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亲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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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乔打了个呵欠，昨晚她睡得并不好。来到异世界后她一直有种睡不够的感觉，就在刚刚她还以为是希琉在暗中下药，但听到沙朗将魔素解释为生命力量后，她有了一个奇妙的联想。
如果摄入花蜜水等于摄入魔素，摄入魔素等于摄入能量的话，那她持续的困倦难不成类似于低血糖？
而希琉曾说过他不需要睡眠，会不会代表着他在出生前就累积了庞大的魔素，以至于永远不会疲倦？
难道就没有其他摄入魔素的方法了？
一根明晰的弦猛得在她脑中绷紧。是的！她为什么才意识到！人族不正是通过抽取她血液的方式榨取她体内的魔素的吗！
一开始，人族应该只是对她的躯体进行了常规的测试，在发现极高的魔素含量后，一般在三到五年内就能完成规模化的榨取，她非常清晰地感知到压在她头顶的那个系统每一天都在优化，无休止地带给她难熬的痛苦。
既然人族可以，那传承古老的精灵族就一定有更高效的摄入方法。
这个秘密一定掩盖在所有常识下面，来自于这个岛和希琉本身。
沙朗注意到林乔的不适，对方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呵欠，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撑着头咕哝：“抱歉……我有点……”
不待沙朗开口，她咕咚仰倒在柔软的草地上，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呼——呼——
淡淡的馨香涌入鼻腔，林乔从暗淡的梦中苏醒时，眼前是一片漆黑。头枕在一块舒适的软垫子上，被带着香气的薄纱拢着。
注意到她呼吸的变化，黑暗窸簌着散去，漫天星华之下，是希琉的面庞。
“感觉好些了？”他摸了摸林乔的额头确认温度，叹气：“你不该离开我太久。”
精灵的怀抱微冷，枕着并不算舒服，林乔扶着额头起身，问：“我怎么了？”
“未完成仪式的后遗症。”希琉跟着她站起来，手虚护在她后背：“你的身体需要更多的魔素，至少你该喝完白天给你准备的花蜜。”
这就是沙朗所说的调节？
林乔整理了一下睡乱的头发，瞥他：“我现在感觉很好，没有不舒服，或许我只是缺乏睡眠而已。”
“并不是。”希琉皱眉靠近她，手抬起一个弧度又无力地垂下：“你体内魔素逸散得太快，你会很累。”
林乔沉默地看他，希琉轻抿着嘴，像个对倒塌的积木束手无策的小孩。
“是吗……”
她若有所思地靠近，裙摆与他垂下的长袖贴到一起：
“希琉，对我坦诚一点，我不是小孩子。”
她温热的指尖顺着下颌滑上耳旁，暖洋洋的温度像不会落下的太阳，被修剪得平整的指甲轻轻挠着耳垂，希琉难以自矜地睁大眼，后腰处轻微的收紧，林乔将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道：
“如果不是沙朗，你打算花多长时间让我理解你的意图，嗯？”
“我——”希琉的呼吸罕见地起伏，胸廓微张，魔素透过极近的呼吸和触碰，像海潮一样涌进林乔身体中，他如此调整着呼吸，最终也只是叹息似地回答：
“只是希望你不要走。”
“嗯，”林乔松开他，轻点他的鼻尖，笑道：“我哪里都不去。”
岂止是充盈，她现在的身体几乎可以称为饱足。月光隐没在云间，让希琉难以看清那双黑瞳底下的意味深长。
不够，她还能吞下更多，更多，更多。
古树地底的巢中，希琉牵着林乔的手，怔怔注视着她再度入睡，唇上的温度尚未散去，他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干净的眼中笼上了层含糊茫然的雾气。
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触感。
也是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情景。
但是好像……并不坏。
——
林乔精神满满地出现在海边时，看上去一夜未眠的里奥正窝在山洞中，像棵病歪歪的小树苗，连尾巴尖都蔫蔫地抬不起来。
