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花》紫琦东来

27、偶遇

　　“余钦哥现在不在，明天应该会来。或许你明天来碰碰运气？”
　　“志远，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志远却很把把她弄生气了这件事引以为乐，看着她吓到的表情还一副乐滋滋的模样。看来年纪长了，幼稚的本性是变不了。他问她要了电话，不知作何用途。
　　第二天十点多的时候，她还舍不得起床。妈妈今天就去单位了，没人做饭，她也不觉得饿，昨晚吃的几个粽子好像堵在嗓子眼了一样。手机响了，一个本地的陌生电话。她猜应该就是志远吧。
　　“喂，要说什么，一大早的。”她的声音很干涩，忍不住大声咳了两下，然后又毫无形象地打了哈欠。
　　“一大早？快要到午饭的时候了吧。”
　　“没工作的时候，午饭就是我的早饭。”
　　她定了定神，忽然觉得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对，立刻坐起来：“你不会是余钦……吧？”
　　对面的人好像笑了一声：“我好像没说我是别人吧。”
　　封羽澄呼了口气，说道：“所以这个号码是志远给你的？”
　　“嗯。”
　　“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不是你有事找我的吗？他们这么说的。”
　　她用力地抓了一把空气，暗骂杨志远怎么传话的！
　　“是吗？我也才知道。”
　　“你起床了吗？”
　　“起了呀，刚刚还吃了东西呢。”
　　“我在你家院子里，怎么没看到你？”
　　她听见吓了一跳，下了床悄悄走到窗户，掀开帘子的一角，果然有个人站楼下。他抬起头朝她招手，她吓得赶紧闪开。
　　“哦，就是又有点累，进来休息了。”
　　“昨天你过来的时候，落下东西了，我给你拿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她连忙穿好衣服，拿梳子整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用了一下口喷，还胡乱洗了洗脸。
　　跑到楼下，却见余钦手里并没什么东西要给她，于是，她狐疑地把他打量起来。
　　“你……”他伸出手点了点她的帽檐，“你在家还戴帽子？”
　　她后撤一步，把没洗过的头发掖好。“这不是太阳晒嘛！”她指了指即将转到中空的恒星，观察着他还会说什么话。
　　余钦侧着身子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亮晶晶的小物件，她定睛一瞧：“不是我昨天看到的那个吗？”
　　“是啊，他说你很喜欢。”
　　“呵呵，听到价格也没那么喜欢了。”
　　他勾着手链的食指诱惑般地向她凑了凑。
　　“你要送给我？”
　　他转过头看向远处，又将视线对上她的眼睛，玩味地笑笑：“嗯。”
　　“三百多，我觉得不值。”
　　“没有，最后一百拿下。”
　　“……我就知道！哈，真是世风日下，不仅宰外地人，连本地的都不放过。但，”她走近一步试探着问，“送我不大合适，还是给其他小姑娘吧。”
　　“哦，反正也退不掉。”他略带遗憾地揣回去，却似乎含了一种笃定与坦然。
　　余钦蹲下身，“嘬嘬”两声把远处一只三花猫唤来，那猫气定神闲地跑过来，用小脑袋亲昵地往他鞋子上蹭，又直起身用小尾巴勾住他的腿，“喵喵”地叫着。
　　“真可爱。”她也蹲下身，摸摸猫的后脑勺。
　　“我家里也有一个这样的宝宝，所以，”他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小把猫粮，撒在塑料纸上，“我经常出门带点猫零食。”
　　“你这是魔法口袋吧？它真是饿坏了！”她感叹一句，认真看着小猫饿虎扑食的样子。
　　“欸？”她开始仔细咀嚼余钦的上一句话，“你是说你家有猫，你管它叫宝宝？”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问，挑了挑眉：“是啊，猫可不比人，一有个生病的就让人着急。有时候，它不吃东西了，我待它比自己的身体都重视。跟养个小孩没两样。”
　　经他这么一说，心中的迷雾烟消云散了，难怪青姨和志远听到他结婚的事会这么惊讶。都是误会。
　　“你们工作这么忙，应该明天就要回南城了吧？”她问。
　　“本来就是要来这里做市场调研的。启江还要多待两天。你这么说，你明天是要回了？”
　　“是啊。稍微放松一下而已。节后又有一个大任务。”
　　“明天要送你去吗？”
　　她对余钦这突然来临的热情很意外：“不用麻烦了。好不容易放个假，就别来回折腾了。而且，已经和别人说好了一起走。还有……那个手链不会就是你说的我落下的东西吧？”
　　他抿着唇，不说话。她只好自顾自讲起来：“想了想，手链我还是挺喜欢的，那你给我吧。”她说着把手机付款码打开。
