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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此子打就打了还喜欢嘲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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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本代的掌门人,也就是元深的老板,名字叫李微然,和元深打电话时暴躁而关切的形象不同,他挂掉电话的时候,清清嗓子咳了两声,原本闹腾的会议室便安静下来。
他看着大不了元深几岁,身上穿着件剪裁得体且光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坐在首座上。
修仙界一向以强弱定尊卑,但李微然和他爸,也就是前代掌门很明显不属于定律中的一环。
这些年修仙也不好干,几大门派日渐式微,唯有玉山依然□□,甚至和有关部门挂上了勾,玉山众人算是都有个半个编制,都要靠这两代经营天赋爆棚的掌门。
两代掌门虽然灵力不强,但门内还是很敬重他们的,以至于掌门说开始改制后,玉山会议的参会人员都会穿着正式着装前来,以表尊重。
这次会议,很明显也是向着凶宅去的。
李微然开口道:“凶宅那里,元深去了。”
“元深?他不是在读书吗,怎么自己去了?”座下有人问。
“这小子又偷偷接私活,掌门还惯着他?”
“他去的话到也合适,但是万一……怎么和尊长交代?”
座下所说的尊长也就是在除了么群聊中被提起的顾辞因,玉山尊长,毫无疑问的当世第一。
只不过这人一向体弱,传闻出来打一架得闭关三年,目前正在闭关中。
众人商讨了一会,想着直接派最近的弟子过去支援,但又马上被否了。
如果那里面的东西真有那么强,多去几个弟子恐怕也是老田的下场。
于是最终李微然拍板,道:“凶宅这件事,既然已经害了老田,那玉山能处理这事的人也没几个,与其用人头换那边的底细,不如去请尊长出关,他自己的徒弟自己疼去吧。”
与此同时,元深把打火机放在进门不远的台子上,就那么一放的时间,元深察觉到有东西蹭过他的指尖,和刚才那阵风一样冷。
他稍蹙了眉毛,把红烛往四周照照,烛光照进了客厅,元深抬起手,看见了顶吊上,挂着一个吊灯,尤其精致美观,看起来就像是屋主花了大心思才选中的。他把烛火照在顶灯下的地板上,发觉实木地板上有几个细小的缺口,就在他挪开眼睛的一瞬,吊灯上的水晶装饰链摆动起来。
“叮铃,叮铃。”
这座独栋别墅,大到能听见回声。
他刚准备开灯,只觉得鞋子湿了,低头一看发现是自己走进了一滩水里,水从一楼的卫生间流出来,仔细一听还能听见“滴答、滴答”漏水的声音。
在外住酒店,遇见漏水是大忌,灵体喜阴爱水,更别说这种空旷独栋。但现在显然是自己在赚钱,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元深皱起眉毛,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客厅的大灯。
水晶装饰再一次晃动起来,元深抬头看了片刻,好歹是亮堂起来了,只是白色的灯光下,看着周遭的布置却觉得更带着寒意。
他在屋中转了一会,还是回到了灵压最大的那间房,青光绕着他的手臂,他稍稍用力催动,门“咔哒”一声,居然开了。
难闻的湿气就向他扑过去,地上的水很浑浊,根本不像是能从现代家居中的水管子里流出来的,他硬着头皮,踏过已经长了些青苔的卫生间地面,走到洗脸盆旁,关紧了还在漏水的水龙头。
他把蜡烛放在了洗手池边,没开卫生间的灯,站在洗手池前盯着面前四四方方的镜子,镜子上蒙了一层薄灰,倒不至于什么都倒映不出来了。
烛火照着他的半张脸,按说不该有冷调的光芒出现在元深的眼睛里。他撑着双手,倾身向着镜子,越来越近。盯了最少有三十秒,伸出手在镜子上敲了三下。
“喂喂喂。”房中荡起了回音。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头上二楼的房间里,传来玻璃珠子滚落的声音。
元深向上看了一眼,再低下头的时候,后颈便觉得滴上了什么液体,而他仍然注视着镜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看上看下半天。
他对着镜子摇头,先是向右,又再向左。镜子里的他不再显出异常,蜡烛却越烧越短。
他忽然猛做出向右偏头的动作,却在下一刻把头往左边偏去。
这时候,那镜中的“他”,和他本人朝着两个方向看去。
诡谲的气氛在瞬间冲到了极点,镜中那个“人”还没动,而元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歌谣,像是从这个房间发出来的,又像是来自一台年久失修的收音机。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周遭很静,夏天的夜晚有着独特的虫鸣,沿着门窗一直传到了这里,下一瞬间,元深转过身背对着镜子飞速拿出手机按开了前置摄像头。
本来对准了元深脸的镜头突然失焦,在模糊的画面里,有两张元深的脸。
镜中的脸和镜外的脸,都是正对着摄像头的。
镜子中的脸稍稍低着,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五官,屏幕的微光照着他的嘴巴和下颌,似乎在笑。而“他”看到元深亮起的手机又“噌”转了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故来得太突然,转回去的,也仅仅只有“头”而已,和身子以一种人类不可能摆出的姿势存在着。
“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镜中的那个元深,显然不打算再继续装了,鬼爪冲他的后背抓来。
就在爪子触碰到元深的前一刻,他已经瞬间抬起了手,手背对着镜子,修长的手指凭空一抓,只听“咔嚓”一声,身后传来声哀嚎,元深捂住了耳朵,这种尖锐嘶哑的声音让他不适,然而手机镜头里刚刚邪笑着扬起的嘴角此时已经溢出了黑血,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五道指痕,双手像是在脖子上扒着什么,和元深一模一样的容貌也开始变化,像是一旁融化的蜡。
“笑什么,这么喜欢笑?”元深调侃起来,“怎么不笑了?”
