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溅雪》毛耳白木

26、新朝太子大婚

　　太子在席间喝了许多，昏昏沉沉的走了新房，免除了一切仪式，叫开众人，躺在萧婉儿身边就打算睡去。

　　“太子，你还没掀盖头，还没饮合衾酒。”萧婉儿一把拉起太子。

　　沈慕白有些惊讶，这女子的力气好生大，竟然直接将自己拖了起来。

　　“你我是父皇赐婚，我选你也并非真的想娶你，我原以为你亦是被家族所累，不会拘泥于儿女情长的性格。”

　　“你怎知我不是？”萧婉儿的质问让沈慕白有些错愕，他顺势掀开萧婉儿的盖头。

　　眼前的女子竟是萧婉儿的脸，沈慕白还想着是自己看花了眼，是自己还想着萧婉儿，才将这女子看作了她，“叶意桐？”

　　萧婉儿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许久没吃上蛊药，上了喜轿后便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她熟练的倒酒，递到沈慕白面前，“太子，或是相公，请喝吧。”

　　沈慕白看着她清晰的脸，心下顿时明了，“你还活着！”

　　听到这话，萧婉儿立刻反应过来，丢掉酒杯，从腰后掏出匕首就像他刺去。

　　不料沈慕白功夫见长，几人连过百招都未让萧婉儿占了上风，萧婉儿掏出袖箭，直接向他连连射去，皆被挡下。

　　“你不是喝醉了吗？”

　　“我怎么会醉？我一早打听了你最近的动态，一个企图逃跑的女子又怎么自选进宫选秀，检查身子的内官又道你浑身伤痕，定是从武之人。”

　　“原来你一早便有了提防，早知道我便在选秀当日动手。”萧婉儿正欲从榻上飞身扑过去。

　　却被沈慕白摆了一道，他打开早就准备好的机关，一个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将萧婉儿困在榻上。

　　如今她浑身的武器都使用完了，只好认栽。

　　“沈慕白你这个狗贼，埋伏在我身边多年就是为了削弱我大齐的兵力，杀了我，灭了我的大军，窃取我的国家，还杀了我心爱的人，如今被你识破，我萧婉儿便自裁于此，为国谢罪。”

　　‘心爱的人？李云津九单城的事情她看来也知道了。’沈慕白心想。

　　萧婉儿说罢，便将利刃对准自己的脖颈，萧婉儿紧闭双眼，泪水划过脸颊，冰冷的触觉让她下定决心，手中的匕首却被一个酒杯打飞。

　　沈慕白阻止了她，“一国公主的兵器只能朝向敌人，为国谢罪难道是什么美谈吗?”
　　“你为何不让我死？”

　　“死很容易，我却想让你活着，我和父皇本就是大齐血脉，即使用了手段，但们依然能将这个国家治理的很好，比萧见州萧宁还要好，你为何不先看看？”

　　“我一个亡国公主，如今便是剑指敌人，难道我不该杀你吗？”

　　“罢了，是我骗了你，你还需要时间。”沈慕白自知理亏，对于萧婉儿，杀了她，灭了她的大军，他不忠不义，杀了她的丈夫，他不仁。

　　沈慕白理理衣裙，走出新房，裴云青站在门外，正要行礼，就看到铁笼里的新娘是萧婉儿的脸。

　　沈慕白看着今夜宫中的圆月，亮的有些刺眼，他没想到她还能回来，她还能回来，既然如此，他便要她活下去！

　　“看好她，别让她做傻事。”

　　“殿下，你知道她可是萧将军。”裴云青不顾沈慕白的命令，劝谏到。

　　“正是知道，原就是我们对不住她，何苦赶紧杀绝。”

　　“她的身份太过明显，既然当初您狠得下心，如今为何不能！”

　　“住口！如今的她，就只是萧婉儿，这世间不会再有萧将军了。”沈慕白转头看向趴在床边的萧婉儿，目光复杂，说罢便转身去了书房。

　　奉先殿内，皇帝沈临正望着先皇后白术華的画像，沈慕白走了进来，跪在沈临面前，“父皇，您召唤儿臣前来所谓何事？”

　　“听闻你不是很满意这次的太子妃人选，如今成亲已有三日，这太子妃被你囚禁在东宫，半分影子都不见啊。”

　　“儿臣是怕太子妃打扰您的清静。”

　　“无妨，不喜欢就养在宫中便罢，何苦限制人家的自由，一女子的一生就这样被耽搁了，她们也苦。”沈临打断了沈慕白的话。

　　沈慕白抬头正要说些什么，就看着沈临一直望着画像中的女子，眸含秋水，眉眼藏着深情。

　　他也曾这样望过某人的画像，他瞬间明白父皇心中所想，“父皇当初萧宁叛变之时提过，只要白皇后一人，便可对他们的事情置之不理，甚至愿意相帮。”

　　“吾儿何故提到这事？”

　　“儿臣当时便想这白皇后是何许人也，父皇只说于大计有利，如今想来，是父皇的私情。”

　　“放肆。”沈临严肃起来，他没想过瞒他，但害怕沈慕白接受不了，一直未曾将实情说出。

　　“父皇请不要欺瞒儿臣。”

