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神讨厌人类不会是因为社恐吧》太阴宝妈

17、进击的人

　　十二月一到，王都纵横六条主街都会陆续亮起祈年彩灯，尤其是平安夜，整条浮玉街上无数的蓝金色灯光点点闪烁，有如梦幻银河。走进浮玉公园，两旁高大的冷杉上则缀着五彩灯饰：赫赤、竹绿、绀青、明黄......由璀璨热烈而渐渐朦胧，渐变的灯光让大道仿佛向前无限延伸，幽暗的尽头赫然衬出一座冰雪城堡，晶莹剔透，在极致纯净中折射出万千绚烂。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欣赏到这童话般的美景。首先，需要一部能刷社交平台的手机。其次，绝对不能出门。因为一旦出门，只会看到人陆续涌入大街，浮玉街上无数的人，冷杉被人包围。冰城堡完全透明，远远看去，好像层层叠叠的人摞在一起。时纯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城堡时，脑中一下浮现出好多透明动物，的内脏。
　　流火也是同样的热闹，整个区在微醺的快乐中闹了一整晚。圣诞当天，时纯从大街上醒来，发现身边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人，想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直接酒精中毒昏死过去。天山会的银哥路过，一脚把他踢醒了：“今晚的任务。”
　　“没忘。晚上七点，世纪游乐园。”
　　银哥把一个手提箱放在他面前：“游乐园到处有监控，注意点。”
　　“明白。”
　　傍晚，世纪游乐园里，一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在入口检查游客行李。游乐园为圣诞招了很多临时工，他便是其中之一。看到入口外九曲十八弯的蛇形阵，他问同事：“人怎么比昨晚还多？”
　　“冰雪城堡昨天爆满，今天限流了，很多人就到这来了。”
　　“难怪，这里无限流，是火啊。”
　　上万游客挤在队伍里，他没心思查太细，经常是打开包看一眼就算完。“说到底我们检查就是走过场，什么憨批会跑游乐园来干坏事？”
　　他正暗自嘀咕，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硬质手提箱。
　　“额…是会有人拎手提箱来游乐园的。没什么可疑。”
　　他一抬头，手提箱的主人带着帽子、墨镜、口罩，一言不发地站着。
　　“是会有人戴这些的，冬天嘛。”
　　口罩男解开搭扣，把盖一掀，露出一整箱的现金。
　　“是会有人…你想干嘛！？”
　　“不能告诉你。但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可是，这么多现金，需要你解释一下。”
　　“我都说了，不会影响游乐园的安全。”
　　“你这个扮相完全没有说服力！”
　　时纯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你怀疑我骗人？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是针对你。发誓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大学生哭笑不得：难道坏人会老实承认自己想干坏事？
　　“好吧。我带现钞是为了干坏事。”
　　“他承认了一刚！”
　　“但是！”
　　“不害人？”
　　“对。”
　　大学生拿不定主意，队伍里已经吵吵起来：“好了没啊？”“一个人查这么久？”“烟花都要开始了。”
　　他挥挥手，时纯合上手提箱，大步走进游乐园。交易对象见了他都震惊：“你就这么进来的？”
　　“对。”
　　“安检的人没拦你？”
　　“有问我话，但我用诚意说服了他。”
　　卖家心领神会。他解开大衣，把内衬撕开个口子，拿出一包缠满灰色胶带的东西。钱货两清，他接过箱子，好奇地问：“你给了他多少？”
　　“谁？”
　　“安检的，给了他多少‘诚意’？”卖家比了个数钱的手势。
　　时纯被问懵了：“额…十足的诚意？”

