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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朴乐 ...

  •   从界城平坦的北部外蜿蜒而来一条河流将界城一分为二,又与南部高山流下的水在城中末尾相合汇成主流,奔向东南广袤的土地。

      这河被当地人叫作界河,北边来的俗称北界河,南边的称南界河。

      作为这界城古老的家族,祝家的祠堂就处在这城中末尾,被汇集的界河与祝家主体分离。

      不过,天冷,这河早结了层厚厚的冰。

      自祝河清掌家,祝濯月之前几次想偷跑出来到河边玩都被祝河清发现,给拎了回去。

      祝河清抱着祝濯月后边坠着祝灼阳在这寒冷的二月走上了连接祠堂与主家的桥。

      “姑母,姑母!你是神,神仙吗!”
      “......”
      “姑,姑母!阿,阿月和我身上,怎,怎么突然变干净了!”
      “......”
      “姑母——”

      祝灼阳跟在祝河清身后磕磕绊绊得叽叽喳喳,破天荒的,被祝河清抱着的祝濯月一路却静默得很。

      终于忍无可忍,她将安静的祝濯月放回了地上推给呱唧呱唧的祝灼阳快走了几步。

      心有疑虑的祝濯月被放了下来,被祝灼阳推着走。她本以为自己穿来的只是个普通架空古代,没想到是个有神有仙的世界,就算不是神仙,刚刚祝河清露的几手也和从前自己的常识体系完全不同。她望着继续往前走的祝河清背影,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有些苦恼。

      在这之前,祝濯月一直在默默提防祝河清。

      之前她有意套家里囫囵做事人的话,每次说到父母,那些人便开始哭,次数多了她也明白了,他们全在假装悲伤。结果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除祝灼阳这个亲哥哥外还有一个姑姑。

      而这祝河清归家的节点太凑巧,恰好在她能慢慢收回家权的时间里。祝灼阳认得祝河清并且展现了足够的信任,而祝河清又待她极好,简直像是对待亲女一般,她斟酌后没有在其刚归家就捣乱。但后续这两个月里祝河清一系列奇怪的操作,她实在看不懂。

      祝河清一回来便雷厉风行地从旧仆手里拿回家产,清理了一部分仆役,但随即将祝灼阳当做正常人丢给了花重金找的教习先生,一点也不在意他脑袋不好使,也没再管过他。祝灼阳已经十六岁了,她实在担心再这样耗下去他的脑袋再也好不了了,而这教习先生又是个败絮其中的货色,她忍了两个月这才乘势闹了起来。

      现在看来,难道祝河清在试探她?

      正想着,祝濯月的衣角微动,她反应过来望向自己的傻哥哥。

      风华正茂的少年郎正裹着同她身上颜色一样红色喜庆的暖和绒袄,勾着嘴角,露出和她别无二致的小虎牙。

      如果祝灼阳的病能治好的话——

      “阿月!你看——”

      有些愣神的祝濯月这才听到有朦胧的歌声传来。随突然望向桥边有些兴奋的祝灼阳手指的地方往下望,正有几人握着敲冰工具在桥下冰面上准备活动。

      领头的年轻汉子笑容爽朗衣着单薄正挥舞着冰镐在冰面上比划。

      祝濯月认得他,是城内为祝家供菜的单琥,两年多前说不了话的自己实在不愿吃祝灼阳烧得焦糊的米糊,还是他送来了羊奶喂给她,救了她半条命。

      他身边围着三个人。穿明黄色棉服的胖子油光满面,令祝濯月想起讨厌的西郭先生;个子最高的汉子穿戴整齐在开胸揉嗓;最后和单琥一般衣着单薄瘦猴样的少年正趴在冰上听着水下的动静。

      岸上渐渐也围来了人,闲下来的汉子、妇人,还有穿得厚实胆大的孩子往冰上滑。祝濯月还瞄到红拂领着人出了祝府在热闹处停了会儿沿河往城北去了,估计是去找西郭先生要债。

      祝濯月踮着脚扒在桥杆处往下张望,奈何太矮,努力的样子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雀。

