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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是好事情吗】

      李千收回手,放到桌子握成拳头,他看着顾岭秋的眼睛,喉头滚动的两下,看向远处窗外的夜色,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可是我想做我自己。”

      “你现在就是你自己,我没有逼你变成谁,李千就是李千,你做你自己,只要在我身边就可以。”顾岭秋用纤长的手指划了两下桌子,这样的东西看起来他的解释无力又苍白。

      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李千就那样坐在那里,可实际上,他的身上有太多顾岭秋强行安置的无形枷锁时刻控制着他的身心。

      他无论怎样叩问自己的内心,都只觉得委屈的难过,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最基本的自由也不能被拥有?他为什么不能平等地站着呢?

      还是说,顾岭秋不允许他享有的那段回忆,是否是自己失去自由的理由。

      哪怕只是理由,李千也想知道,他想要明白,如何才能真正得到自由和爱。

      亦或者是,他拥有自己可占有的一席之地,可以用来诉说对爱人的爱意,而非是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的讨好。

      李千笑了笑,轻轻咳嗽了几声,“我如果想起来,你会如何?”

      “你也不敢怎样。”顾岭秋的语气中带着笃定,他喝掉最后一口消食茶,然后起身,弯腰握住李千放在腿上的手腕,“走吧,你该休息了。”

      李千跟在顾岭秋身后,脚步虚浮,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心绪不宁,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事在自己身上发生,可他却怎么也察觉不到的感觉。

      顾岭秋对他的态度一如往昔,李千也不明白自己哪里生出的胆子敢这样就在饭桌上质问起来。

      直到他走到卧室的小书房,看了一眼电子台历的日期。

      今天,是沈大的生日,李千想到了之后,心里都是很慌乱的一惊,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记得一个印象很浅的人的生日。

      他甚至想不起来沈大的名字,更别提他的容貌以及声音了。

      顾岭秋洗完澡出来,看了一眼站在书桌前抱着电子台历一脸迷茫的李千。

      他走过来,拿走李千手里的东西放回原位前看了一眼,冷笑一下,“去洗澡。”

      李千抿住嘴,去了浴室,浴缸里放好很热的水,热气腾腾的,熏得屋子里都是水汽,李千脱干净身上的睡衣,然后迈进浴缸里试探着坐下,然后平躺进入,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搜索日期相关的记忆。

      结果是一无所获,门被推开的时候,他的思路被打断,睁开眼,顾岭秋已经进来,手上拿着一条粉色的浴巾。

      “才泡了二十分钟。”李千说着,就拧热水的龙头,没想到出来的水会那么烫,过分的热度从入水点扩散起来,围在他的膝盖,一时间驱散不开。

      顾岭秋把他从水里捞出来,走到门口踢开门就把人撂在洗手台上,拿了冲水头冲膝盖。

      一冷一热,李千忍不住说话,“不舒服。”

      “别弄热水,说了你几次。”顾岭秋的眼睛盯着李千烫红的膝盖,冷水不断地冲下去,那股红也就淡了一点。

      冲了三分钟,李千只觉得不舒服,顾岭秋把他捞起来,走回卧室放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换了一套睡衣的顾岭秋扔给李千一套睡衣,又去拿了药膏,却没扔给李千,犹豫了半天又拿着手机出去,后来回来才给李千上药。

      顾岭秋就是这样,总是占有欲很强,强到反反复复,忽好忽坏的,李千早就习惯他这样,就坐在床上任他摆弄。

      涂好了顾岭秋把药扔在床头柜上,“睡。”

      李千用手臂挪着身体一点点钻进被子里,躺着睡了,他困劲刚才都被热水一烫给吓没了,可还是觉得身上累,没劲似的。

      顾岭秋夜里以为李千睡了,就把人抱到自己身边来,李千不乐意地扭动起来,才发现人家还没睡呢。

      “做?”李千一脸茫然的看着黑暗的眼前。

      “不做,我累。”顾岭秋难得这么说,他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千又亮又圆的眼睛,又问:“睡不着?”

