,望向地上渔网中的东西:“这就是那害得村民生不如死的毒药?我还以为只是一堆杂草。”
      翠善慈认真检查了一遍:“确实都是割据草。”她抬头望钱零忧:“你从哪里找来的?”
      钱零忧向身后山洞深处:“里面,不过都被我扒光了,全都在这里。”
      “你采集这么多割据草做什么?”翠善慈目光倏忽变得凌厉:“山下那些人中毒,可是被你所害?”
      钱零忧连忙摆手:“我可没害过人,是他们自己躲在洞里避雨,然后不知怎么碰了这个草。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受害,便想将它们都连根拔除然后拿去烧了。”
      原来如此。
      翠善慈点了点头:“如此也好,这东西除了能扎人也没旁的用处。”
      于是钱零忧便将渔网拖到洞外宽敞之处一把点燃,烧得干干净净。
      这些事都是他与翠善慈动手,我只是默默跟在后头,一双眼睛始终放在钱零忧身上。
      他身上没有半点真气和灵力流动,看起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但却有股奇异之力吸引着我,让我挪不开眼,像中了某种毒。
      直到所有割据草都被烧成灰烬,翠善慈才用胳膊肘捅了捅我:“你这样一直盯着人家看,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钱零忧忙说:“不,不会的。”他笑盈盈的望我,眉目轻柔:“我以前也是这样看你的。”
      我收回目光,问翠善慈:“还找不找药材了?”
      那必须找。
      于是我与她再次踏上采药的征程。钱零忧一路跟随帮忙,但他目不识丁,能辨认的草药实在不多,我还得抽空指导,一心二用,越帮越忙。最后只得让他帮忙背篓子,识草辨药的事还得是我与翠善慈两个行家来做。
      我一边爬山一边与他唠嗑:“你是哪里人士?”
      他再次用复杂的目光瞟我,瞟完之后,许是接受了我记忆丢失的事实,轻云一叹:“家住多雀城芙蓉镇。”
      这两个名字我听过多回,对于他又多了几分信任。
      “那你到瀛渊所为何事?”
      他默然片刻,才道:“来寻人。”
      “他是你的什么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现在寻到了吗?”
      “嗯,寻到了,可是她把我忘记了。”
      “……”我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唠着唠着一饶到自己头上,瞥眼见到旁边有一株七色兰,正是翠善慈药方中的一味,拿锄头挖了丢进背篓,又问:“你说我们曾经很熟,我想请你与我说说,我以前是怎样的?”
      他眉目深沉,像沉淀了几千年的秘密:“与现在不大一样,那时的你,虽然家境贫寒,但温柔细致体贴,没有现在这般大大咧咧。”
      “我以前家境很贫寒吗?”
      “是啊,芙蕖镇本就是贫瘠之地,连水都没有。不仅是你,当地的父老乡亲都是贫民。”他一字一句,侃侃而谈:“我也一样。”
      难怪我那么怕饿,一日三餐少吃一顿都会没来由的心悸发慌,原来从前一直饿了那么多年。
      钱零忧的话没有终止:“整个芙蕖镇只有你家中有一口井,镇上所有人都依靠你们家这口井吊命,赵家在镇上已经是最宽裕的大户人家了。”
      翠善慈曾经确实约略提过一嘴,说我故乡环境恶劣,但我既知那里已经无人居住,也没回去看看究竟恶劣到何种程度,此刻从他口中听闻整个镇唯有一口水井,旱情之严峻,可想而知。
      钱零忧仍滔滔不绝的诉说着:“后来你家那口水井也干涸了,村民们走的走逃的逃,都举家南徙。可是多雀城本就处于大沙漠中,不知有多久没下过雨,所有水源都干涸殆尽,别的地方已经死了很多人,他们也没能逃出多远便死在了路上。”
      他这番话太过沉重。
      想不到我的故乡竟是如此模样。虽然我已全然忘记,但遥想当时难民逃荒,饿殍遍野的形状,仍令人心惊胆颤。
      难怪整个多雀城白骨累累,到处都是骷髅。
      “那你和我呢,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却蓦然住口,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但我却很想知道,就一直等着。