      祝灼阳又抱起了自己小小的妹妹将她平稳地放在桥杆上小心地护着她。

      视野豁然开阔,祝濯月心头一暖,展了个甜甜的笑正想回头夸夸哥哥,一声镐响震得桥梁也晃了晃,祝濯月连忙抵住他。

      【嘿——呦——】

      那瘦猴样的少年已站起身朝单琥点头示意,单琥长啸一嗓起了个头一镐凿下,同行之人随之忙活起来。

      【岚——泽——山——】几人应和,他们唱岚泽山,唱那传说中的登仙门。

      他们唱那远方的岚泽山福泽万物,连亘五洲,是万水之源。

      那山中长坐着一神仙人,名唤岚山君。

      祝濯月听得有些入神,这些在她最近看的话本中恰好有,她认得的字还不多,但岚泽山和岚山君她是认得的。

      传说岚山君早年游历四方在五洲大陆各处留下仙人的宝藏,关于岚山君的话本故事中多是某某普通人走运取得其中的一部分,在五洲会气运升天被岚山君慧眼识珠直接拜到岚泽山一路修行直通大道。

      小沧从她怀里钻了出来一路爬到她头上埋在啾啾里吹风,背上被祝濯月写上的字也不见了,只剩下光滑柔润的毛。

      冰镐声震震,歌还在继续。

      他们唱星星般的五洲域,北有晏溧,西有折迩,东有点绛,南有漾川与朴乐。

      【那晏溧人——贪得无厌——】明黄棉服的胖子扭曲了脸。
      【那折迩人——目中无人——】几人高喝。
      【那点绛人——神经兮兮——】个高的汉子蹙起了眉。
      【那漾川人——偷奸耍滑——】瘦猴样的少年咬紧了牙。
      【那朴乐人——】

      “笨拙可笑——”几人异口同声,哈哈大笑。

      单琥也停下了冰镐揉了揉后脑勺的头发跟着他们嘿嘿笑。

      岸上也有汉子和妇人随着调笑,叽里呱啦絮絮说。祝濯月离得远听不太清,但她知道自己和祝灼阳就是朴乐人,在这三年里她受到的善意也多来自城中的朴乐人。

      想到身后暖呼呼但总被人欺负的哥哥,祝濯月不高兴了。

      他们又接着唱,接着凿冰,但祝濯月没心思听,轻轻踢了脚桥栏就要下去。

      祝灼阳脑袋里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看得正兴起,将祝濯月放回了桥上。

      祝濯月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顶着头上昏昏欲睡的小沧一个人跟上了在不远处拐角驻足的祝河清。

      下了桥往右拐个弯,巷子尽头便是祝家祠堂的大门。

      祝濯月心里很不高兴,小脑袋微微低垂着。她很快就感到头上一轻,眼前一灰,小沧从头顶掉了下去,咕噜噜滚了一阵直撞到一个雕像处停住。

      祝濯月哎呀一声忙上前去将小沧捧起来。

      仓鼠只是晃了晃脑袋,没什么事的样子,她把它装回了怀里。

      祝河清驻足的地方就在这雕像前。

      “这是岚山君的雕像。”她说着,垂首闭目,静静立在那儿。

      祝家的祠堂前却立着一个仙人像。

      苍天白云,有雪静静覆盖在雕像的头上。经历岁月磨损,像身已有些斑驳的坑洼,脸面也被风雨磨得看不清,只留下平静无波的嘴角,他的右手捧着一颗圆珠似乎在递给谁,也许这就是传说中他留下的仙人宝藏。

      “岚山君是个什么样的人?”祝濯月问。

      “据说身为修仙者顶点的他修为了得,又无所不知无事不晓。”

      祝濯月又问:“那他会治病吗?我哥哥的那种病!”

