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勿尤

23、意外

　　“喂，常峰。”

　　回酒店不久，张振兴突然接到大学室友的电话。

　　“振兴，你现在还在G市吗？”

　　“嗯，怎么了？”

　　“季同年前胃出血，后面查出胃癌，现在在G市医科大附属肿瘤医院救治。我和嘉阳打算明天过去看他，想着跟你说一声。你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就一起过去，也好些年没见了，要抽不开身……”

　　“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嗯。”那边顿了下，接着道：“我现在在车上，估计得明早十点到，嘉阳那应该也差不多。”

　　“好。”

　　“新年快乐。”

　　“你也是，新年快乐。”

　　“那我先挂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怎么了？”见张振兴打电话回来，脸色不太好看，周怀轩问道：“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张振兴摇头：“是我大学舍友，查出胃癌了。”
　　沉默了一会儿，张振兴道：“我一会儿就得赶高铁回去，不能和你一起泡温泉了。”

　　周怀轩安慰道：“没事，温泉什么时候都可以泡。走吧，我送你过去。”

　　重新把外套穿上，周怀泽拿起钥匙就走。

　　“你都累一天了，我叫车过去就行。”张振兴本来就够不好意思了，哪里还好让他送自己去车站。

　　周怀轩道：“也不差这一会，走吧。”

　　“谢谢。”

　　周怀轩顿住脚步不满地看着他：“嗯？又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了？”

　　张振兴满腔感激之情一噎：“好吧，那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行吧，你要这么理解的话。”周怀轩撇过头，加快脚步。

　　张振兴忙追上去，讨好道：“我知道啦，好朋友。”

　　“再说一次。”

　　“……”

　　住的酒店离车站有二十多分钟路程，沿途的风有些大，零碎的垃圾不时被吹得在街上滚动，这个点路上没什么人，看着莫名萧瑟。

　　张振兴靠在窗前，呆呆的。

　　“佳慧和志诚两个怎么样了？确定关系了吗？”周怀轩开口道。

　　“嗯？”

　　周怀轩把问题重复一遍，张振兴想着和沈佳慧聊过的话，道：“没有，还在考察期，估计得等志诚毕业稳定之后才有定论。”

　　“慎重些好。”周怀轩表示理解，却是不忘调侃道：“就是苦了志诚那小子咯，他现在是大三下学期吧，还得一年多。”

　　张振兴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我是羡慕他的，起码有了目标。”

　　周怀轩眼角往张振兴方向斜了眼，而后咳了下道：“说起来，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我？”
　　张振兴一下子就想到了手机里收藏的一千多个小哥哥，直流口水：“长得帅、身材好，性格稳重。”

　　周怀轩：“……还有别的吗？”

　　张振兴突然笑出声。

　　周怀轩：“？怎么了？”

　　“没什么。”张振兴认真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样的，毕竟我也没谈过，只是先按照大家都喜欢的标准来。”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感情专一。我这个人有点笨，别人说什么我都信，最怕遇到了个三心二意的，把我往死里坑。”

　　张振兴惆怅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有关注过很多真人CP嘛，了解他们的情感经历之后，我就觉得喜欢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只是喜欢简单，不喜欢了，也很简单。”
　　“我不希望自己的感情也那样，新鲜感一过，就只剩敷衍和厌烦。”

　　周怀轩若有所思道：“难怪你一直单着。”

　　张振兴尴尬笑笑：“哈哈，是不是要求太高了。其实我也偷偷在软件上找过，只是别人都没那个时间和我慢慢聊。”

　　周怀轩摇头：“你的要求没有错，只是现在大部分人都太浮躁了，很多事情都沉不下心来。”

　　张振兴叹气，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周怀轩道：“我喜欢任性点的。”

　　“什么鬼？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爱好。”张振兴眼神怪异地打量周怀轩，这家伙不会是1m吧？玩这么刺激的吗？

　　周怀轩一看就知道他想歪了，没好气道：“想什么呢。我说的任性是肆意性情，无忧无虑。”

　　张振兴了然：“像林宥杰那样？”

　　周怀轩嘴角抽搐：“任性不是不懂事，更不是作。”

　　“好吧。”张振兴不理解，但表示认同。

　　这个话题跳过，沉默片刻，周怀轩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脸上平静道：“你觉得李明哲怎么样？你和他不是高二同学吗？也算知根知底。”

　　“他？”张振兴语带嫌弃：“我和他不可能。”

　　周怀轩嘴角压不住上翘：“为什么？”

　　张振兴道：“喜欢过了，就很难再喜欢了。如果说当时只是闹了误会而错过，那还有可能，可早在十年前我就放下了。”
　　“我也跟他说清楚了，就当朋友处，只是那家伙总喜欢搞事。也就是现在我还单着，无伤大雅，等以后我有对象了，保证让他好看。”

　　“这样啊，我还以为……”周怀轩话没说尽。

　　张振兴自己喜欢断章，但不喜欢别人断章，忙接道：“以为什么？”

　　周怀轩只好把话说完：“以为你不反感他的示好。”

　　张振兴一阵恶寒：“可饶了我吧。”

