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
话音落下，鹿望仁的身子明显僵了一瞬。
在略瞥了一眼鹿昭后，他很快又握紧方向盘，目视前方。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怎么，就是想知道。”
鹿昭自18岁为了给他还债就搬出了老楼，陈玉霞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就也一同搬了过来。期间鹿望仁偶尔来过几次，但基本上都是来要酒钱的，连陈玉霞生病了都不知道。
父女俩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陈玉霞的葬礼上。
那天鹿望仁难得收拾得像个人样，站在陈玉霞遗像前站了好久，不哭不闹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最后他与鹿昭对视了一眼便垂着头离开了。
没过多久老楼就传来了鹿望仁的死讯。
他是在睡梦中离开的，旁边散落了一堆安眠药和一个空荡荡的酒瓶。
“爸，你对我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也许是因为那天的梦，又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在这个问题上，鹿昭表现出少有的执拗，甚至忘记了她此刻是在另一个自己身上。
时间似乎从她落下这个问句之后就停止流动了，就连上学路上一直出言讽刺的鹿仁这会儿都静静的，不敢出声。
末了，随着一道分外刺耳的刹车声，鹿昭没提防地身子往前一倾，而这时耳边也传来鹿望仁不由分说的逐客令。
“下车。”
话音刚落，后座的车门一张一合，鹿仁先一步下了车。
鹿昭感受到车内气氛的凝重，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想从鹿望仁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我......”
“听到没有？我让你下车！”
鹿望仁扯了扯脖间的领带，眼里盛着明显的不耐烦，说话的声调也比平常高出很多。
“我就是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鹿望仁用力拍打着方向盘，瞪向鹿昭，“想知道我有没有杀了你妈？我告诉你鹿昭，你妈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
“还有，我已经给你预约了你沈爷爷那边的专家号。今天下午你就让小予带着你过去检查。我不管你是失忆也好，妄想症也好，你自己去把你自己的问题搞清楚再回家！”
说罢，也不管鹿昭要说什么，鹿望仁径直一扬手：“下车！”
见状，鹿昭气闷地攥紧双拳，刚才升起的一点温情因着这些不留情的指责又顷刻间化为乌有。
果然，即使身份地位不一样了，这个男人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她真是疯了才会问那些问题。
片刻，也不等鹿望仁催促，鹿昭利落地解开安全带，直接跳下了车。
她这边前脚还未站稳，后脚鹿望仁就驶着保时捷飞速离开。
徒留一车尾气以及更加气闷的鹿昭。
鹿昭突然有些理解原鹿昭为什么会放弃学习开始堕落了。
因为她对自己的父亲抱了太大的期待，可是鹿望仁不仅对她没有丝毫期望，而且对她这个人也没有一丁点的耐心。
越是渴望就越是得不到，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执着。
在这一点上，鹿昭虽然比之清醒一些，但也没好出多少，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刚才车上那样的状态。
*
周围的喧嚷声渐渐入耳，鹿昭顿在原地，缓缓收回目光。
不一会儿，人也顺着人潮往教学楼里走去。
课表及相关教材，沈傅予已经提前给她准备好了。她只需要直接去教室找她就行。
“1200，1202，1204......”
教室里的座位呈阶梯状分布，鹿昭微微朝里探了个头，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蓦地从最后一排站了起来。
“昭大，我在这儿！”
沈傅予一身暖和的皮草搭上性感的长裙，头上还顶着一个绿油油的贝雷帽，这么一声嘹亮的吆喝立马就让教室安静了下来。
鹿昭被一束束打量的目光看得一赧，她原就不是个高调的人，这会儿因着心情不好才没有显出更多的窘意。
等到了沈傅予旁边坐下，她很快就说道：“你下次不要这么大声喊我。”
“啧，昭大，以往这种场合，你都觉得我的声调太低了好吧？”
鹿昭现在本就敏感，听到她不以为意地调侃自己失忆，顿时嘴里也没什么好话。
“是啊，我有病，我也不是好人。你赶紧离我远一点，省得你爷爷又要打电话喊你回家。”
话音落下，沈傅予舞动的双手登时就是一滞，脸上的表情也开始不自然起来。
“啊昭大，原来你听到了啊！不是，你误会了，昨天包叔叔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后来我们也是真的有事才没去书展。”
鹿昭轻哼了一声，径直背过身去。无论沈傅予说什么，她都不想再搭理。
不得不说，鹿望仁这招真的狠。不是让她去其他地方检查，竟然点名让她去唯一算得上是她朋友的医院检查。
这不就等于是直接告诉别人，对，她鹿昭不仅不是好人，脑子还有问题，千万不要和我做朋友。
亲爹都这样，也怪不得外人瞧不起鹿昭。
“昭大，你听我说......”