      等了半盏茶时分,他再度启齿:“你我本来也在劫难逃,幸得被高人所救。只是救我们的并非同一个人,你先遇到的人只带走了你,没有搭理我。我是后来又遇见另一人,他救了我之后,我便四处打听你的下落,无意间得知救你的人来自瀛渊。于是我便千里迢迢来此寻你,结果真的寻到了。”
      起初他神色尚有余悸,说到最后却是笑从中来,仿佛找到我他便心满意足,此生圆满了。
      无需多想,救我的人必定就是柏樾无疑。
      他要想婧女苏醒,若是我早夭,他的算盘便将落空,所以非救我不可。他约摸也知晓多雀城大闹饥荒和旱灾,想让我忘掉这些苦难,所以才用洗忆丹除去从前的记忆吧。
      这样说来,他倒是为我好。毕竟人间疾苦之事记着只能徒增伤悲,忘掉更好。
      念及此,我便再不纠结此事,毫不见外的拍了拍他肩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他笑着点头,将背篓提了提。
      “那你与我家又是什么关系?”我将锄头上的泥在石头上一磕:“看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我们两家必定交情匪浅吧。”
      他道:“我们两家是邻里,我就住你家隔壁。”
      我大感愕然:“那这么说来,我们也是青梅竹马?”
      他再度点头:“是啊,我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从小一起长大的。”
      额,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看来咱俩真是有缘。不过,如果是这样电话,你爹娘没有与我爹娘为我俩订个娃娃亲什么的吗?”
      按照我看过的话本中的路子,这样的两户人家不定亲才不正常。
      钱零忧沉默了一会儿,遥望满坡山花幽木:“没有定亲,我们只是时常一起玩耍而已。”
      不知怎的,我竟觉得有些小小失落。
      可不容我失落太久,翠善慈那边传来声音:“天色不早了,下山回去。”
      “啊?可是草药还没找齐……”我抬眼去瞥钱零忧背后竹篓:“这就走了?”
      翠善慈不耐烦的道:“这荒山野岭哪里找得到那么多珍稀药材。”
      “那中毒的村民怎么办?”
      “为师自有妙计。”
      我还以为她能徒手变出药材来,谁知道她的妙计只是让国师派人回新月宫取药罢了。
      一来一回,需折腾不少时候。但幸好她在山上采集的东西不少,虽然一时半会无法根治,但她的真气也是一味良药,两相搭配,拖延几天不成问题。
      村民们将那十多个病人并到一处,方便我们施救,又帮忙生火煎药,翠善慈坐在一边负责指挥就行了。而我则站在旁边,一边帮着打下手一边观察修习。
      毕竟生为她如今唯一一个习得她独门功法的弟子,除了功法之外,炼丹法医人之法样样都不能落下。
      用她的话说,她早晚是要和傅明镜退隐江湖不问世事的,继承她衣钵将她的本事发扬光大的重任就交给我了。我务必尽快得到她的真传,这样她才能尽快退隐江湖,和傅明镜双宿双飞逍遥快活。
      我吭哧吭哧任由她使唤唠叨,不太敢呛声。
      当晚,村民们专门为我们一帮人腾出一间空茅棚供我们安歇。钱零忧似乎早就在此地安了家,十分热络的邀请我去他家中用饭。我也有点好奇他的住处是何模样,点头答应。
      哪知他所谓的家不过就简简单单一间小茅棚,就搭在村子东边翠竹林中,简陋无比,粗糙无比,似乎还漏水。但幸好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一切家具卧具应有尽有,倒也勉强可以容身。
      唯一的好处,是他的小茅棚跟前栽了几株桃花。正值桃花盛放的时节,虽然只有寥寥两三株,但枝头灼灼,芳菲浓艳,算得是一处好景。
      其实像我这种出自穷乡僻野挨过饥荒的土包子,并不怎么有雅兴去欣赏这种花花草草,只是此前在新月宫住着,日子清闲,在柏樾的耳濡目染之下,竟也勉强能赏一赏花了。
      不过钱零忧比我更加粗俗,问他何以在门前种上几株桃花,他的回答只是,此时种上,过几个月便有免费的桃子吃。而且门前有桃花点缀,可以让他看起来没那么穷。
      我无言以对。
      挤在狭窄的茅棚里,他端上来两菜一汤。一叠葱油小饼,一份烧鸡,还有一盆松菌清汤。盛汤装菜的盘子盆子也是粗陶,像用了很多年的陈具一样,幸好汤菜倒是色香味俱全,还备了薄酒,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聊胜于无,一顿饭吃得高高兴兴。
