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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望之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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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拂尘澈——小心!”
遥远的、宛如与天边平齐的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绚丽的金光从千年不化的寒冰深处冲出,穿过冰面上嶙峋的水净石,骤然绽放出耀眼的火花。
无数细小的火花从天中飘落,宛如行至空中绚烂炸开的流星,冲向空中手执银白长剑的风衣少年。
那少年浑不在意一抬手,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倏然向外扩散,火花悬停于空中,骤然朝着少年所在的方向聚拢,化作金色的光团浮于他掌心之上。
他垂眸凝视着光团,却突然低头,冰面震动,碎冰簌簌滑落海面,银铠的骑士杀气凛然,将少年所在的位置团团围住。
白袍圣父从骑士中疾步走出,灰白长胡凌乱地吹落,几乎维持不住威严的形象:
“拂尘澈,你真是疯了!新世界倘若灾祸肆虐更比冰川,仅存的西瓦里人又如何活!”
“你这个疯子!停止重启世界!你只是个被雇来安抚躁动的西瓦里人的假圣子!真以为你是救世主?!”
少年哈哈大笑,燃烧的光焰顿时从他浅金色的眼瞳中流溢而出,他微微一眨眼:“说什么话,我只是个假圣子真骗子,当然不靠谱啦!”
他将手中金光向上托起,整个人却骤然跌下空中。
凛冽的风将碎发吹到额前,他在极速坠落的失重感中张开双臂作欢迎状,笑着大声喊道:“欢迎来到新世界!”
霎那间,光芒万丈。
end.】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数位笔沙沙滑动的声响。
一只手按下手机的接听键,来回几声问候与沟通后,对面情绪变得格外激烈。
“别人到你这个年纪都成家立业了,只有你,天天沉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一事无成!”
“爸……”
“别喊我爸,我听着都嫌丢人!你画那个破漫画有什么用!十年也没见你做出个名堂来!我有你这个儿子真是丢人现眼!”
“……喊一声爸是礼貌,我喊起来也觉得丢人。”
明露白温声说:“您不是在外养了三个私生子么,有儿有女,何必找我?是因为他们比我更扶不上墙么?”
“你!”
明露白挂掉电话,将最后几笔补全,把最后一话的源文件上传给平台编辑。
过了一会儿,“叮”地一声,平台发来通知:“您的最后一话已上传成功~恭喜完结!”
从高中到现在,十年,520话。
他盯了一会儿那条通知,上滑删除,起身拿上钥匙出门。
……
“有什么打算?兄弟,我真以为你会画一辈子,十年青春都耗在一个故事,值得吗?”
深夜的露天烧烤摊前烟熏火燎,地上和折叠桌上摆了一堆啤酒瓶,时不时有粗膀子的男人大着嗓门打牌。
一片嘈杂里,白衫的青年斯文地坐在角落里,慢慢喝了一口塑料杯里的酒,才回答:“没想好。总之今晚先庆祝一下。”
朋友叹气:“你……唉!但凡你不天天扑在你那漫画上,以你的学历和能力,何至于如此落魄!
明露白笑了笑,没回应,事实上他几个朋友每次聊起来,都忍不住多劝他几句。
但明露白就是一门心思扑在他的西幻故事上,然而大冷门题材的西幻正剧黑白漫,漫画行业又整体不景气,有段时间差点连合适的平台都找不到。
有几次听了劝出去打工,稍微挣了点生活费,又回来继续扑在连载上。
久而久之,朋友们都看出来了,明露白不是真的打算转行,他是在打工养他的故事,养能安心创作的时间。
朋友:“算了,总之完结了,你也解脱了,是不是?”
“解脱?”明露白执着塑料酒杯的手一顿,沉默良久,突然有些茫然地说:“我画了他十年……”
他低声说:“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小动作和性格,我都琢磨的清清楚楚,但现在他的故事结束了。”
朋友:“……”
朋友差点被酸掉牙:“兄弟,你知道吗,我隔壁兄弟氪20个648都没抽到他的赛博老婆,眼睁睁看限定卡池关闭时就是你这种失魂落魄的语气,你现在听起来比他还悲伤翻倍,竟已哀莫大于心死。”
明露白皱了皱眉:“不要开我的主角的玩笑,我不是他老婆,他也不是。”
朋友拔高了声音:“一个纸片人,你真把他当活人了?!”
“要想让一个人的人生和他的世界足够真实,当然要把他当活生生的存在。”明露白低声说。
朋友被酸得良久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但凡明露白这句话的对象不是纸片人,他都要骂一句恋爱脑就是矫情。
但现在,他甚至要怀疑明露白的精神到底是否正常。
“哎哟卧槽,我真想报警,朋友,你真该去精神科看看。”
明露白:“我找过,心理医生一个小时九百块,让我不要过度沉迷虚拟世界和纸片人,多关注现实。于是我把九百块拿去报了分镜课,我做得对吗?”
朋友:“……”
挂了电话,明露白又喝了一口酒,安静地盯了一会儿手机屏幕。
他本想看一眼账户里的收入够不够交下半年的房租,却不由自主点开了漫画。
屏幕里,他呕心沥血创作出的少年主角手持长剑,带领伙伴一往无前,在星夜下大口喝酒,骑恶龙穿越风雪与骑士团的追捕,拯救神殿深处的公主,在巫师的尖塔上唱诵古老的歌谣,假扮圣子拔出圣剑,最后创造新世界,一生骄傲恣意,波澜壮阔。
屏幕外,他为梦中的故事买单十年,一事无成。
深夜的街边逐渐安静,朦胧的醉意里,嘈杂的喧嚣慢慢远去,他低下头,以额抵住手机屏幕,电子荧光照得他眼睛发痛。
良久,他闭上眼睛,低声喃喃:“我多么羡慕你……”
故事是故事,故事里的主角永远不可能走到他所在的现实里。
他孤注一掷造了十年的梦,却连见一面都绝无可能。
……
123荒星,地下街黑市。
“嘿,小子,你把魔法晶源藏哪儿了?”