“好，你说。”鹿昭噌地一下面向她，声调一下子冷了下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让你下午带我去你们医院检查？”
“我......”沈傅予又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见她这样，鹿昭脸一沉，顿时更加心寒。
而这时，一道颇为有力的咳嗽声从前方响起，也打断了两人进一步的交流。
“咳咳，上课了。请大家将书翻到第七章，我们今天要学习的是......”
讲台上站着一个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年纪跟鹿望仁差不多大，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但脊背挺得很板正。配合着鼻尖上架着的无框眼镜，整个人显得颇为斯文。
“哦对了，上课前先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男人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往最后一排看了一眼，径直指向鹿昭。
“鹿昭，起来跟同学们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鹿昭被赶鸭子上架，见状只能强行将自己从坏情绪中逼退出来，硬着头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鹿昭。”
机械地念完，人很快地就坐了下来。
周围的同学们在好奇地看了她几眼后，就聚到一起开始窃窃私语。多半是在思考她这个插班生是如何来的。
以鹿望仁的身份地位，让鹿昭这个超龄生来插班念书肯定不难。归根结底，还是与金钱有关。
她原先还想着自己终于能体验一把大学生活了，现在一想，这只不过是鹿望仁打发自己的漂亮蛋糕。
吃一口，就能觉出里头的馊味了。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过后，又是几声有节奏的咳嗽，课堂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好，我们上节课学习到《语言学概论》的前几章，现在让我们回顾一下......”
那边老师一转向黑板，这边沈傅予就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昭大，猜猜这老师是谁。猜对了，今天的午饭我请。”
鹿昭知晓她是来有意示好，所以目视前方，根本不想搭理。
就在刚才沈傅予出声的那一刹那，她甚至在阴暗地想全校那么多专业可以选，可鹿望仁偏偏把她安插在沈傅予的班上，难不成是让沈傅予监视她？
“昭大，昨天我是专门回去和我爷爷理论的，后来和他吵崩了才没来的成书展，我不是存心放你鸽子的。而且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到我爷爷说你要来检查的事。真的，我没骗你，骗你是小狗！”
“你都不知道，听到你要来上学，我开心得不得了，死气八咧地求了爷爷好久才让他去找你爸，把你调到我班上来。”
“昭大，我沈傅予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你别不理我好不？你要是不想去检查，咱们就不去好了。你别不理我呀！”
......
上课才不到五分钟，前面老师讲的东西鹿昭一句都没听进去，耳边全是沈傅予的碎碎念。
末了，在感受到沈傅予越来越低的音量后，她终于偏过脸去看她。
“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我爸派来监视我的？”
“昭大，你可算理我了。”沈傅予前一秒还梨花带雨，下一秒就雨霁天晴，连忙委屈地摆手，“我保证，我绝对没有。再说了，我为啥要监视你？”
“因为......”鹿昭迟疑地抿了抿嘴，突然语塞。
沈傅予说得没错，她堂堂一个沈家大小姐，又不是打工人盛章，她凭什么乖乖听鹿望仁使唤。自己真是被鹿望仁气糊涂了。
“算了，这已经不重要了。”
想通了这点，她的心情也逐渐缓和下来，抛出了和好的橄榄枝。
“下午去你们家哪个医院检查？”
沈傅予也立马展颜：“检查什么的，咱可以不去的，昭大。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
“没事，去检查一下也好的。”鹿昭生气的从来不是检查本身，而是鹿望仁的行为。
做个彻底的检查也没什么，也顺便让她看看如今这副身体是否有其他方面的问题。
毕竟，在她意识穿来前，原鹿昭为什么晕倒在书房还没有定论。
见鹿昭态度坚决，沈傅予自然也没啥好说的，自顾自点了点头。
“好好好，都听你的。”
*
处理好了矛盾，两人这才将目光转向前面的黑板。
“你刚是不是让我猜这个老师是谁来着？”鹿昭仔细端详着台上那个拿着书本的男人。
看久了确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她一时之间没想明白这人像谁。
不过，沈傅予很快就得意地公布了答案：“我们这位班主任呢，就是南扇姐姐的爸爸裴复。而且还是我们学校的特级教授，桃李满天下的那种哦。”
话音落下，鹿昭吃惊地一挑眉，不禁再次从上往下地瞟了一眼这个班主任。
两父女间举手投足间确实有很多地方相像。不过裴南扇整体给人的感觉更加锐利一些，不是外现于人的那种锐利，而是犹如包裹在一层幕布下的尖刀，看似弱实则刚，一不小心就能被割上一刀。
鹿昭略摇了摇头，被自己这个细致的形容搞得一阵无语。
她与别人不过才见了几面而已，怎么自己倒像是很了解人家一样。
“昭大，别看了。再看，待会儿裴老头要喊你起来回答问题了。”
这类的警告几乎对每个有过学生经历的人都有效，鹿昭几乎是听到后，立马就低下头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