      “嗯,白天睡多了。”李千如是回答。

      顾岭秋坐起来,手臂从李千后颈抽出来,手掌握住李千的脖子扶着他坐起来,“我也睡不着,走吧,陪我去楼顶。”

      今夜的星星很多,衬托的夜色也格外浓郁安静。

      李千躺在竹编的榻上,头靠着顾岭秋的肩膀,轻声说:“顾岭秋,我很想你。”

      顾岭秋枕着自己的单个胳膊,静静地手臂收紧,扣住了李千的肩膀。

      李千睡不着,顾岭秋就给他摸了几下,果然没撑多久,人就困得在自己怀里睡沉了。

      第二天李千醒来的时候睡裤已经换了新的,干干爽爽的,仿佛昨晚只是一个美梦一样,他看见在美国L城,他浑身发着高热,十九岁的顾岭秋躺在他身边,时快时缓地给他打,语调从容地教他生理知识时的样子。

      也是那一天,李千白天的时候认识了同样十九岁的沈玉,记忆里的男孩对着他温柔和缓地微笑,可他的脸上就像是蒙了一层灰黑色的雾,让李千摸不到,也扯不破。

      他叫沈玉吗?过往的回忆激荡起来,李千轻轻揉了两下酸痛的额角。

      顾岭秋拿着领带过来,李千跌跌撞撞地从床上起来,手脚并用爬到床边,像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羊,一个不留神就跌倒在床上,他轻轻怨怼地头扎进被子里喊了一声,就又不服气地爬起来,顾岭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腿还软呢?”他把李千扶稳了。

      “嗯,都怪你。”李千被拉起从床上站起来,脑袋还迷糊着,仍旧打着精神居高临下地给顾岭秋系领带,长剑和短剑在他手上来回交替没有分毫犹豫,他的眼睛时不时看到顾岭秋头顶,胸口热热的,像是有东西吹,领带系好了,李千手指一挑,顾岭秋缓缓抬头,明明是顺从的动作,可眼神还是霸道地看着他。

      李千呆呆地扯开嘴角,满意地笑了。

      “胆子大了。”顾岭秋揉了揉李千的小腿,“昨天夜里腿抽筋了,知道吗?”

      “不知道呢。”李千说着,领带已经系好,他蹲下,给顾岭秋理好领口和西装马甲,然后下床洗漱,去衣帽间里找了一套黑色条纹休闲套装给自己换上,顾岭秋就倚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如今正值七月里的盛夏时节,天气热,早上八点幼明观准时开观,太阳已经升起了,温度也有二十几度,李千只好把运动套装的外套敞开,露出里头的白色短T。

      幼明观在明山上,五千阶要李千自己一步步走上去,走到半路的时候,汗珠已经浸透了衣服,保镖默默跟在李千身后。

      实在是太累了,李千停下扶着膝盖喘粗气,“能不能让我歇会。”

      保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冷冷地点头,走远一步也喘气去了。

      李千看到不远处有人挑着扁担坐在墙边卖水的,忍不住抿了几下干涩的嘴唇,保镖注意到,拿出了一路一直带着的保温杯走过来递给李千。

      李千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像是如获至宝一样,迅速接过了。

      可他没有喝,而且拿着杯子弯着腰在地上的台阶磕了几下,只见几颗镶在杯子上的好看的钻石就这样被硬磕了下来,李千扔了保温杯,在地上挑了一颗好看的钻,拿去换了两瓶冰矿泉水。

      保镖去跟,李千也给了他一瓶,“喝吧。”

      李千给完他,自己开着水瓶痛快喝几口,就继续踩着台阶悠哉悠哉地往道馆的方向走。

      李千请完了香,又拿了几柱粗香放在大鼎里点,他在道馆功德箱里把剩下的钻扔进去,虔诚地拜了拜。

      “想你这么年轻,都求什么呐?”一个中年男人操着一口京腔问李千,他叼着烟,手里拿了一卷钱扔进功德箱里,同时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只见他穿着棕色皮衣,黑色牛仔裤,看起来痞里痞气的。

      李千打量完了就有点后悔,因为男人带着墨镜同样在审视着他,他低眉,“求姻缘。”

      男人啧了一下,大大咧咧地笑道:“你这样的都得求,那姻缘庙的门槛都要踏破了!”