      祝河清稍微一愣又满脸欣慰,低头看向满怀期待的女孩。

      “.....那应该治不了。”祝河清走向祝家祠堂的大门,话中有些迟疑。“我想,他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没法治我们朴乐一族的诅咒。”

      祝濯月蓦得睁大了眼睛。

      还未细问便到了祝家祠堂大门口,高大的两扇门前各贴着一幅画。左门画中一虬髯鹤发笑脸盈盈的耄耋老人背靠一个高大兽影拱手而立;右门画中一面含忧郁,鹤发童颜的婆婆身环珠贝一手拄拐,一手手腕处缠绕着一条如丝绸般柔顺的白色尾鳍,背后也有兽影但只看得出是海中的生物。

      祝河清从怀中掏出钥匙就要将祠堂的门锁打开。

      随着锁芯转动,正研究这门前两幅画的祝濯月似乎看到画中两位老人的眼睛都在朝中心门锁的方向瞟。

      她揉了揉眼睛,两幅画还是原来的样子,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牵住了祝河清的衣角。

      除去那两幅画从外看十分普通的祠堂进门后却不是一般的大。

      假山流水长廊,明明是寒冬,这长廊左方一大块呈镶嵌状的圆形空地上种满的不知名粉白素净花朵仍竞相开放,尽头才是真正的祝家祠堂。这样大的规模,怪不得这祝家祠堂要落于城中末尾。

      祝濯月随着祝河清步入长廊左右张望。院内干净异常,昨夜的残雪都没在地面留下任何痕迹,恐怕是有人每天都来这里清扫。围墙有一人多高,从外边完全看不到围墙内的祠堂面貌。靠墙根有几座假山,内部从外引进的活水被冻上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些粉白的花在空地摇曳。

      这祝家看上去不像界城的普通富贵人家。

      祝濯月跟着祝河清进了没有门锁的室内。室内有些昏暗,左右前各供着几排牌位,四周的墙上全是烛台。祝濯月一眼就注意到前方主位第二排供着的两个牌位,因为上边刻写着她这一世的父母,祝海晏和方故霖的名字。第一排却有些奇怪,中央只供着一个精致却什么都没有写的牌位。

      祝海晏和方故霖两个牌位前盛放着新鲜果子。祝河清随手拿起她哥牌位前的一颗给了祝濯月,在靠近无名牌位时停了片刻又转身取出了火折子。

      祝河清在将四周烛台的蜡烛一根一根点燃,啃着果子的祝濯月视线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她注意到祝河清手里拿的牌位上刻写着一个叫祝伯同的名字。

      看姓氏是祝濯月不知道哪里的长辈,有些熟悉的名字,在哪看过。

      祝濯月的心思没多放在牌位是谁的上,她还在想这祝家祠堂和朴乐人的诅咒。三年来,这祝家的祠堂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里边。即便自己一岁就学会了走路,但那群想从他们兄妹二人身上拿到些什么好处的讨厌仆役一步都没让她出过祝家大门。这世界也没她从前世界每年四月都会过的扫墓祭拜的节日,自从她有意识起从没见过这世界父母的墓。

      至于祝河清所说的诅咒,这些年她没听过关于朴乐诅咒的事。如果朴乐人身负诅咒那么按理说祝家那群人要么会对朴乐人满怀恐惧要么表示嫌恶,不会那么心安理得的在一个身负诅咒的家族内做事。

      难道身为修者的祝河清的理解和大众不一样?

      祝濯月悄悄瞟了忙活的祝河清一眼,搓着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揉了揉。

      祝河清将蜡烛点燃后将手中的牌位放到了左方第三排空着的位置摆好,这才将注意力放回从刚才开始就安静下来的祝濯月身上。

      见她拉着自己的小胖胳膊左看右看,苦大仇深的样子,本没想过祝濯月会听明白自己那番话的祝河清扑哧笑出了声。

      “你这小丫头想哪里去了?”

