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花》紫琦东来

26、端午节

　　回到家，封羽澄迫不及待地和路年年分享自己的心情。哪知对面幸福的小女人只知道和男朋友打闹，她竖起眼睛开始威胁她：“搞什么！姐妹时间，能不能先把男的叉出去？！”
　　于是，她听见那头敷着面膜的路年年大叫一声：“顾遥，你帮我把门带上！”
　　她立刻警觉起来：“人没带我们家吧？”
　　“没有没有，不是说好了不带男人回来的嘛，我记着呢。再说，弄乱了，我还得打扫。你刚说什么？”
　　“我是说，怎么让一个人主动对我表白？”
　　“你不是说确认互相喜欢才能表白吗？既然如此，你就要让他相信你也喜欢他，不就行了？你不是看了那么多小说，总有一个套路派得上用场吧？但是你说的是谁？没见你身边有什么别的男人啊？”
　　封羽澄开始吞吞吐吐不好意思起来。说自己喜欢上了高中同班同学，就是在承认自己以前眼光不行吧？
　　“不过，也不一定非要别人主动啊。现在什么年代了，我们女生主动也很好啊。把主动权牢牢把握在咱自己手里！”路年年吃着粽子说。
　　“你说的有理，但我还是先采纳方案A好了。”
　　“你这感情来得真快。之前还对那条鱼念念不忘，现在有新目标了？真的很喜欢人家吗？不希望你重复之前大学的经历。”
　　路年年总是能说在点子上，一番话把她问住了。这么多年，她觉得心里已把那个人腾挪得干净，哪怕心有不甘，也架不住人家已有现世的幸福。梁近安对她很好，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在心有灵犀的几个刹那，她曾觉得心动也在她身上降临过。可是真要说很喜欢，她尚且没有这个自信。
　　“这个粽子是顾遥他妈妈亲手做的，特别好吃，留几个你回来吃吧？”
　　“这么幸福啊！好啊，那就给我多留几个。”
　　她想，粽子而已，能有多好吃，左不过是因为有爱的加成罢了。
　　挂了电话，她放点音乐收拾起房间。梳妆台上搁着的香水是当年梁近安送的，如今只剩一个空瓶子，不过泵头处还残留着香味，是旧时光的味道。后来这个香型停产了，她再也没找到过和它一样的味道，便一直保留着瓶子，以当作一桩纪念。
　　也许，他为了这个才想做香水，谁知道呢？
　　妈叫她放假不要老窝在家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外面耍。封羽澄觉得还是出去走走，不然又要被说教一通了。
　　启星街是越来越发达了，随着各大品牌入驻，又有政府加强对老城区的保护与复兴，如今这条街变成了人文底蕴深厚的商业街。许多外地的游客来这里游玩。
　　恰逢端午这样的中华传统节日，街上游客如织，商铺林立，真是热闹非凡。
　　见一个小摊位上卖的饰品亮晶晶的，她很有兴致地上前看看，最后选中了一条星星串珠手链。老板开价320，可把她吓坏了。她寻思这珠子也不是什么珍稀材料啊，怎么能值这么多钱。
　　她砍价200。“不行。”老板坐在小板凳上气定神闲地拒绝，一边招呼旁边的姑娘挑选。
　　“那250？”
　　“你这小姑娘骂谁呢？不卖不卖。一口价。”
　　“你这也没明码标价呀！我咋知道你是不是随便说个数？”
　　她没想到老板会这么想，有点生气。这时，旁边走来一个皮肤黝黑、面容青涩的小伙子对老板说：“老板，她不要了。别为难人家。”
　　“你是……？”她转过头瞧着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哪个同学长这么年轻。
　　那小伙子戴着一顶藤编草帽，叉着腰，爽朗地笑起来：“小羽姐，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志远哪，杨——志——远！”他拖长着声音，多给她一些思考时间。
　　她很难将记忆里那个胖乎乎的小孩子和眼前又黑又壮的年轻人联系在一起。仿佛那个小孩子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我记得的！想起来了！”
　　“自从你们高考后，姐姐你就不来店里玩了。所以一时想不起也正常。”
　　“你现在是在上学的吧？”
　　“是啊，刚大一，就在江大。我爸后来去海边打渔了，我想着离我爸近一点，有什么事可以顾得到。”