      李千手里握着香,不便多说,点头微笑对男人的夸奖表示感谢,转身想要离去。

      “等一下。”男人粗旷地伸出手臂试图拦住他,保镖上前护住李千,推开男人都手。

      “哎,你看他。”男人佯装不高兴地抱怨道。

      李千知道男人没恶意,抬手示意保镖不要惹事,顺带他也看了一眼男人递过来的名片,他心里明白男人的示好,直白拒绝:“心领了,只是我不喜欢男人。”

      男人并没有收回手,只是一脸热情地笑,“拿着嘛,交朋友,没让你喜欢,我叫阮易。”

      李千接过名片,对于阮易优雅点头,“好的,再会。”

      李千手指翻转手里的名片,又确定了一遍,阮易,恒峰生物工程有限公司,研发工程师,真的这么巧合吗?

      名片被保镖收走,李千来不及销毁。

      他站在原地,垂下眼睛看着保镖,“我没干什么,他给我的,你一定要告诉他吗?”

      “顾总说了,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要如实告知他。”

      李千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侧过脸:“叛徒。”说着就在石阶处快步拐弯下了台阶。

      刚他还送了一瓶水呢,这人怎么这样。

      李千走得快,但顾岭秋的保镖都经过专业训练,不会跟不上他。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的路好走多了,李千渐渐被好风景吸引了目光,现在台阶旁看了一下会,然后闭上眼睛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虽然看不到颜色,但林叶茂密,空气清新,确实是让李千高兴的。

      最开始发现自己失去色觉有时候李千还觉得很恐惧,因为世界只剩下单调的三种颜色,纯黑,纯白,有时无法分辨不同程度的灰,所有的事物都用干瘪的线描绘出来,像是素描画一样让他无所适从。

      可现在他可以用别的东西去感受,譬如味道,触感。

      但有时他也很无助,比如,他看不到台阶下面的阴影,只能看到一条苍白的线。

      李千不小心踩空了一脚,一下就跪在地上了,惊魂未定地被保镖扶起来。

      还会是在长长的拐角阶台上,不然就要滚到下一个阶台才能停下,李千看了一眼,下一个阶台还有三五米的高度。

      李千垂下手臂拍拍腿上的尘土,心跳如鼓,台阶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影。

      “我扶着您吧。”男人握紧了李千的手肘。

      李千也抬眼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他的嘴唇紧紧抿住,不动声色地甩开保镖的手,像是讨厌别人的靠近一般后退两三步。

      这是不允许靠近的警告,保镖低着头,不远不近地继续跟下去。

      顾岭秋歪着头看着刚才远处发生的一切,等着李千走过来给自己解释,如何轻而易举地在上山下山的时候就收买了人心。

      李千走下最后一层台阶,手里握着香走到顾岭秋身边,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撞进顾岭秋怀里,又觉得在外面这样被人看到会不妥,又迅速后退一步。

      “刚才差点摔了,好可怕。”李千脸上露出些许害怕的神色。

      顾岭秋扶着他的肩膀,高大的身躯应该是给足安全感的,他打开车门,李千顺从地弯下腰坐进车内,心里却突升寒意。

      李千紧紧握着手里的东西,不敢撒开,等顾岭秋坐上来,保镖关上车门,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只见后排座椅与前排驾驶室的隔断缓缓升起,私密模式下,车外的噪音被隔绝在外。

      李千看着顾岭秋,干巴巴地说:“我拿着香呢。”

      顾岭秋把他手里的香拿过来,放在抽屉里,颇有深意地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就扔在后面,“所以呢?”

      “今天是祭祖的日子,不可以的。”李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没底气,也知道顾岭秋根本不是迷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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