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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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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中,不是不争,就能安然无事的。四位辅政大臣致仕还乡,不问政事,不也难逃毒手?”王君昭拉着妹妹的手,眼中满是无奈,“身处其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知你仁善,可仁善保不住身边人的性命,我必须抗争,无路可退。”
王君惠却并不认同:“兄长,为臣者忠君爱国,方为正道。你们总说太皇太后和摄政王祸乱朝纲,可我却不以为然。裴大哥与父王一同在朝为官,为何不见摄政王忌惮他?不过是你们沆瀣一气、贪心不足、蠢蠢欲动,忘了为臣的本分!”
王君昭以为妹妹单纯,竟不知她心中藏了这么多心思:“那又如何?事已至此,早已没了退路。你与端王府本为一体,你最好祈祷父王起兵顺利,否则你我就是今日被削职下狱,待秋后问斩的程子言!”
王君惠听到兄长和父王想起兵谋反,霎时皱眉,一脸不可置信:“起兵?你们......”
不等王君惠说完,刚才派出去跟踪裴朗的暗卫匆忙进屋回禀:“禀世子,裴朗进了摄政王府,如今摄政王府门户紧闭,恐怕......”
王君昭立时抬手召屋外的守卫进屋:“将小姐锁在房内,非我命令,不得出。”
“属下遵命!”
王君惠被两个守卫架着送回房间,锁进了闺房内。王兄锁住她,就是要阻止她给宫中通风报信,只怕他们今夜就要有所行动,那懋宁岂不也会深陷危险境地?
武贞锦穿戴整齐的坐在大殿之上,当端王打着清君侧,解救陛下的由头闯进皇宫时,曾淮也已经带人围住了兵力空虚的端王府,将想要爬窗出去通风报信的王君惠控制住,带往皇宫。
与此同时,谋反大军将摄政王府团团围住,可当众人用木头撞开大门时,府内却空无一人。
带队的段将军立刻意识到中了计,想带兵转身离开,可刚一转身却被一个面生却武功极高的男子用刀抵住了脖子:“段大人,带兵偷袭摄政王府,可是谋逆大罪,烦请大人随我等去宫中一叙。”
武贞锦坐在高台之上,望着大殿外与端王势力拼杀的韩聿,心中无比踏实。今夜无论输赢,她都不后悔。
夜色深沉,可宫中无数火把将大殿前的白玉石阶映照的恍如白昼,厮杀声、怒吼声,伴随着无尽的鲜血,染红了石阶。
“妖后武贞锦,祸乱朝纲,囚禁君王,我等为臣数载,今日定要拼死一搏,清君侧!”
气息奄奄的韩元辰听着不远处大殿外传来的阵阵嘶喊声,只觉得重获希望,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想唤身边的太监搀扶,可那些太监早就听到风声,生怕刀剑无眼,伤了他们的性命,刚听见动静就躲了出去。
见实在无人的韩元辰,满面脓包,挣扎爬下床,想要爬出太极殿,让援军看到他,得一线生机。
他周身脓包在地面上挪动时,纷纷破裂,痛的他满头大汗,可求生意志让他忍耐下来,当好不容爬到门边时,门却从外面推开,武贞锦穿着朝服,身后跟着她宫中的海公公,公公手中端了一个木匣。
武贞锦见地面上残留的脓血,又望了望满身狼狈的韩元辰,抬脚迈过高高的台阶,进了太极殿,坐在了正厅内的红椅上,见韩元辰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她有些嫌恶的捂了捂鼻子:“也不知奴才们怎么伺候的,怎么不给陛下擦擦身子。”
“皇祖母何必如此羞辱朕?”
见韩元辰已经绝望的躺倒在地,武贞锦想起他十岁时牵着她的手走在宫道上的笑脸盈盈的样子,只可惜人心难测,那样天真无害的笑容,终究是假象。
“陛下,哀家曾一心期望你能文治武功样样皆通,你我其乐融融,共同守住胥朝江山,只可惜,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韩元辰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此刻喉痛难忍,挣扎许久才说出话来:“皇祖母,你与皇叔日日在宫中苟且,真当这宫中是不透风的墙吗?你们二人把持朝政,您对我处处管制,皇叔对我事事训斥,可曾有片刻将我当作一国之君?”
武贞锦沉默着,她倒要听听,陛下心中到底有多少埋怨,多少忌惮。
“你们二人把持朝政,稍有不顺心,便动辄贬斥官员,您又一心为女子谋福祉,增女官,重寒门,搞得官场怨声载道,若我不强势些,出面安抚朝中官员,他们岂不早晚要反?”
武贞锦听了这话,抬手示意海公公将手中端着的木匣放到桌上,随着木匣打开,端王染血的头颅血淋淋的出现在韩元辰的面前,吓得第一次见如此血腥场面的韩元辰睁大了双眼。
“你......你个毒妇!端王虽皇祖父打下胥朝基业,你怎可如此待他!”
