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花》紫琦东来

9、真正的主角

　　她想了又想，说：“她这么跟你说的？”
　　“嗯……大概是……所以我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们之前关系不是还挺好的嘛。”
　　“可能确实有什么没弄清楚的吧。你不是专门来数落我的？毕竟她可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她在最后两个字上重了下音。
　　梁近安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的目的是这个——”他指了指她怀里的本子，“那我就替你给她道个歉，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得了。”
　　封羽澄闷闷地说：“随便了。我今天态度不好，也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岂敢岂敢。”
　　“那你要回去了吗？你作业在学校写完了，我的作业可才受了一点皮外伤。”
　　“你笔记本上写的是错题吗？我把本子弄坏了，也应该帮你恢复一些内容。”
　　“那可是很多，不过试卷倒还在家。”她瞧着梁近安坚定的表情，“你认真的？”
　　他用力地点点头。
　　也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惩罚”他！
　　她把作业都拿到客厅，随后又把她珍藏已久的古董试卷都搬出来。梁近安看着二十公分之高的试卷目瞪口呆：“封羽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开学才两个月吧，你哪搜罗来这么多试卷？！”
　　“不仅有这个学期的，还有高一的一些高质量试卷。”她淡淡地说：“你不会想打退堂鼓了吧？”
　　“不应该啊，你这个勤奋程度再愚笨的脑子都能救回来了吧？”他好奇地翻开她高一时的卷子，“数学老师看到了都要流泪。”
　　她和梁近安自入学起就是一个班，可是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们都没说过话。可能有吧，但肯定是无关紧要的细节。
　　梁近安拿着一张前年十月的和一张一个礼拜前的，发现她的字迹较一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就从最近的开始吧。”她说。
　　梁近安却有自己的主意，没有动笔，只是耐心地一张一张看过去，用红笔时不时地圈出题号，或给某张试卷折个角。
　　“梁近安，你干嘛？”
　　“我把这些试卷都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反正看起来要花费不少时间。”
　　“这好重的！”
　　“没事，全放我书包里。”他的黑色大书包跟他人一样，确实是讲究实用性，感觉能装下一切。
　　三天后，他得意洋洋地把笔记本交给她。梁近安把所有的错题都分好类了，剔除了一些重复的考点，把核心知识点都提纲挈领地标注出来了。
　　学霸这种生物果然不只是会考高分，在处理问题和决策的能力上也是一骑绝尘。
　　“怎么说，还满意么？”
　　“满意啊。”
　　“那上回你说，我喊你吃饭你就来。还作数吗？”
　　“当然。”
　　“后天晚上沈世沫生日，我们都去吧？”梁近安小心地看着她的眼睛，征求她的同意。
　　“原来要说的是这事。”
　　“还生气吗？”
　　“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你不提我还忘了呢。”
　　“那你来嘛，叫上路年年一起。地址在她家店里。”
　　她点点头，转头就跟路年年说了这回事。
　　路年年却有点不大愿意：“总感觉气氛会很尴尬，她平时在班里都不说话，到时候人多了咱们还得哄着她……再说，上次那个偷钱事件也不知道跟她到底有没有关系……反正，我持反对意见。”
　　“上次那事没确定结论就不提了。算了，要是你不去，那我也不去。”
　　“别呀，不是梁近安叫你去的嘛。你跟他说话，我就放心。”
　　“什么叫我跟他，你就放心？”路年年的话总叫她大跌眼镜。
　　路年年咯咯笑了起来：“你自己琢磨去吧。”
　　“既然你要我去，那你就陪我一起去。”封羽澄知道她吃软不吃硬，软磨硬泡把路年年说服了。
　　“好吧，真是……就知道我吃这一套。”路年年一脸苦笑。
　　“那生日礼物就算我俩一起送的，你就不用掏钱了，只要人到场就好。”
　　当天上午，封羽澄预备把上次帮余钦干洗的衣服还回去。
　　衣服是两天前就拿到了，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还给它的主人。她早早地打包好了，又忍不住拿出来欣赏好几遍，上面有淡淡的香味，她复又很满意地叠起来，如同珍爱一件宝贝。
　　她提着袋子站在一班的走廊前手足无措。一班下了课，还是静悄悄的，很多人都在低头看书写字。
　　良久，她才壮着胆子走到门口，从喉咙里发出艰涩的声音：
　　“我找一下……余钦？”
　　他正从靠窗的一排走过来，嘴角浮着一抹浅笑：“真麻烦你了，还给我送过来。其实你给我地址，我自己跑一趟就好。”
　　她是有私心的，只是想多一个见面的机会。
