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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别说了,打一架吧 ...


  •   这地界儿一眼就能看个彻底,根本没有能藏人的角落。

      就连硬板床都是焊接在地板上的实心铁疙瘩。

      信息素更是淡到微不可查。

      被残存的血腥气一冲,无迹可寻。

      跑了?

      邢屹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身后,细微的气流波动一转即逝。

      他急急回身,视野范围内罩进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白知行自门框上扑下来,落地同时伸手直取邢屹咽喉。

      动作利落狠辣,奔着要命去的。

      他清晰读到邢屹眼底滑过的错愕与恼怒。

      下一秒。

      盘踞在邢屹肩头昏睡的黑蟒体型瞬间暴涨,嘶嘶吐着凉气,粗壮尾尖一卷一缠,紧接着翻转绞杀。

      坚硬鳞甲边缘锋利,在白知行赤果的胸膛上划开无数道细小的血口子。

      他顺从那力道深深吐气,感受胸腔被大力挤压,肺泡瑟瑟发抖挤出最后一丝氧气。

      耳膜嗡嗡作响,窒息感如影随形。

      只要再绞紧半寸,勒断的肋骨刺进心脏。

      他就能,结束这一切了。

      “小云。”邢屹阴沉着脸一声唤。

      黑蟒湿凉的信子一吐,恶狠狠地舔了一口白知行脸上的血。

      慢悠悠地游回邢屹肩上。

      头往身子下面一塞,继续睡。

      “咳、咳咳。”白知行握着脖子一阵猛咳,无力地贴着墙边滑坐在地。

      又是只差一点。

      强烈灯光毫无预兆亮起。

      他微微蜷起身体,潜意识觉得不该让旁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站起来。”邢屹双臂环胸靠在门边,声线森冷,硬邦邦砸在地上。

      白知行想不出他一定要听从命令的理由,于是只坐着,眼神空洞望进虚无里。

      血口子渗着丝丝缕缕的疼,时刻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

      长久的沉默后,白知行转了转视线:“能不能,允许我退出。”

      声音轻到宛如叹息,不起涟漪,安安静静。

      邢屹沉默盯着白知行,居高临下的。

      盯了许久,久到眼圈儿都酸涩。

      不像,太不像了。

      即使外貌一模一样,内里却天差地别。

      其实就算抛弃一切主观意识,邢屹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名年轻alpha的五官无可挑剔。

      连眉宇间凝定的一泓悲凉,都像是造物主偏心的产物。

      却唯独失了神韵。

      如同精雕细琢的一副临摹工笔画,是画师的炫技产物,笔触华丽细节精妙。

      但有形无神,呆板木讷,不见风骨。

      过于温吞俗气,第一眼惊艳后也就草草忘记了。

      邢屹觉得是他的问题,不该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升起不切实际的期待。

      “离开军部,你想去哪里?”他开口,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只要摆正心态,把这个年轻的alpha当作一个普通闹脾气的战士来处理就好了。

      毕竟,只看之前光辉的履历,白知行也足够优秀。

      值得他稍微耗费一点力气。

      “不去哪,只是想离开这里而已。”白知行随口敷衍。

      他已经没什么力气去编一个合乎情理的理由了。

      前世,一名普通战士退出军部,似乎没有这么麻烦啊。

      “除了军部,还有哪里能发挥出你的天赋吗?”

      “不发挥。”

      “你是怕了吗?第九大队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孬种。”邢屹轻笑一声,十足的嘲讽意味,“你的禁闭结束了,逃兵不配占用军部资源,还有,别误会啊,之前不是真心想留你,上面要求我们对哪个逃兵都得这么劝一轮。”

      “你早说这么想死,上次任务就该把你带去,也算死得其所,毕竟王队长跟我们几个炫耀了一圈儿的心头宝,连选拔都没过就要跑路,也挺丢人的,你还真是让他晚节不保啊。”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从里面开门比较繁琐。

      邢屹一边慢条斯理地验证双重密码等待动态回执,一边心底默默数秒。

      1、2……

      耳后一阵恶风袭来。

      邢屹笑了。

      好整以暇一低头。

      “咚。”