      桌上,我本想让他好好与我说道说道我从前的过往与事迹。但转念一想,芙蕖镇若真如他描述的那般,那么我前半生的日子必定过得十分艰辛。我一介平凡人,又是个女子,单是荒地求生便得竭尽全力。生活太半也是苦多于甘,悲多于乐,还是别知晓为妙。
      过去的便让他过去,不追究,不追溯。路要向前走,人要向前看。
      话到口边,我又咽了下去,在心头酝酿了一番,问了别的:“今后有什么打算?”
      他举着汤勺一顿:“我也不知道。今日之前,我一门心思只想寻你,却从未想过寻到之后该当何去何从。”
      我忽然问了一个奇怪问题:“你为什么孜孜不倦的想要寻我?”
      他仿似没有料到我会这么问,卡了一下:“因为我所有亲人都已去世。我熟识的人中,只有你还活着。”
      原来他已经举目无亲了吗……
      “既然如此,不如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将竹筷一丢,向他伸出手:“我与你身世差不多,又是同乡,整个芙蕖镇的人如今也就只剩我俩了,咱俩不如就一起走。”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展颜一笑,但没笑片刻,又是一僵:“你如今在在哪里安家?与你一同来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可信吗?”
      “他们呐,各有各的来历,各有各的心思,有些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思索着道:“不过有一个人是值得信赖的。”
      “你说的是你师父?”他一猜就中:“我听有几人管她叫翠长老,她是瀛渊国的大人物吗?”
      我摇头,将翠善慈的来历与他言简意赅的说了。其实在我看来,今日尚是我与他第一次见面,可说萍水相逢,但望着他人,我却没有感到半分陌生,仿佛已经认识了好多年。
      看来翠善慈说的没错,即便记忆已失,有些东西却不会随着记忆的消失而一同抹灭,它依然存在。
      他听得一愣一愣,听完之后微微一笑:“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机遇,真是羡煞旁人。不过这样也好,无需再过从前那种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日子了,我真是替你高兴。”
      “哈哈,我也挺替我高兴的。”我也跟着他一起笑:“不过,我也要替你高兴,等我们办完事后,你与我们一同回去,我叫翠善慈也收你做徒弟。”
      他笑容更深:“你们要办什么事?”
      “来找人。”我随口应道:“是翠善慈的一位故人。那个人叫张飞扬,他……”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举起的筷子啪嗒一声双双落地,整个人也纹丝不动了,嘴角的笑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将筷子捡起来:“怎么了?”细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好像不太对劲:“你,你听到过这个名字……你是不是见过张飞扬,他在哪里?”
      片刻,钱零忧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非常令人不能信服:“我是见过,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对……”我再次细辨他的面色:“你眼神到处闪躲,不敢直视我,一定在撒谎。”
      听我这么说,他豁然抬起眼睛,神色毋庸置疑:“我没撒谎,也从未撒过谎。”
      “好吧,我信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信也只能信了。
      “你是在哪个地方见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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