　　“到底是我弄脏的。就算送佛送到西了。”
　　余钦点点头，请她到走廊说话。他高大的身体把她挡了个完全。
　　“今天晚上启星街有夜市活动，你去吗？”
　　“听着很热闹的样子。可惜，我要去参加同学生日聚会。先答应人家了，不能反悔。”
　　“这样啊。确实有点可惜。不过同学聚会应该也挺有意思的。如果你们结束得早，我可以去接你。”
　　她心头微微动了一下：“也说不准，如果早我就发你消息。”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地方是不远的。”好让他知道她很愿意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要高兴，封羽澄努力克制着脸上收不住的笑容，此刻她像一个提前庆祝得逞的变态。
　　来参加生日聚会的，除了他们几个人，还有李川、姚娟娟等人，估摸着是梁近安叫过来的。
　　几分钟前，封羽澄站在熟悉的店外，有一些犹豫。真奇怪，自从上次和沈世沫发生龃龉后，还没怎么跟她说过话，现在却要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祝福人家生日快乐。
　　“小羽，礼物！”路年年推了推她，“别发呆了！”
　　她送的是护手霜套盒，她猜测女生应该都喜欢这类东西吧。
　　今天的小寿星穿着漂亮的公主裙，神态从容，只是与店面的寒碜不太搭配。
　　沈世沫盯住她含着笑收下了。但那笑容里却似乎有着别的意思，封羽澄有点捉摸不透。
　　“生日快乐，沈世沫。”
　　“谢谢……”沈世沫转头点了点梁近安，“哥哥，你的礼物呢？”
　　嗓音甜蜜的一句“哥哥”让现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我起鸡皮疙瘩了……”路年年皮笑肉不笑地调侃一句。
　　在座位上发愣的梁近安缓了很久，指了指桌上用蓝色包装纸包着的大盒子。
　　“谢谢，我很喜欢！”沈世沫笑得脸上像开了一朵花。
　　“喜欢什么？都还没打开。”路年年的实时吐槽让封羽澄都忍不住笑了。
　　待其他人的礼物都一一检视完毕，班长李川便带头唱生日歌。
　　店里黯淡，唯有生日蛋糕上的蜡烛摇曳着光辉，沈世沫像一个真正的主角在烛光里接受着别人或真心或敷衍的祝福，轻松自如地摇摆着身体，笑得毫不保留、毫不掩饰。
　　封羽澄总感觉她哪里变了，可是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她回头环视这家店，奇怪，这个点应该是正常营业的时候啊。上次那个女人，应该是沈世沫的母亲，也不在。
　　梁近安帮忙叫外卖点了很多菜和饮料。
　　其间，有个叫方智轶的无意问道：“沈世沫，这是你家店吗？今天怎么不开？”
　　沈世沫卸下了笑脸，没有应答。
　　李川咬着一个炸鸡腿，说：“就算开了，也都是面条，你又不爱吃。”
　　“就是瞎问问。”
　　“今天大家想吃多少吃多少，就当给寿星一个面子哩。”梁近安边说边替大家满上汽水。
　　封羽澄说不想喝汽水，梁近安神秘兮兮地给了她一瓶牛奶，被路年年看在眼里。
　　“哇，你还留有后手。”
　　“众口难调，当然要多准备几种了。”他坐在她旁边，俯下身子去找，“还有椰子味的、芒果味的……不过你芒果过敏就不喝了……”
　　“不麻烦了。水喝太多，反而吃不下什么菜，倒便宜了那帮男生。真能吃啊他们！”
　　“没事，尽管当吃自助餐吧。”
　　“啊，梁公子出手阔绰，挺会替别人做人情的。”
　　梁近安笑着不回答，从李川前面端走一盘菜放封羽澄筷边：“喏，这个柠檬鸡爪你吃吗？”
　　她夹了一个，果然味道很好，又叫路年年和陆昊也吃。
　　“你送的什么礼物？”她低声问梁近安。
　　“你猜猜看。”
　　“这么大一个盒子，把我们的都比下去了，该是一份大礼？”她托着下巴寻思，“限定款的娃娃？”
　　梁近安摇摇头，憋着笑叫她再猜。
　　“送鞋？不对，这不吉利……”
　　“都是习题。”他慢悠悠地揭晓答案。
　　一旁偷听的路年年捂嘴偷笑。
　　“可真有你的。”封羽澄无语得说不出话，“过生日送习题？”
　　“高中生嘛，就是应该好好学习，以提高成绩为重中之重……有什么不妥吗？”
　　“真是榆木脑袋！这么看我送的护手霜就高明多了！”她扭头找路年年寻求认同。
　　路年年猛地点点头：“反正我是不会希望有人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送我这种东西的！有什么意义？祝我新的一年有做不完的题？”
　　“梁近安，你的情商还是有待提高。”
　　“那你喜欢什么生日礼物……我可以作个参考。”
　　这时，路年年使劲地戳了戳她的腰，封羽澄知道她又开始犯贱了。
　　“又不是我过生日，问我干嘛！”
　　“小羽啊，她喜欢香水。”路年年抢先帮她回答了，“记得要茉莉香那种清淡的！”
　　“行了，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封羽澄忙又夹了一个鸡爪塞她嘴里。
　　梁近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嘿嘿，那等你生日就送你个。”
　　“不用啦，我自己也买得起。再说，我生日远着呢。”
　　“再远今年也就剩一个多月了。你就期待着吧。”梁近安的笑容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