　　他疑惑地看着她。
　　“不是一百么，就当我问你买了，五块钱算跑腿费。”
　　余钦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的数字“105”，笑得说不出话来。
　　封羽澄把手链套在手腕，在阳光下转了转，珠子闪动着耀目的光彩。真奇怪，她还是这么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小玩意。
　　“时间不早了，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附近有一家新开的烤肉店，装修还不错。”
　　“唔，装修好看味道一定好么？”
　　“装修都舍得花大力气，味道肯定也不错。不然不就成绣花枕头了？”
　　“好吧。那你还要准备一下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兔子拖鞋，不好意思藏住了右脚。
　　“你快去快回，我就在下面等你。”
　　“真的吗？”她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走出去好几步远了，又回头看看人是否还在。真是被他搞怕了。
　　这家新开的烤肉店人流量很一般，但她素来在吃的方面不算很讲究，觉得还可以。余钦自己吃得不多，倒是注意着肉的翻面和撒调料。她不好意思一直受他服务，催他也吃。
　　这时，有一对情侣推开了玻璃门，门把手上悬着的响铃受了刺激在玻璃上撞出“叮铃叮铃”的声响，久久不绝。
　　封羽澄循着声音看过去，却见其中的男生很是面熟。“李川？”
　　李川早她一步认出她来，自来熟地和女友在他们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他三两句介绍了一下女朋友。又叫服务员拼桌，请他们喝饮料。
　　“她是小我两届的学妹，假期里和我见双方父母了。”
　　他的女友低头害羞起来，嗔怪他不该说那么细。
　　封羽澄八卦起来：“看样子你们也是好事将近了。”
　　李川好像捉住了“也”这个字眼，又紧张又疑惑地看了余钦一眼。
　　“哦，他是余钦。你还记得吧，之前不还和——”她刚出言就被打断。李川说：“你还不知道吧，我跟余钦大学都在诺北。上学那会，你和秦舒言去电脑城，我们还见过面哩！”
　　她很意外地转头看余钦，余钦点点头：“没错，还一起参加过创业竞赛。虽然是不同的方阵。”
　　她不由得感慨世界真小。
　　和高中时期的他不同，现在的李川在生活的浸润下变得游刃有余许多。不变的是他的善良与友爱。
　　如果世界上真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始终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能有勇气和能力用乐观包容的心态看待生命里或不堪或肮脏的一切，一定是真诚的爱。
　　看起来，眼前的这对情侣很恩爱。李川很耐心地帮女孩子剥虾，女孩子开始愿意分享一些他们恋爱的细节，封羽澄听得咂舌，时不时地和余钦交换一下眼神。
　　她从前对大学里的快餐式恋爱很不屑，但亲耳听到这对情侣真心守护的纯爱故事，她有点迷醉。
　　从前在班主任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的多对小情侣历经生活的蹉跎，忍痛割爱地把“有情饮水饱”的信念抛掷了，主动啃食起现实的面包。而他们遇上的时机刚刚好，在有能力承担责任的年纪，他们也许更有理由坚持下去，不再错过彼此。
　　想到此，她看了看身旁的余钦，心里有一点遗憾。
　　借着李川的话头，余钦开始说起自己大学时的趣事。毕业这么多年了，他说起来还是历历在目的样子。什么楼、什么街，从哪里的山头看夕阳是最好的，哪边的咖啡厅、甜品店是小情侣最爱逛的，她依着他讲述的方位在脑海里艰难地搭建着场景。
　　说起来他在大学发生的很多事，大概都有秦舒言的参与。但他都以一种很巧妙的方式回避了，只谈论自己以及她根本想象不出面目的室友。
　　“诺北很干燥吧？”她问起。
　　“嗯，不像南城的回南天真是折磨人。”
　　她笑呵呵地接起来：“衣服连同墙壁是会发霉的，饭也吃不下。”
　　“诺北就不一样了，我来第一天就干得流鼻血，外加过敏爆皮！”李川说。
　　余钦温和地开始抱怨：“天气回暖后就燥热淌汗，跑到阴凉底下，被风吹一下，又立马寒津津的。更别提隔三差五的沙尘暴了！”她有滋有味地听着。反正一个说南一个说北，泾渭分明的。
　　李川非要她也讲一讲自己的大学生活。“我们都主动暴露这么多了，礼尚往来，你也讲讲你自己嘛！”李川说完，他的女友也很好奇地把目光注视在她身上。
　　封羽澄怔了一下，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