元深不紧不慢转回去,手指再次扣紧,手肘后退做了往外边拉的动作,镜中的人居然被扯了出来,被元深扣住了脖子,举在他面前,再凭空一按,卫生间的浴霸自动打开,元深举着他,往极亮的灯下走,这摊已经不成人形的东西身上被热量灼烧,又添了几个血窟窿,不断往外留着浓水,他想要扒开元深的手,但显然无济于事,口中是破碎的连篇鬼话,元深听不懂,只觉得和深夜里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鸟叫类似。
元深个子很高,手臂青筋略微凸起,能直接他按在滚烫的灯壁上,他的肌肤燃烧起来,却没有焦臭味,只散发出一缕缕黑烟。
“还笑吗。”元深把他放下来,低下眼睛看他,神情中看不出过多的情绪,像是只在完成例行的检查,“死了这么多年了,还在这里徘徊什么呢。”
虽然已经像蜡烛一样融化,但还是看的出来他的身形是个成年男子。“鬼”这个东西,智商取决于吹灯拔蜡时的状态,面前的人显然生前是个正常的人,此时却好像不会说话一样,口中含糊不清,只会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应该啊。”元深暗道,随后他又蹙起眉,说:“难不成,你根本不是......”他想着,双指勾起,腰间的银葫芦打开,鬼魂化作一缕黑烟,被吸了进去。此时,元深听见了周遭响起尖锐的笑声。笑声转瞬即逝,倒像是幻听。
“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
一家五口,这是第一个吗。元深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很有职业道德的把卫生间清理干净,才拿着蜡烛走了出去。
客厅的家具被用白布盖着,灯火是什么颜色,布就是什么颜色,被红烛照着,像是沾满了血。
眼见着“它们”不出来葫芦娃救爷爷,元深将蜡烛放在地上,点燃了三炷香,随后盘腿坐在了香前,右手立起三根手指放在唇边,在念着些什么。
他念完口诀,再睁开眼睛,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仍然是什么都没有,他也不心急,闭着眼睛等待了许久,在这期间,浴室中的水声从模糊变清晰,随后和他一同堕入的虚无之中,他此时缓缓睁开眼,眼前只剩下了黑白两色,蜡烛的火光极为刺眼,像是潜入了深海之中,他的耳边轰鸣不止。
不是他陷入了什么幻境,是他自主“离魂”。
在这个状态之下,脱离了肉身的束缚,能看见更多东西。
不过毕竟是强行离开肉身,他的五感变得格外敏感,脖子上变得湿滑黏腻的感觉直往他灵识中钻,恶心地差点没作呕。
有东西贴在他脖子上。于是元深缓慢地低下头,做足了心理建设,不出意料撞上个诡异的笑脸,一个女孩的笑脸。
元深退到一边,看着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脖子,手上沾满了血污,嘴角裂到了耳边,长长的舌头正在舔舐元深的喉结,看到元深的目光,空洞的双眼流出了两道血痕,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谁来也不开......嘻嘻......”
女孩的衣服,或者说现在只能称作是几块碎布,早已经看不出颜色。元深还没来得及去封住她的动作,她便瞬间消失在了空旷的别墅里,元深四处看了一圈,没找到女孩的踪迹,却听见她尖锐刺耳、断断续续的笑声,没笑多久,又变成了哭泣,元深刚想说现在鬼的精神状态也这么差吗,就有听见了有人开口。
“嘿嘿......大哥哥......呜呜呜。”她从楼梯间一闪而过,又出现在了二层。这次,她给了元深一个正脸,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元深,竟然淌出两道血泪来,随扈在他的注视下,如同机械一般,把脖子侧到了一旁。
“你......你怎么不一样。”
元深神色自若,他顺着目光看了回去,也有样学样歪起了头:“来告诉哥哥,怎么不一样?”
他刚问完,肩膀上就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他转过身看到一只脚,被吊在在他肩膀左右来回摇晃,而另一个裤管,空空荡荡,血从布料中滴出来,滴在了地面上,像是没关好的水龙头,一滴滴落下来。元深抬头看了一眼,心说着女孩恶趣味也不少,人挂得挺有艺术感,皮带从开端被一分为三,挂着人的双手和仅存的一只脚,头却毫无支撑的垂着,舌头吐了老长。
“这个臭道士......还有昨天的那个人……装模作样......你不一样。”小女孩的声音突然靠近,在笑的时候,已经攀到了元深肩头,她用手指轻轻抚摸元深的侧脸。
“不过哥哥……你身上……怎么没有人味呀。”
元深沉默了,女孩还以为他也被吓破了胆子,五根鲜红的指甲猛长出来,再次出现,趴在元深身上,用指甲抵在了他脖子的动脉上,就在她要刺破血管一瞬间,被突然以□□睁眼的元深握住了手腕:“我说,你死之前没看过什么恐怖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