      “所谓的诅咒是我自己给它取的名字,朴乐人的神魂跟其他洲域人比起来虚弱了一些,所以我说岚山君治不了。”

      “而且,岚山君已闭山多年,连岚泽山的修者都见不到他了。”

      祝濯月养的仓鼠醒了,迷迷糊糊的从祝濯月怀里口袋里探出头来,扒拉着她的衣襟落到了摆放着牌位的桌上趴着,祝濯月的手随即覆了上去,轻轻抚摸。

      朴乐人的魂魄生来虚弱无力,大多英年早逝。

      刚出生的朴乐孩童会因魂魄羸弱而夭折。有的如祝灼阳般熬过了夭折,抵不住后续身体的变化。这些人看上去身体康健,但在某日,魂魄会支撑不住久而强壮的身体,如同过了临界点般蓦然崩溃,病入膏肓。

      祝河清的眸光随着室内的烛火闪动。

      “而你的神魂,完美无缺。”

      在祝河清眼中,属于祝濯月的魂火强健有力,在她小小的胸膛中迸发着无比的生机。

      祝濯月在祝河清的注视下手中摸仓鼠的动作重了些。

      祝河清这样说也就意味着她早去过岚泽山寻过岚山君请教他关于朴乐人魂魄的问题,只是没有寻到,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也便当做无解。至于她的魂魄完好无损,与祝河清口中所说朴乐人的虚弱残缺完全不同,目前她只想到一个区别:她是带着上辈子记忆穿越过来的异世孤魂。

      普通人看不出其中差异,但在祝河清这样的修行之人的眼中可不一样。

      甚至,不谈灵魂,单论她平日所为,在有心人眼中根本不像个正常的三岁稚子会做的事。

      但她没办法。

      上一秒意识还在上辈子父母眼含泪水强忍痛苦的送别,下一秒就如入混沌浑浑噩噩,睁眼时便已是濒临破灭的祝府。

      一经穿越搞不清楚状况,无法保持处变不惊,没有人告诉她真的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婴儿时期因生理无法遏制的哭泣埋藏了她的无助和对上辈子亲人的无边思念。身体稍微长大些她渐渐清明的脑袋明白自己要成为这一世唯一亲人的后盾,即便是装傻装糊涂,至少要守住哥哥和祝家,制住那些觊觎祝家的人,让她重获新生的这一世按她上一世的梦想无忧无虑得活下去。

      “所以我认为这诅咒也将被打破。”祝河清面对着祝家的牌位笃定着说。

      啊?

      正思索该如何解释的祝濯月眨巴眨巴眼。

      一时间屋内静了下来,那些蜡烛火焰燃烧出的黑烟腾空消散。小沧将自己背部的毛从祝濯月手里拯救出来躲进了阴影中。

      祝河清展望着朴乐的未来,腿上一暖贴上来一团红团子。

      祝濯月抱住了祝河清的右腿,脸埋在她腿上。好似拨云见雾,她想明白了。

      “.....姑母,你为什么要给我哥哥请教习?他明明已经,那样了,不去找破除诅咒的方法吗?”祝濯月抬起头,目光炯炯。

      “你父母在世时便和我说过,阿阳的魂魄生来虚弱异常。与其虚无缥缈地寻找不存在弥补方式,不如等他长大后多学多练慢慢提升心智。”想到已经去世的二人,祝河清难过的神情闪过一瞬,蹲下拥住了祝濯月。

      “那为什么找了教习先生就不再关注了?”

      “我让人寻来了城内最好的教习,那人提的要求我都一口答应,还给了他一大笔钱财,他就应完成我的委托!那个混蛋!没把他大卸八块我已仁至义尽了!”祝河清疑惑又气愤。

      祝濯月没忍住,在祝河清的怀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忽然想到刚刚那首民谣。

      【那朴乐人——笨拙可笑!】

      “哪里笨拙可笑?分明一片赤忱真心。”她将脸埋进祝河清怀里小声嘟囔着。

      一般人哪里会去相信一个三岁小孩说的话,可是祝河清会。她无条件地信任祝濯月所说,警告了出言不逊的仆役,赶走了草包的教习。

      祝濯月从穿到这陌生世界以来悬挂的心好像落地了,祝河清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可靠但太好懂了。祝濯月本笑出来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怎么了?”祝河清温柔地抚了抚祝濯月的脑袋,轻手将她有些歪了的发啾摆正,又掏出帕子给祝濯月擦她的红眼睛。