　　聊着聊着，就到了目的地。

　　下车前，周怀轩给张振兴解安全带：“路上注意休息，实在挂心就给我打电话，事情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只有面对，积极的。”

　　张振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难怪一路上和他聊这么多。

　　蓦地，张振兴眼眶一热。

　　“我知道了。”嗓子莫名沙哑：“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嗯。”

　　“去吧。”周怀轩摸了摸他的脑袋。

　　张振兴感动中带着羞恼，哄小孩呢？！

　　看着张振兴进站，周怀轩摇头失笑，而后开车掉头回去。

　　……

　　第二天，张振兴紧赶慢赶到医院的时候还是已经过了十点。

　　他到的时候常峰已经在那了，还下楼接他。

　　“嚯，你这又是水果又是花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见张振兴手上没个空，常峰不由打趣，顺带接过果篮。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张振兴心里放松了些：“季同还好吧，医生怎么说？”

　　常峰笑道：“医生说还好发现得早，及时治疗的话，治愈的可能性很大。后面再好好保养，不反复的话，活个平均年龄不是事。”

　　张振兴终是松口气：“那就好。”

　　常峰面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这么突然地通知你，没耽误你事吧？”

　　张振兴摇头：“怎么会，其实，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

　　“我也是前天无意中知道的，姓赵的一直瞒着没说。”对此常峰也颇为不满。

　　“到了。”
　　404号房。

　　“刚你俩是不是说我坏话了？”两人一进门，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

　　张振兴仔细打量开口那人，差点没认出来。
　　昔年的帅小伙，长成了中年胖大叔。斜斜靠坐在床上，肉眼可见的圆润。好在他脸上虽没什么血色，但精神头不错。

　　“认不出来吧，我见过他近照都被吓了一跳。”常峰见张振兴目瞪口呆，也是一阵好笑。

　　张振兴还没开口，赵季同就否认道：“哪有这么夸张，我也就胖了点，底子还是在的。是吧，振兴。”

　　张振兴违心地点了点头，病人嘛，还是要照顾下情绪的。

　　赵季同得意地冲常峰扬了扬双下巴。

　　常峰没好气道：“得了吧你。胖就胖了，总归嫂子不嫌弃你。怎么好端端的，给自己整一身毛病？”

　　赵季同长叹口气，却道：“我怎么知道，这病找上我，我还没地说理呢。”

　　张振兴问道：“什么时候手术？”

　　赵季同道：“医生说大概下个月就会安排手术。”

　　张振兴点头：“到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就在G市，过来也方便。”

　　“还在写作吗？”赵季同道。

　　“嗯。”

　　顿了下，赵季同道：“啥时候我也试试，到时候你可得带带我。”

　　“好。”

　　常峰见机插嘴道：“你那份工作早该换了，一天到晚忙个没完，每次约你都没时间。”

　　赵季同苦笑。

　　张振兴转移话题道：“嘉阳呢，还没到吗？”

　　常峰道：“那家伙也是倒霉，被堵路上了，得下午才能过来。”

　　赵季同心里过意不去：“都说了让你们不用过来了，大过年的，没得找晦气。”

　　常峰翻白眼道：“闭嘴吧你，你瞒着我们的事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张振兴点头表示认同，然后道：“要吃水果吗？”
　　他有点饿了。

　　赵季同又支棱起来了：“我刚忘说了，振兴你人来就来，怎么又是花又是水果的，还这么多，我得吃到猴年马月。”

　　常峰撇嘴道：“我就说了吧，没得便宜他还在这卖乖。”

　　赵季同终是忍不住了：“你不刺我两句就不舒服是吧，我现在可是病人，还有没有点同理心了。”

　　常峰很是干脆道：“没有。”

　　赵季同拿他没办法，索性不理他，问张振兴道：“最近过得怎样？谈女朋友了吗？”

　　张振兴顿了下道：“还好。”

　　赵季同听出话外音：“你不会还单着吧？一个也没谈过？”

　　张振兴缓缓点头。

　　赵季同诧异道：“不应该啊，咱宿舍就你长得最帅，怎么到现在还单着。要不要我让你嫂子给你介绍几个？”

　　张振兴边削苹果边道：“算了吧，我妈年前才给我介绍过，我好不容易推掉。”

　　赵季同摇头：“唉，你这家伙，都不知道让人怎么说你才好。”

　　“你就是太宅了，在学校就只宿舍和图书馆两头跑，什么活动都不参加。现在在家里写作，怕是连门都不出吧。”常峰接话道。

　　张振兴笑笑不说话。

　　常峰绝倒：“我就知道。”
　　“不行，今年说什么都得帮你脱单。反正你写小说也不用固定地方，过年搬我那去，我带你涨涨见识。”

　　张振兴道：“你女朋友能同意？”

　　常峰得意道：“早分了，哥们现在又是单身贵族了。”

　　张振兴：“……”

　　赵季同当即反驳道：“你别听他的，这家伙就不靠谱，找嘉阳还差不多。”

　　常峰不同意了：“我怎么不靠谱了，全宿舍就我谈的女朋友多吧。”

　　张振兴和赵季同两人不说话了，默默分苹果吃。

　　常峰一把抢过大的那份，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