耳边一片嘈杂,明露白迷茫地睁开眼,一只大手掼着他的脖颈,提猫一样将他整个人提溜起来。
“你小子胆子不小,那一块晶源可以买一千个你。”那声音粗犷地冷笑一声:“你小小年纪这样精致的脸,扔进巫场,想必有不少大人物喜欢吧?”
什么情况,21世纪还有这种法外狂徒?
浑身都疼,明露白咬着牙,说:“什么?你先放开我,我想这是个误会,我……”
他还没说完,脑中突然一阵剧痛,痛得他浑身抽搐一下,无数记忆碎片轰然灌进他脑子里!
他穿越了!
来不及消化脑子里的众多信息,求生欲让明露白迅速扫了一眼,周围有五六个混混,生得高大,但显然不怎么锻炼,肌肉都较为松弛。
他在的地方是个阴暗的死胡同,但不远处就是闹哄哄的街市,人潮拥挤。
他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头脑飞速冷静,屏气装作呼吸越来越微弱的样子。
“这小子怎么不动了?昏迷了?”
“让你别打那么狠,你把他打死了,又不知道他住处,上哪里找他偷的魔法石?”
那人犹豫了一下,见手里瘦弱的少年气息越来越微弱,也有些害怕,于是手里劲道微松,正打算问下一步怎么办,却见明露白突然睁开眼,从后腰的内兜里摸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魔法晶源,一口吞进嘴里!
一股精纯蛮横的魔力瞬间流向他四肢百骸,明露白一脚踢开掐着他的混混,那人被他突然爆发的力量踢到要害,惨叫一声,明露白已迅速冲出混混堆!
他瘦弱低矮,一副营养不良的苍白样子,踩着满地粘腻湿软的泥泞,如同一条轻盈又不起眼的小鱼,飞快地穿过写满“售卖魔法阵”“治疗魔因病”“回收残破绝版附魔卡牌”等各色小广告的破旧金属墙,轻而易举地扎进了闹哄哄如同泥流汇就的人群里。
他钻进人群没几秒,两三个样貌粗犷,满身纹身的中年男子拎着打铁用的铁锤冲到黑市口,环顾四周,一拳重重锤在生了铁锈和混水的金属墙上。
“这蠢狗养的,又他妈让他跑了!”
“艹!他哪儿来的力气,老子被他推得摔个屁股墩!”
“急什么,他一个黑户孤儿,饭钱都在咱这儿,能跑到哪儿去?还不是得回来干活,不然不得活活饿死?”
“老大说的是,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给他点教训也好,哈哈哈……”
一墙之隔,明露白屏着呼吸,后背贴着冰凉的墙,静静地听着动静。
黑市水深,老弱病残亦或亡命之徒都是常见,人种瞳色面孔更是东西混杂,这伙人眼见找不到他,倒也不急,骂骂咧咧回去了。
人一走,明露白立刻弯下腰,顾不上嫌弃黑市难闻的混杂气味——这具身体恐怕饿了很久,他现在两眼发黑,走路都在飘,嗅觉几乎失灵,看见一块泥巴都能幻视牛排。
“咳咳……咳……”
根据原主寥寥无几的记忆,普通人以肉身生吞高浓缩的魔法矿一不小心就会因承受不住魔力自爆而亡,他走投无路不得已为之,好在赌赢了。
他缓了一会儿,环顾四周,到处是金属墙,偶尔有带着微尖魔法帽穿着黑斗篷的人走过,周围有小摊在叫卖:
“绯铃果!银色品质的绯铃果,五百银币一颗,购买二十颗即送一张附魔过的塔罗牌!”
“魅魔亲制恋爱药剂,保证你的对象对你痴迷入骨,不分男女!功效不定!爱情和恨意二选一,生效后终生无法更改!只要一千银币!”
“幼年金翅乌鳞片,一枚的魔力可保证你的星舰从732荒星穿过坍魔星涡到尘光星系,一万银币!”
他眨了眨眼,这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绯铃果,幼年金赤乌鳞片,听起来都很熟悉,这是……他曾给自己笔下漫画亲手做的设定。
根据原主记忆,他所在的星球名为732荒星,属于无神眷顾的死地。但荒星上几乎所有的子民都知道,荒星附近几千个坍魔星涡的后面是尘光星系,沉睡着此世唯一的创世神、永恒而不朽的尘光神。
他这是穿越到……自己画的世界的……以后了吗?
但这个世界如此落后又发达,听起来还有星舰等东西,真的是他笔下漫画的世界吗?
他用了十年心血创造的主角呢?又去哪里了?
明露白还没从浑身剧烈的疼痛中回过神来,他咬着牙,不知靠着什么力量浑浑噩噩走到那个卖绯铃果的摊贩面前,摊子上是几颗圆滚滚类似于樱桃的绯红果子,上面有诡异的花纹微微泛着光。
和他画的一模一样……
那摊贩见他凑到摊子前,顿时热情地问:“您要买什么吗?……喂!你干什么!”
明露白站不住了,只胡乱用力地抓着摊贩的手臂,嗓音嘶哑地问:“您知道……一个叫拂尘澈的人吗?”
他感觉自己很用力地说了这句话,实际却根本没说出口,只发出了几道无力的气音。
摊贩一脸茫然,听了半天才听出来:“扶什么?车?你确定这是人吗,没听过!”
她还没说完,见这少年目露失望,眼皮垂下,竟是要昏过去。
“喂!该死,你他吗碰瓷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