      祝濯月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眼前祝河清模糊冷艳却温柔的脸在烛火中摇曳晃动。

      ‘就像是那美丽的逐火之蛾——’
      祝濯月晃了晃脑袋把这个不吉利的想法从脑海里摒除。

      祝河清抱起了祝濯月为她擦干眼泪,又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直把祝濯月的眼睛都盯涩了忍不住眨了眨眼。

      “……故霖将你生得有我小时候六七分像。”祝河清笑靥如花。

      确实很像,毕竟是亲姑侄,只是祝河清平日的脸总是冷冰冰的,只有像现在这样笑起来才能在其眉眼中找到和现在祝濯月的小脸儿上相似的神韵。

      她将祝濯月的右手抬起捏了捏,指向主位的两个牌位。

      “左边的那个是你早死的爹,你出生前就死了。”话中带着些许嫌弃,似乎是想到在孩子面前不能说这种话,默了一下又指着右边方故霖的牌位轻声说:“这个,是你娘。”

      “我当年出门后去的第一个地方就在她的老家,见到了她口中所述各种朴乐洲没有的奇珍......”祝河清与自家嫂子的感情似乎不错,言语中含着怀念,掂掂怀里轻巧的祝濯月又亲了口。

      “那这个呢?”对祝河清的亲吻已经麻木了的祝濯月指尖触碰到那块精致的无名牌位。

      有些温润的触感,不像是木质倒像是玉质,底座下的桌子上还刻着些许花纹。

      “别碰!”

      被没收回指尖的祝濯月疑惑地望向祝河清,没错过她微微皱起的眉。

      “好了,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祝河清的脸如同二月里的河水再次冷凝起来,只有话语是安抚的味道。

      祝濯月点了点头,从祝河清怀里下来,帮着将烛台一一吹灭,明亮的室内渐渐黯淡,直到最后一抹烛火熄灭,室内唯余夕阳的光。

      “……姑,姑母,阿月,我来晚了……”看完热闹的祝灼阳披着橘红的夕阳姗姗来迟,衣角还湿了一块估计看得兴起和单琥一起抓鱼去了。

      “去问候一下你的父母。”

      祝濯月眼看着祝灼阳低垂着眼像是之前做了许多遍一般,往主位两个牌位前一跪,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后起身又深深作了一揖。

      “爹!娘!我,我照顾着阿月,照顾得很好,你们,放心!”

      “……”大逆不道没磕头也没作揖还吃了牌位前供果的祝濯月舔了舔嘴角还残留的甜味沉默了。

      她在祝灼阳身边也跪下了。

      这一下是感恩上天让我重活一世的奇迹。

      这一下是感恩这一世身为父母的你们带给我为人的机会。

      这一下是感恩你们给予我无恙的身体让我能走出前世的阴影。

      三下代表了祝濯月再世为人的三年体悟。

      “爹!娘!我照顾哥哥照顾得也很好,你们放心!”祝濯月笑嘻嘻地对看过来的祝灼阳扮了个鬼脸。

      “好了,快回家吧。”在门外的祝河清催促二人。

      祝灼阳嘿嘿笑着弯腰抱起妹妹踏着暮色随着祝河清一起归家。

      ——————
      渐渐沉睡的界城末尾,安静的祝家祠堂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毛发凌乱还有些掉毛的仓鼠从黑暗中钻了出来,望着没关严实的门以及从外露进来的半道月光发了会儿呆。

      被祝濯月撸得生无可恋的它从她手里逃脱后熬不过疲倦躲在角落里睡了过去,现在才醒过来。

      它钻出了祠堂,进了那片粉白的花海又慢慢驻足在明亮的月光下。

      绿豆般滴溜溜的小眼透过粉白的花影凝视着空中并不灼目的圆月,又往周围陌生的高墙梭巡片刻眼睛半半眯起,良久露出疑惑的神情。

      斑斑点点的晶莹白光从它身上渐渐腾起,随之它小小的身体散到了空中就要凝出一道虚影。

      这时,祝家祠堂的门外传来一声咔响,锁被人从外打开了。

      ——————
      祝家内宅,在自己房里偷偷玩雪的祝灼阳隔着窗户听到从外传来自家妹妹的呼唤。

      “哥哥,哥哥!我把小沧忘在祠堂里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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