　　任务完成，时纯只想尽快回去，却被卷进了看烟花的人群。他一点点往外挪，好半天才挣脱出来，一摸口袋：
　　货没了。
　　时纯赶紧回头，看到游客都齐刷刷仰望夜空，像向日葵的花田一般。他急切地扫视人群，很快就发现了一张突兀的面孔：那人的脸被墨镜和口罩遮住，东张西望像在寻找什么。两人的视线一对上，男子立即转身没入人流，时纯便也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烟花绽放的夜空下，两个蒙面人跑过游乐园的大街，就像火柴划过磷面，彻底点燃了圣诞的气氛。路人还以为在拍电影，都兴奋地拿出手机拍照。面对闪光灯和快门声，男子似乎习惯性地放慢脚步，甚至做出招手的动作，但回头看到时纯，又一溜烟地跑了。
　　时纯盯住他一路紧追，丝毫没注意到周围越来越冷清。男子跑进一个废弃的隧道，时纯紧随其后。就在要踏进去的一瞬间，他发现男子站定在隧道尽头，静静看着他。紧接着，一道水幕倾泻而下，挡在了两人之间。
　　“承灵者？”
　　时纯没有多想，深吸一口气，直直地撞了进去。水幕竟瞬间落下，激起比人还高的浪花。他随手抹掉脸上的水，见男子又要跑路，高喊道：“我们谈谈！”
　　没想到，男子真的不逃了。他转过身，很意外地问：“时纯？”
　　“是我。”时纯摘下墨镜和口罩，“你怎么——”
　　男子也撤掉行头：“我认出你的声音了。”
　　“鹿？”
　　“好巧啊。”鹿走近几步，见他浑身湿透，赶紧解下大衣披在他身上，“实在对不起。商店应该有卖衣服，我去——”
　　“没关系！我现在…有点急事。”
　　“我能帮上什么吗？”
　　鹿温柔的声音总是能让人安心，时纯正愁接下来该怎么办，便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我发现货不见了，正好看到你的装扮，还以为是你……”
　　“方便问一下，‘货’具体是什么吗？”
　　时纯有些为难，一番犹豫后，还是老实答道：“一公斤的…粉。”
　　“奶茶粉？”
　　他点点头。
　　曾经，奶茶是曦和王国最流行的饮品，即使在最偏僻的街区，都能找到好几家奶茶店。渐渐的，越来越多年轻人患上高血糖、高血压，却又戒不掉奶茶，只能任由身体被一点点搞垮。据不完全统计，至少六成国民有奶茶依赖症，其中两成甚至到了重度成瘾的地步。十年前，为了保护国民健康，当时的女王昙颁布法令，将奶茶列为一类违禁品，生产、运输，贩卖都被全面禁止。从此，走私奶茶粉成了许多□□的主要收入来源。
　　“一公斤奶茶粉，那确实不得了。不过你别急，虽然我帮不上忙，太阴肯定有办法。我给他打个电话。”
　　“谢谢，不过还是算了。今天的约会他期待了好久，我不想打扰——”
　　“喂？太阴？是我，你能不能……”
　　时纯又一次深切体会到，鹿的温柔好像是仅太阴不可见。
　　鹿打完电话，对时纯自信一笑：“他马上过来。”
　　“从冰雪城堡？”
　　“不是，他就在这个游乐园。”
　　“你怎么知道——”时纯猛地反应过来，“你来游乐园，难道是因为太阴？”
　　“Bingo。”
　　“为啥？？”
　　“想看他开心的样子嘛。”
　　这话似曾相识。时纯想起，太阴曾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他们去提车时，他问太阴，如果樱寻收到法拉利，还是不答应约会，要怎么办。太阴笑笑说：“ 我做这些，也不单是为了约会。我就是…想看他开心的样子。”
　　他忽然理解了，温柔善良的鹿为什么总爱折腾太阴。就像小学男生捉弄喜欢的女生，他只是想让太阴注意到他。
　　“鹿，难道你…”
　　“我还拍了好多照片。”鹿不知从哪掏出一架长焦大炮，“这是他坐过山车差点被吓尿，这是他坐海盗船差点被吓尿，这是他逛鬼屋差点被吓尿，这是他坐大摆锤……”
　　“你明明是想看他吓尿的样子！”

　　五分钟后，太阴竟真的出现了。鹿打趣道：“你不是心心念念想去冰雪城堡，怎么改游乐园了？”
　　“我是很想去来着，看别人发的照片，真的和动漫里一样漂亮！但樱寻嫌人太多，我只好听他的咯。”
　　“动漫？冰雪奇缘？你的喜好挺少女啊。”
　　“不是，很像雷斯家教堂的地下室！就是艾伦的爸爸——”
　　“把少女吃掉的地方。”
　　“对！”
　　“不要用约会打卡奇怪的地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