武贞锦听后嗤笑,海公公自门外拽进来一个被绑住的男童,待躺在地上的韩元辰看清他那张与自己肖似的脸,立时紧张道:“你想另立新君,找他当傀儡皇帝?”
“非也,是你口中这个忠心爱国的端王和端王世子王君昭将他搜罗来,打着清君侧的幌子,来送您去见先帝。”
韩元辰绝望极了,他实在不懂,那个待他如珠如宝的皇祖母,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为什么?皇祖母,为何要对我动手?”
武贞锦起身走到他身边,抬手摸了摸韩元辰脸上的脓包,自从海公公知晓武贞锦和自家弟弟义父义女的关系,便一直将她视作女儿一般真心相待,见她去碰天花病人脸上的脓包,吓得出言制止:“太皇太后,万万不可,您还没得过天花。”
“大伯莫怕,这不是天花。”
韩元辰霎时皱眉,他知晓她精通医理,却不想她竟会给他暗中下毒。
“我告诉你为何,因为我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你用卑劣的手段剥夺了他/她的性命,便该一命偿一命。”
武贞锦说完这一切,便起身离开了。
而海公公却并未跟上,一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弟弟死在老皇帝之手,被他用长矛直插入腹,用马蹄踏过胸腹,放火焚烧尸身,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心怀怨恨。
海公公毫不犹豫的抬手拧断了那个男童的脖子,又捂住了韩元辰的口鼻,直到他从挣扎到再无动静。
望着韩家血脉的两具尸身,海公公狂笑出声:“阿弟,他韩家要绝种了,你大仇得报,为兄再无遗憾,这就来陪你!”
武贞锦听见这一声呼喊,似是意识到什么,和赤玖一同转身冲进太极殿,可终究是晚了一步,只见海公公胸前插着一把短刀,倚靠在红椅上,虽然唇角挂着鲜血,面上却带着笑容。
武贞锦眼眶通红,又想起失去义父那日的悲切,跪地磕头:“大伯,一路走好。”
韩聿处理完逆贼后就马不停蹄的前来找武贞锦,刚一进院,就见她站在院中,指挥着众人小心搬运海公公的尸身:“定要用最好的棺椁厚葬。”
武贞锦转身看见韩聿,不顾宫人的视线,冲到他怀中,韩聿紧紧揽着她的背脊,抱着她转了两圈,才笑着安慰道:“一切都结束了,逆贼全数归案,自此以后,再也无人能阻挡你前进的脚步。”
韩聿的话深深击中了武贞锦的心,她万分感激那个守在她面前寸步不让,奋勇杀敌的韩聿,是他不顾性命,才为她扫清了登上皇位的一切障碍。
她并非无心之人,既然天下已尽归她手,那——皇位她要,爱人,她也要。
“韩聿,我们成亲吧。”
武贞锦的话瞬间击中了韩聿的心,他瞬间双眼通红,他颤抖着伸出沾血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犹豫片刻,他颤抖着唇吻上了她水润的红唇。
韩聿的颤抖和珍惜的神情彻底击溃了武贞锦的理智,她伸手揽住韩聿的脖子,启唇迎接他的唇/舌,她受够了遮遮掩掩,自今日起,她要爱相爱的人,做想做的事,珍惜未来与他在一起的每一日,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
武贞锦的热情让韩聿兴奋不已,可再温情的瞬间,韩聿都不曾想过接受武贞锦的提议。他是将死之人,能助她实现梦想,为她出生入死,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他怎可拖累她一生。
她的一生受过太多苦难,如今陛下殡天,雨过天晴,他这个摄政王,便只会成为她登基的阻碍,自今日后,他也该功成身退了。
更何况,他们二人终究差着辈分,若她真的执意与他成亲,定会受千夫所指,受万民诟病。她初登大宝,他如何能让她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他挑战世俗和民心。
他此生能在她身边数载,承她数年情爱,已然无憾。
惟愿她此生,一路坦途,所愿皆所得。
胥朝陛下韩元辰殡天的消息传遍列国,端王谋反失败之事亦是人尽皆知。
百官也渐渐看出了苗头,察觉出武贞锦的野心,一个女子想要御极,百官定是心中不服,可此刻她手握兵权,半数官员请她上位主持朝政,剩余那些之前连端王都不乐意吸纳小官小吏自是掀不起风浪。
可武贞锦威名远播,对内施行新政让胥朝百姓安居乐业,对外面对列国挑衅丝毫不惧,这样的新帝登基,对列国自是巨大的威胁。
韩聿这个摄政王现下成了列国竞相争取的目标,无数使臣暗中拜访,表示愿意出兵助他匡扶胥朝正统,拨乱反正,登基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