      白知行收势不及,一拳狠狠砸在坚硬的金属墙壁上。

      “呦?疼不疼啊?”邢屹咋舌,满脸关切。

      白知行极轻地皱了下眉。

      一言不发,反手再一拳。

      没什么可说的了,打吧。

      禁闭室内空间狭窄,肉砸肉的磕碰声连绵不绝。

      踢裆、拧脖子、抠眼睛、卸关节、抓腺体……

      两人都是军部练出来的路子,学得都是要命的本事,动起手来无所不用其极。

      邢屹强压了伴生不许出来,更是没调动任何一丝元力。

      纯粹靠着身体力量对抗。

      一拳一脚都到肉,钝而烈的疼痛反而能激发蠢蠢欲动的血性。

      alpha躁动的压迫性信息素烟花般炸裂开,争先恐后攀升,充斥着暴力因子。

      “刚才,怎么想到站门框上的?”

      两人换过一拳,邢屹看准空档,转到白知行身后,猛然一胳膊勒住脖子拉近禁锢,贴在他耳边笑眯眯地问。

      “还、有别的、地方能藏、吗?”

      白知行呼吸受制,嗓子哑得厉害。

      一脚往后踩。

      踩是踩到了,问题是他没穿鞋,再大的力气也踩不透邢屹脚上的厚底短靴。

      “你小子,心眼子挺脏啊。”邢屹膝盖顶着白知行腰眼狠压,勒住脖子往后拽。

      “你也、不差。”白知行疼得一咬牙,憋住一口气顺势矮身挣脱,返身就是一拳。

      “那是,也不看看老子是谁。”邢屹笑出一口小白牙,权当夸奖听,一脚踹过去。

      “别把我的事告诉王队长,可以吗?”白知行高挂跃起,飞膝直顶。

      “嘶……求人办事还偷袭?要不要脸!”邢屹被撞到胃口,身形一晃。

      “你就说行不行。”

      “行。”邢屹硬接了一拳,主动后撤,“其实你如果是深思熟虑之后再想走,我肯定不拦你,可你明显不是。”

      大概是邢屹的言辞过于恳切。

      白知行一怔。

      抬眸正撞进一束直白而坦诚的目光中。

      “你还是执意走吗?即使会让很多人都失望。”邢屹又问。

      白知行几乎本能地要点头。

      但陡然感受到一股压力。

      不尖锐,却绵长,荒烟漫长般刻进骨髓里。

      这压力来源于期待。

      被那样平和期待的目光凝视着。

      没有人忍心让他失望。

      “不走了。”

      这几个字溜出来的太过轻易。

      直到邢屹爽朗笑声扬起,白知行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记忆飞快回潮。

      刚刚……

      邢屹是故意那么说的。

      一定是故意的。

      愤怒是冲淡其他情绪的最佳解药。

      当时……

      白知行哑然。

      当时他确实很愤怒,只想着不能让王队长因为他而难堪。

      毕竟,在他模糊不清的记忆中,能与美好扯上关系的零散片段,全与王队长有关。

      他不忍心,让那个爱惜羽毛严肃到有些固执人的失望。

      “行了,走吧。”

      邢屹大刺刺地一拍白知行肩膀。

      两人齐刷刷疼得一皱眉。

      邢屹的胳膊差点没让白知行拧断。

      白知行肩膀挨了一脚,早就肿起连成片的淤青。

      “不是,七天禁闭吗?”白知行迟疑。

      “谁还敢放你一个人待着?演习最晚明天就结束了,到时候看结果吧。”

      “嗯。”

      “我可亏大了啊,多少年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邢屹故作懊恼,“早知道不封元力了,疼死我了。”

      白知行一言不发,趁着开门的机会,眼疾手快一指头戳到邢屹腰侧。

      那里肯定也肿了。

      “哎!你小子!”邢屹大怒,开门的同时一拳就要捣过去。

      “组长!别闹出人命来啊!”