　　“父皇少年曽代表北穹来过大齐皇宫，那时的术華还没有嫁给萧见州，朕和她一见钟情，立下白首誓约。不料被萧见州捷足先登，强行拆散了朕二人。术華大婚之日，朕知道再无可能，失意地回到北穹，后来遇见了你母亲，再后来就生下了你。”

　　沈慕白看着画像中的人，竟有几分与自己的母后相似，“这许多年您和母后的恩爱都是假的，从头到尾母后都是您心中这个女人的影子！”

　　“并非全然如此，好在你母后生前都并未知晓，不然她该心痛了，一切都是我造的孽。”

　　“既然您不喜欢母后，为何还要娶她？是她和白后相似的面容，足够您怀恋是吗？”沈慕白站起身，指着画像中的白后。

　　“就想你选择叶意桐那姑娘一样，父皇见过她，和萧婉儿，甚至和她都有些相似。”沈临看着画中人的笑容，不敢挪眼。

　　“你和父皇都是一样的人罢了，我们终归是走了一样的路，只是你因为大计不得不亲手杀了她，比起父皇，吾儿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父皇，你为何要娶母后，当初可是你主动求娶的她。”

　　“她的家世能够稳固朕的位置，她亦是最像她的，吾儿，朕当初其实也有几分真心想娶她。”

　　“母亲操劳半生，全是为你的地位，后来死在了敌军手中，她可是为您而死的啊，您，您当初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母后有个更好的归处。是假的吗？”沈慕白难以接受，这许多年的一切竟然是父亲的谎言。

　　“并非假的，余霜白如今也入了皇后陵墓，享皇后的尊荣，父皇所承诺的一切都给她了，只是对于术華，父皇想请吾儿在朕死后，将朕葬在她的身旁，活着见不到，至少身后还能陪着她。”

　　“皇后的尊荣！那是我母亲想要的吗？原来父皇您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这个女人报仇罢了，什么天子血统，什么国之大计，都比不过这画中的女子。”

　　沈慕白直接揭下画像，正要撕个粉碎，却被沈临拦下。

　　沈临一把夺过画像，将它精心卷了起来，又好生展开，看着女子精绝的五官，沈临落下泪来。

　　“吾儿，莫怪父皇，这是术華留在世间唯一的画像了，父皇在这宫中寻了好久，倘若有人挡着你的面要将萧婉儿撕个粉碎，你又当如何？”

　　“父皇怕是忘了，镇北军首领北安公主萧婉儿，是死在谁的手里吗？”沈慕白看着沈临，无奈的摇摇头。

　　“朕忘了，是你，你的狠心父皇是佩服的，不知道吾儿你会不会后悔，父皇如今病根难治，没几年可享了，这最后几年就留给朕和她吧。”

　　“好，您就和她过吧，原来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所有大计都是因为一个女人，太可笑了。”沈慕白气极反笑，肆意大笑着走出了宫殿。

　　裴云青观察沈慕白一路，一反常态，沈慕白回到寝殿便拉着裴云青喝起酒来，喝了几大坛，裴云青终于受不了趴下了。

　　众人将裴云青抬了回去，回头看着太子还在喝，担忧极了，“太子，您快别喝了，再这样下去，你怕是要死在这案前。”

　　“无妨，死便死罢，这须臾往年不过都是假象罢了。”说罢沈慕白又端起酒杯，李初一把夺过沈慕白手中的酒，不料根本不敌沈慕白这个练家子，直接抱着酒壶瘫坐在地上。

　　“给我！”

　　“太子您想想太子妃，如今还被您锁在房中，也不肯多吃东西。”

　　提到太子妃，沈慕白眸底更沉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母亲，都是她母亲，如今她又赖在我心里不走，走，我这就要去杀了她。”

　　李初吓坏了，太子怎么又要杀人了，“不可，太子，太子妃只是脾气不好，看在她娘家的份儿上，您便饶了她吧。”

　　萧婉儿正躺在榻上，浑身疼的发汗，是易容蛊虫发作了，她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吃上过蛊药，再过一段时日，她便会被蛊虫蚕食完。

　　她不甘就这样死去，她的大仇还没有报，只要还没死便有希望。

　　双手双脚都用极粗的铁链牢牢困住，好在还有活动空间，只是这个榻她下不去半分。

　　“萧婉儿，你受死吧。”沈慕白推开房门，径直冲向躺着的萧婉儿。

　　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萧婉儿咳嗽不断，但是这个力道并不足以让她窒息，她想这个沈慕白是真的喝醉了，不然以他平常的气力早就让自己断了气。

　　沈慕白此刻疯癫的模样吓坏了众人，大家赶紧上前拦，却被萧婉儿呵退，“无妨，让他掐，我不会有事儿，你们都下去吧，没有吩咐不许打扰.”

　　“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听到沈慕白的呵斥，众人颤颤巍巍的退下，关上房门。

　　萧婉儿心想这可是好机会，沈慕白失了神志，只要使巧劲便能杀了他。

　　想罢，萧婉儿拉过手上的铁链绕向沈慕白的脖子，死死拉住，不敢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