　　杨志远一米八几的个头，她须得仰起头与他说话：“那很好。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画画的，现在还有在画吗？”
　　他惭愧地笑笑：“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也没那个天赋，还是快点毕业赚钱要紧。”
　　“也是。”她有点惋惜。
　　“天这么热，不如去青姨店里喝杯冷饮。免费的，不要钱。”他擦了擦额头涎下的豆大汗珠。
　　“唔，好啊。不久前听余钦说店还开着。”
　　“你和余钦哥还有联系？”
　　“也是最近才偶然碰见的。都多少年过去了。”
　　“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后来你为什么不来了呢。不是说好了暑假一起玩的吗？”
　　“抱歉啦，那时因为一些其他的事耽搁了。”
　　她实在没勇气再去回忆，便加紧了步伐。
　　店果然还在老位置，不过店面却扩大了许多。原先在旁边的一家冰淇淋店没了，变成如今这家店的一部分。
　　“生意真好啊！”
　　“当然。别看现在是假期人多，平常人流量也多。忠实老客户一直在，还发展了新客户呢！”志远熟练地介绍店里的分区以及如今经营的业务，“那个角落还提供美甲服务呢！你喜欢的话可以试试！”
　　她抬手看看自己素着的指甲，说：“还是算了。”
　　珠帘里转出一张熟识的面孔。
　　“青姨，小羽姐来了！您还记得吗？”
　　青姨的脸上由迷茫转为惊喜：“哎呀，这丫头，我当然记得了！”
　　封羽澄服服帖帖地任她捉着手在一旁坐下来。青姨像一般亲戚一样问她现在住哪里，做什么工作。
　　岁月在她的脸上虽然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但显然因为经济条件的改善不曾受到生活的折磨。聊了会，青姨到里间招呼里面的人做饮料、做小事来招待她。
　　封羽澄见志远手指上有伤痕，便走到柜台底下找东西。
　　“翻什么呢？”他问。
　　“喏，创可贴。”
　　“哟，这么久了还记得放在哪呢。”
　　“不是我记得的，是余钦习惯这样放。”她低着头，却在里面看到了一包黑色的皮筋。自封袋拆都没拆过。
　　“这个好像是余钦哥买的，不知道是给谁的。别人要拿来用又不准。”志远补充道。
　　她心下一动，回过神来，发现也没什么。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怎么会因为一件小物就有什么触动。
　　青姨从里面端出来炸得香香脆脆的鸡米花和两杯冰镇饮料。
　　志远眼疾手快抓了一块送到嘴里。青姨笑着责怪他不讲卫生。封羽澄也拿着饮料喝起来，冰冰凉凉的正好解暑。
　　“我记得你不是爱喝草莓味的？”
　　她低头晃了晃手里白桃味的饮料，笑笑：“谁还能一个味道喝到天荒地老啊，总得试试别的口味吧！”
　　青姨开始诉说这十年间发生的很多事，把她当一个同龄的姐妹分享。但奇怪的是，她也不嫌烦。算了，这种耐心总是用不到自己家人身上。
　　“你和小余都在南城我就放心了，至少还可以有个照应。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找他帮忙。就说是我说的。”
　　“青姨，谢谢你。不过，现在可能不太方便吧……”
　　“咋了？你们吵架了？有什么不方便？”
　　“我的意思是，他都结婚了，我又是单身，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青姨和志远都吓了一跳，封羽澄也有点不解。
　　“小羽姐，你在说什么？余钦哥什么时候结婚了？瞒着我就算了，怎么可能连青姨都不知道啊？”
　　青姨也说没这回事：“你哪听说的？”又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可能！这小子连女朋友都没。上次我跟他说相亲，他还不乐意呢。说要等等。不知道要等什么。”
　　志远恍然大悟起来：“我算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们之间误会大了去了！你们当面沟通一下吧，正好他也在。”
　　她闻言立刻环顾四周，茫然不解地说：“在……哪？”