      守在门口的万里一见这场面,连忙冒死双手抱住了邢屹的胳膊。

      “去去去,放手。”邢屹把万里抖下来,回手不轻不重往白知行肩上一砸。

      “疼。”白知行仍旧面无表情。

      万里再看白知行的脸,浑身一个激灵。

      默默地往旁边横挪了几步。

      就算心里很清楚江渡早就牺牲在十年前了,但骤然面对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心里的滋味儿,还是不好受。

      ……

      “我住这里?”白知行站在陌生宿舍门口,一时愣怔。

      “不然呢?演习阵亡的学员都统一送回驻地了,再来回接你一趟还不够折腾的呢。”邢屹说得理所当然,一脚把白知行踹进去,“我宿舍双人间,你住那间空着的。”

      关门,落锁,旁若无人拎着浴巾去浴室,一气呵成。

      邢屹靠在浴室门上,踢开花洒。

      借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极慢地叹了口气。

      明亮顶灯在水雾下折射出细闪。

      他想起禁闭室灯光乍亮时,白知行欲盖弥彰般逃避,却还是不经意间泄出的一线脆弱无措。

      邢屹用力抹了一把脸。

      无论找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都不能掩饰他就是心软了的事实。

      ……

      白知行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习惯性地起身,把屋内布局都看了个遍,默默记在心底。

      作为A组组长,邢屹的宿舍是堪称豪华的双人套间。

      除了两间卧室之外,起居室、训练间、书房、阳台、衣帽间一应俱全。

      虽然白知行也想不通,军部上下从普通士兵到统率,满打满算都只有三套衣服。

      一套常规制服、一套训练服、一套通用作战服。

      为什么还要配衣帽间。

      “客卧里还有间浴室,就是小点,你要洗澡可以用。”

      邢屹混在水流里的声音模糊传来。

      白知行木然起身,慢悠悠地进了卧室。

      这间卧室大概空了很久,装潢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书桌,和靠墙的衣柜。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也拎着一条新浴巾进了浴室。

      水雾蒸腾。

      白知行怔了一会儿。

      看向自己的左手。

      割开的手腕已经彻底愈合,只留下一道颜色稍浅的疤痕。

      他依稀记得,为了接好他的断腕,那个漂亮又傲气omega的伴生极乐鸟,累得几乎要虚脱。

      极乐鸟的本能神通叫“万能织机”,施展时幻化出细腻的丝线,一点点织起他的伤口。

      到最后恢复如初,如果不是这浅淡的新生痕迹,根本就看不出曾经受过伤。

      “那只雌性极乐鸟的名字是雨点,她主人总点点、点点的叫她,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她的。”

      “你想见见她吗?”

      白知行盯着自己掌心的纹路,低声喃喃,有些温柔。

      血脉中蕴含着的某种力量已经在蠢蠢欲动。

      如果不压抑。

      他将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到一阶后期。

      毕竟前世他陨落前已经超越九阶。

      一世重生,虽然跌回一阶初期,但识海仍广袤无限。

      别人提升等级,转化海量元力填满识海,到达极限。

      突破极限后,升阶,识海扩大,再累积元力。

      元力充斥在天地间,无迹可寻又无处不在。

      与此同时,还要用更多的元力喂养伴生,保证伴生与觉醒者同时提升。

      甚至伴生的提升比觉醒者的等级要更重要。

      每一阶的突破,都要在生死间走一遭。

      等级越高,提升的难度与危险性也随之成指数上涨。

      相应的,实力也会更强。

      高阶对于低阶,别说一个大等级,就算是一个小阶段的差距,对下都有绝对的统制力。

      一个二阶中期,伴生同步提升的情况下,能轻易灭杀百十个二阶初期。

      白知行不需要这么麻烦。

      他的识海,仍是九阶巅峰,甚至隐隐超出一线。

      对他来说,最难的反而是压制住转化过于迅速的元力。

      否则,早就提升了。

      一旦到达一阶后期,伴生也将苏醒。

      想到伴生,白知行隐秘地升起了一点微妙的攀比心理。

      他总觉得,他的白孔雀,比极乐鸟要漂亮一点点。

      可一旦提升到一阶后期,伴生出现,与觉醒者生机相连,即使是致命伤,也会在极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除非使用大剂量扰乱腺体细胞的药剂,才能暂时阻隔生机,极限求死。

      但所有类似效果的药剂都禁止流通,只有在某些顶尖实验室里才有少量样本。

      “你还想见我吗?”

      白知行握紧掌心,感受到一丝淡淡的心悸。

      “洗好了吗?”

      忽然间,邢屹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还没,刚准备洗,怎么了?”白知行打开花洒。

      “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邢屹似乎短促地笑了一声,“没记错的话,你刚觉醒不久,满打满算一阶初期,那么,禁闭室里,你是怎么隐匿的气息,让我都没有发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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