“乔……你没事吧……”就这样，还强撑着要问她，林乔安抚地摸摸它，答道：“我没事，你放心吧。”
伯莱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它忧愁地守在洞口，尾巴在沙滩上甩出一层层凌乱的纹路。
林乔轻抚着里奥的吻部，问：“我能看看吗？”
里奥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眨了眨，乖乖张开了嘴，让林乔得以看到病灶——它的牙齿还是发炎了。
牙龈红肿，牙齿暗淡，牙根处还隐隐渗着血色，稍微一动就从根部流出些脓水，里奥喉咙中发出细小的哀鸣，紧紧地闭上眼睛忍耐疼痛。
伯莱又在往外看了，急躁得像个正在发动的引擎。
“我带了一些干净的露水，让我冲洗一下伤口好吗？”林乔解下腰间透明的瓶子，其中的水液晶亮发光：“虽然不能完全治愈，但会让你感觉好些。”
事情是刚刚发生的。林乔今天醒得很早，在希琉离开前她就睁开了眼，精灵王不敌她的逗弄，匆匆把她交给沙朗照顾后就托词离开。林乔本欲说服沙朗再带她去海边转转，只听天空中一声龙啸，伯莱不请自来地闯入了精灵的居所，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昨天勉强自己猎鱼的里奥还是弄伤了牙齿，半夜便发起了高烧，偏偏固执的小龙不愿意声张，硬是缩在洞穴深处等着自愈。
阿纳金一大早便出门，剩下伯莱对着弟弟急得团团转，不顾阻拦，哭着飞来找林乔求助。
“父亲……”伯莱发出不安地咕噜声，蔫头耷脑地看着天空。
阿纳金一时半会是无法出现的，临行前沙朗已悄悄将它的行踪告知林乔，龙王此行前来永绿森林不单是为了参加仪式，更是为了寻求希琉的帮助，医治胸腹的那道旧伤。
医治过程十分漫长，就连沙朗也不敢确定时间。
“既然是客人，总要照料一下，”林乔决定道：“我先去看看情况，至少处理下伤口，必要的话让它到岛内休息吧。”
林乔用手帕吸出伤口的脓血水，清冽的露水带着花香，顺着牙尖流进受损的牙根处，冰凉的液体有效缓解了痛感，里奥紧皱的眉头也缓缓松了下来。
“睡吧，好孩子。”
困顿间，里奥听到圣女温柔的声音拂过，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你会没事的。”
伯莱探头嗅嗅弟弟身上的味道，咕噜地蹭蹭林乔：“谢谢你，乔，吓死我了呜呜……”
“你做的决定非常正确，”林乔接住它的脑袋抚摸：“别担心，里奥会没事的。”
亚成年的小龙说到底也是青少年，还是需要关照的年纪，很容易变得黏乎，林乔挠挠它的下巴，哄道：“去吃东西吧，伯莱，这里有我。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伯莱在林乔的挠挠中变得放松，在确认里奥睡熟后，它才振翅飞向大海捕猎。
林乔跪坐在里奥的头边，轻轻拍哄着它，指尖拂过它微张的嘴。如果此时伯莱还在这里，它或许就能看到林乔指腹上有一道新鲜的疤痕。
里奥睡得很沉，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入口的液体中无声地混入了一滴来自林乔指尖的血。
昨天从希琉那里饱餐了一顿，魔力充足，而且她也正需要一个实验对象。
她倒是曾经扎破过希琉的手，但那块伤口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她不得不猜测，或许精灵的体质根本就不会受伤。
虽然根据现有的情报来看，她对自己血液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但测试一下总归更安心。
轻轻拨开熟睡的里奥的嘴巴，原本肿胀的牙龈已经恢复了健康的粉色，雪亮的牙齿上只剩几点血丝黏着，丝毫看不出刚刚的惨状。
林乔眼睛微睁。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唔……但这样要怎么圆过去……只能说幸好里奥因为支撑不住睡着了。
手下的鳞片逐渐恢复了冰凉的温度，里奥睡得很香，挠一挠下巴还会叽叽咕咕地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像手养小鹦鹉一样。
海边水声阵阵，伯莱将一条鱼甩上岸，不安地盯着山洞的方向，没滋没味地啃了一口鱼肉。
里奥……会不会饿啊……
