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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回 ...

  •   一九零
      我实在不知道谢储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把人骗得一无所有、一败涂地了,不知抽了什么风开始做好人,便嫌弃别人戒心太强,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可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骗过我的人呢?还是一个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却还在骗我的人?

      他该知道自己在我这儿早已没了信任。更何况,他敢说自己如今就是真心的吗?

      我怎么敢信他。

      我凭什么信他。

      当然我知道,即便没有我自己给自己挖坑,谢储回来,作为继任者掌控谢氏在京城势力这件事,本就已经势不可挡。可笑的是,他明明大权在握了,却还跑来当我的佞幸。该说是皇帝的身份果然压人一头,还是我这副长相魅力如此之大,我是想不明白。

      但我恢复谢储官职,要他暂代左相的圣旨下出去那日他进宫谢恩,我俩又滚到了一块儿。他显然十分卖力,所以本来是白日宣淫,等结束时我缓过神,天色都暗了。

      这样看,显然还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我有时也想,对谢储他们谢储他们来说,同我私混到一起,他们到底是什么感想?

      同我厮混到一起,他们到底是什么感想?

      我这个人没做过异性恋,做同性恋好像也是随波逐流、漫无目的。只是上辈子活得短,没来得及有感情生活,这辈子年纪轻轻就莫名其妙地走上了搞男人的路,明明是个皇帝,可有过关系的男人我都是下面那个。我从前听过的各种有关于皇帝的龙阳轶事都是皇帝极尽恩宠、臣下尽力逢迎,怎么到我这儿,逢迎起来,反倒是我被压呢?

      虽然说实在的我没什么不满,但道理还是不对。

      就算我毫无实权还威严不足,但我到底还是个皇帝啊。

      所谓的上天之子,真龙之身,活的祥瑞。

      ……怎么莫名有点重口。

      这个疑问,还是是后来某天谢储帮我解惑的。

      那一日是傍晚,时过七月。早些日子我借口端午去了趟望海楼同宋小哥见面,告诉他我现在打算:混吃等死。宋小哥眼圈红红地送我出门,我在回程的马车朝外看,街上人潮如流,沿途商业兴盛。回到宫中,万事妥帖,我到了书房,谢储正坐在我书案的下手批奏本。

      那天照旧是谢储批奏本,我躺在软榻上打盹儿。半梦半醒间,我看见房中正中那座雕花的宝座,幽暗的灯火正把谢储的身影映在上头。

      我看了一会儿,如被蛊惑一般出声问他:“谢储,你想不想做皇帝?”

      谢储丝毫不动,只用笔在奏本上点了几笔,而后才看向我:“陛下睡糊涂了。”

      我没理他,继续追问:“人人都想当皇帝,你这么厉害,本就该当皇帝,你这么厉害,本就是做皇帝的本事,为什么不想?”

      谢储看着我没再说话,我从他的表情里莫名看出些嘲讽的意味。

      而后才听他道:“那个位子,陛下觉得坐起来如何?”

      坐起来感觉当然不好。

      挺硬的。

      但这不是重点:“你明明知道朕想说……”

      谢储却只是打断我:“陛下,天色不早,你该休息了。”

      谢储避而不答,但我知道他说了许多。转瞬之间我想到脸面、名声、众矢之的,但我坐马车回寝殿,看见最高那座在月光中熠熠,衬得四周一片昏聩。

      我蓦地恍然大悟:成为权力本身,处处受制,不如假装伏低做小,实际草翻权力。

      爽文都爱这么写,那的确是很快乐了。

      只是我想,我在的这篇,大概率不是出自什么正经网站吧。

      一九一
      故事本该到这儿结束。

      倘若谢岭不死,倘若宋小哥好好当他的皇商,只作壁上观。

      但在那之前,还发生了几件事。

      一件是年末时,各省府衙都上报了当年的述职文书,吏部审后交了上来,谢储和彭应笑各分了一半看,等他俩批完,再意思意思送到我手里盖一遍章。那日我从外面闲逛回来,刚进书房就见谢储拿着一本看得仔细,我走过他身边时瞄了一眼,正见封面上写的“福建省”三个字。

      我当时便停了脚步,仔细又看一遍:“福建省。这是冯知璧交上来的?”

      谢储抬头看我:“难得陛下还记得他。”

      我点头:“岂止是记得,应该说,印象深刻才是。”

      谢储还是望着我。

      我笑了笑问他:“冯探花当初的一往情深,连朕都看得出来。舍了他,你不会后悔吗?”

      却只听谢储平静道:“臣心属陛下,他要如何,不是臣能管得了的。”

      我听得忍不住皱眉:“你即便是要讨好朕,也不该这样无情。”

      我想了想,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是你觉得,这样说话,朕便不会怪罪他?”

      谢储问我:“臣观冯知府在福建尽忠职守、博收民心,陛下为何要怪罪他?”

      我故意看着他道:“朕嫉妒。”

      他面上丝毫不动,我只得继续道:“嫉妒他敢朝你示爱,嫉妒他这样得你信任——这本该是朕同你该有的关系,朕为何不能怪罪他?”

      几句话间,那些少年时朦胧的情愫忽然清晰了。我想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对谢储有了想法,但我丝毫不奇怪,毕竟他的确出众之至,是我活了两辈子也没见过的出众,竟还同我那样亲近。

      但那些少年的心事如今却杂草丛生,我对谢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我也早已分不清了。只是那些曾经甚至不敢深想的情绪现在也能轻易拿来说道,我想我应当是都放下了:“都是朕的人了,该避讳的,你总该避讳一点。”

      我说完,谢储望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他起身朝我行礼:“让陛下忧心,是臣之过。”

      我没想到竟然只得了他这样的反应,听得十分泄气,当下只觉得没劲。转年春天冯知璧进京述职,我早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他见我时照例同我问答,等到结束时忽然朝我跪拜道:“臣进宫时得安国公嘱托,要臣同陛下陈明我二人的关系。臣早年时的确对安国公心有好感,但我二人并无私情,还请陛下明鉴。”

      我:……

      谢储这个人,是真的狗。

      我心中莫名可怜起冯知璧,更可怜自己。

      这么狗的狗皮膏药怎么就粘上我了?

      还有一件,在那之后不久。

      这件事发生时已经到了春天,春日靡盛,谢岭的病也大好。谢储在国公府设宴,邀我赴宴,于是我终于是宴席上,见到了痊愈后的曾煦一面。

      当时他一身袈裟,手握佛珠,垂首坐在席间,极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我看见他时他也在看我,我同他对视,他便合掌朝我行礼。我忽然觉得无趣,在席上坐了一会儿便打算离开,只是我刚坐到马车里,却听见外面有行在说话:“陛下要回宫休息,明煦大师改日再来吧。”

      车外沉默了一会儿,我听见曾煦道:“倘若我要同陛下说的事,与陆云暮有关呢?”

      一瞬间,我的头被震得嗡嗡作响。回过神时我已经站在他面前:“你说谁?”

      “陆云暮,我说的是陆云暮。”曾煦望着我平静道,“真好。陛下还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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