都怪自己睡懒觉，才没第一时间发现里奥的不对劲，要是能在父亲出去前发现的话，里奥就不会痛苦这么久了。
怎么办……父亲在哪里……里奥会不会死掉，要是里奥死掉了怎么办……
小龙叼着鱼肉，一时没忍住，大滴的眼泪就顺着眼眶流了下去，它越想越难过，伏在死鱼身上哭得不能自己。
“伯莱——注意吃相。”
海浪上涌，被强风掀起的海水扑了伯莱一脸，阿纳金在儿子身前落地，高大的身影遮掩了它眼中的泪光。小龙哽了一下，迅速甩掉眼里的泪水，挺直腰背大声回道：“好的父亲！”
“吃吧，里奥的事情沙朗已经告诉我们了，希琉会帮忙的。”尾巴尖在儿子头顶敲过，阿纳金抬起翅膀，从阴影中走出的希琉整理着被海风吹乱的长发，对伯莱微笑：“嗯，放心吧。”
里奥醒来时，太阳正耀眼地悬挂在天边，嘴巴里整夜的剧痛仿佛不曾存在，身体也意外的轻盈。正当它稍稍挪动头，想通过太阳的位置判断时间时，视野中挤进了一张兴奋的大脸，它的便宜哥哥嬉笑着，用如释重负的快乐语气叫唤道：
“起来啦！太阳晒屁股啦！懒蛋里奥！”
“哼，”里奥闭上眼，卷住那个悄悄贴过来的尾巴尖：“吵死了，笨蛋伯莱。”
——
阿纳金伏坐在山崖边，眯着眼晒太阳，神色是少有的轻松。林乔坐在它旁边，听到下方山洞传来的嬉闹声后露出笑容：
“听起来它们都恢复精神了。”
阿纳金闷笑两声：“我的孩子很优秀对吧，乔。”
“是的。”在阿纳金面前，林乔难得认真道：“您也是一位优秀的教育者。”
“再过几年等它们长大，我也可以放心地退休了，到时候还要来永绿森林叨扰你们。”阿纳金仰头沐浴着灿烂的阳光，似乎叹了口气。
“如果能每天都和阿纳金见面，那梦乡确实就无愧梦乡的名字了。”林乔的目光扫过它胸腹前已经不太明显的伤口，轻声问：“但那个……还会痛吗？”
“还好。”阿纳金轻描淡写地答道：“希琉很擅长治愈魔法。”
“如果阿纳金留在梦乡，伯莱和里奥要怎么办呢？它们会过来吗？”林乔问。
阿纳金轻轻摇头：“其实本不应该带他们来的，梦乡的存在是世界的秘密，按理来说我应当缄默下去，让它的传说彻底断绝在世间。”
“不放心它们吗？”林乔垂眼。
“呵呵，你倒是比希琉聪明得多，”阿纳金笑道：“大概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变得有些溺爱孩子了，一时看不见就心中不安，所以就厚着脸皮拜托希琉了。”
在说谎。
林乔眨了下眼，换了其他话题：“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攻击能伤到阿纳金，那样的家伙还活着吗？”
“这个啊，”阿纳金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望向粼粼的海面，目光深深地落在不知何处的远方：
“已经死了，所以告诉你也无妨。”
“是人族，”巨龙的鳞片在阳光中闪闪发亮：
“是神圣魔法。”
……
“希琉，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入夜，林乔蹲在巢内的水湾边清洗，她走到左边，那道欲言又止的目光便黏着跟到左，走到右边，也跟着黏到右。如此三番，林乔终于回头，对安静但心虚的精灵王发问。
希琉不说话，默默移开了眼睛。
水面哗啦一声，一对胳膊带着湿气绕上他肩膀，希琉猛得僵住，坐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任由林乔的手指戳他的脸颊。
“不说话？害羞了？”林乔凑近他耳朵，小声问：“因为我今天一直和龙族待在一起，所以想要亲亲了？”
希琉显而易见地受到了极大的认知冲击，整张脸冻成冰块，原地化身石雕，陷入混乱。
林乔适时放过可怜的精灵，希琉大概率对所谓男欢女爱并没有什么追求，只是单纯认为仪式是极为崇高且私密的事情，容不得亵渎。
这样的认知从何而来林乔并不在意，但希琉的重视是毋庸置疑的。
魔素可以通过近距离接触进行传递，靠得越近，效率便越高。那么完全的结合呢？如血肉相合，水乳交融，两个个体自愿合二为一时，魔素是否也会融合？
林乔主动散去体内三分之一的魔素便撑不住昏睡，那如果失去一半魔素，乃至更多力量的希琉呢？
“喂，希琉。”
抵在他锁骨下方的手掌微微使力，两人的位置瞬间倒转，指尖轻轻划过雪白的衣襟，林乔轻声问神色懵懂的精灵：
“要不要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